当年突然隐退的,还有当时身为太师的周道孺周老先生。
当时两人同时辞官,震动京城,皇帝也多次规劝,但最终空心大师和周老先生还是归隐离去。
此事,不知让多少京城学子和朝堂官员扼腕叹息。
此刻,千云兮和严伯正跟着引路的小和尚,向着空心大师的禅房走去。
千云兮也没想到,她只是让人告诉空心,是来西厢禅房拿回一些东西,便让这位空心大师派人来请,想来是知道她的身份了。
绕过护国寺主殿,千云兮跟着引路的小和尚到了后山竹林禅房。
“前面便是空心大师住处,施主可自行前往,小僧先走一步。”
“多谢小师父”
千云兮双手合十,行了一个佛礼。
待到小和尚走后,千云兮打量了一眼这座禅房。满山翠竹被白雪遮掩着,满眼淡雅的颜色让人的心慢慢沉寂下来,的确是个清修的好地方。
“既然来了,便进屋饮一杯粗茶暖暖身子吧。”
千云兮与严伯对视一眼,便率先走了进去。
房间正中摆着一张矮桌。矮桌旁,一个面目慈详的老人,正闭目跪坐在左边的蒲团上,满室茶香,桌上还放着一个棋盘,摆着一盘残局。
他并没有剃度,也没有穿着僧侣的衣服,只穿着淡蓝色的长棉衫,在那里等着千云兮。
“云兮,见过大师。”
千云兮进屋,便行了一佛礼。
站在千云兮身后的严伯,也跟着千云兮躬身行了礼。
空心转过头,慢慢的睁开眼。
“你终究还是来了!”
虽是在叹息,但眼中却带着看破一切的清明,面带微笑没有丝毫感伤。
“是,我来了!”
“你今日是来拿走它?”
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是”
别人也许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千云兮却知道,他在说祖父留下的那件东西。
“坐下饮一杯热茶吧,冬日里的路可不好走。”
听见他的话千云兮没有开口接话,只是安静的坐下,端的是一个端庄、秀丽的小女子。
顺手拿起紫砂茶壶,为千云兮斟了一杯茶,滚烫的茶水带着茶香翻滚着。
既然有茶暖身,千云兮也没有拒绝。
“多谢大师!”
说着千云兮便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茶虽不是顶好,但到底是今年的新茶。眼前的这个人又是个泡茶高手,有了这手艺,这杯茶泡得倒是不差。
空心却没有动他眼前的那杯茶,只是抬头对上千云兮的眼睛,似是叹了一口气。
良久才缓缓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便不再劝你。但是你要记住,无论世事如何变幻,你都只可行善,不可为恶。”
千云兮看了空心一眼低头微微一笑,放下茶杯,抬起头来问他。
“敢问大师,何为善?何为恶?”
空心似乎没有想到她会反问于他,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抬头看着她眼中的笑意。
“助人为善,害人为恶。”
“大师既如此说,那么何为助人?何为害人?”
千云兮淡笑着看着他,继续追问道:
“若是助一恶人,是否为善?害一恶人,又是否为恶?”
空心清明的眼睛,有一刻变得浑浊,但仅仅一刻又散开,对上千云兮清澈见底的目光,眼中平静无波。
严伯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更是对千云兮尊敬了几分,小姐小小年纪竟是这般透彻。
“看来,他当年的担忧倒是杞人忧天了。”
千云兮自然知道他口中那个他是谁,但也没接他的话。
“善恶自在人心,而我能够做到的也只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你既看得这般透彻,想来他也可以放心了,去吧!”
千云兮起身道别。“多谢大师。”
千云兮将要走出禅房的时候,突然不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残局,眼中露出几分俏皮。
突然说道:“这么多年过去,大师还是如此喜爱下棋。今日晚辈有要事要办,改日得空,晚辈再来陪大师解开此局。”
说完也不待他回答,便抬脚走出了禅房,独留他满眼诧异地望向门外。他似乎又见到了小时候那个活泼的孩子。
就是不知道她经历了这么多事,是否失去了他曾经所喜爱的本心。
从禅房里出来千云兮没有停留,直奔西厢,严伯在一旁扶着她向西厢禅房走。
这几日的大雪,让这座建在山上的寺庙裹上了银装,寺中小路也便也没有平日里那么好走。
千云兮看着严伯默不作声,便道:“是不是想问我到底能否解开那个残局?棋艺又是何时学的。”
严伯刚才在禅房外,眼中露出的惊讶和这一路上的欲言又止,她怎会没有察觉到。
严伯道:“属下忏愧,每日侍奉在小姐身边,小姐何时有如此棋艺属下竟然不知,是属下失职。”
严伯倒是从未怀疑过千云兮的身份,毕竟借尸还魂这样的事是在是匪夷所思,没有几个人会想到那里去。
他在意的不过是他侍奉小姐已久,但却根本不了解小姐。
严伯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千云兮自然知道。
千云兮道:“想要骗别人,就要先骗过自己以外的所有人。若是连自己身边的人都骗不过,如何能够躲过那些人的黑手。”
严伯听见她的话心中更是惊讶,骗过所有人?严伯觉得这两天见到的千云兮,已经把他之前几年里对千云兮的了解完全推翻。
千云兮看着他,自信的道:“严伯,不要那么惊讶。我们这次去京城,让你惊讶的事情还多着呢?”
千云兮微微侧头,半调侃半认真的道,说完还俏皮地对他笑了笑,眼中却带着对京城之行的势在必得。
俏丽的脸庞带着笑意,眼中秋波流转,微微侧头的动作展现出千云兮最美的角度,看得严伯微微一愣。
看见他的反应,千云兮又笑了,不过这次是真的笑的欢快。
“这是在恭维我?”
听见这笑声,严伯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不过,到底是活了半辈子的人了倒是一会儿便回了神。
答道:“小姐本就天生丽质。”严伯谦恭的道。
见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千云兮也不再调侃。
“走吧,先把那件东西拿到才是正经。”
说着千云兮便加快了脚步。
这护国寺小时候她是来过的,所以也没让人带路,带着严伯直接来到了西厢禅房。
这个西厢禅房已经很久没有香客来过了,但仍有僧侣每天打扫。
屋子里倒是干净,只是千云兮推开门的那一刻,一股无人居住的寂寥感迎面侵袭而来,门外簌簌的冷风似乎也加强了一些。
千云兮慢慢走进禅房,看着这屋子里的一切,记忆便汹涌而来。有欢笑,有哭泣看着那么近,又那么遥远。
这个地方她曾来过多次,每年跟随顾家踏春,这里都是必来的。
看着这里一切如旧,顾家人却早已不在。千云兮的心中突然涌现一股浓浓的悲凉之感。这是从记忆中带来的感觉,淡淡的无从捕捉,却深深地刻进了骨子里。
千云兮看了一会儿便将脑海中的记忆抛开了,这记忆毕竟不是千云兮自己的,她很快便想起今日的正事。
千云兮无视心中快要汹涌而出的悲凉,快步来到房中左边的一个柜子前伸手打开,搬出一个楠木箱子。
一直在千云兮身后跟着的严伯看到千云兮搬那个箱子,连忙上前帮忙。
严伯看着搬出来的这一箱东西,心中疑惑。
严伯在顾家失势之前没有来过京城,自然不知道顾家老祖宗这个所谓的“喜好”。
虽然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但是他也没有出口询问。
千云兮看着这个楠木箱子,露出淡淡的微笑,但眼睛深处却带着连严伯都无法发现的欣喜。
伸手打开这个箱子,入目的不是什么名贵的珍宝,而是一个卷轴。里面还放着一些书,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这些东西是她外祖父留在这里的,当年她的外祖父该是知道些什么了,方才留了后手,帮助顾家后人崛起。
但是不管她的祖父原本是如何想的,现在这东西的确是对自己有大用。
千云兮将巨大的图卷拿出来直接放在了地上。
严伯看着她的动作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却也没有打扰。这东西他没有见过,帮不上千云兮的忙,只能在一边静静地帮她展开图卷。
千云兮将图卷完全展开,那是一张栾轩国的地图。上面详细地标示着栾轩国的每一个细节。
千云兮将箱子里的书和图上的标注全部都一一对过,方才开始看起南方的那部分。
太子和张家既然已经为她铺好了路,不好好利用怎么行呢!
严伯见到千云兮一直看着南方今年发过水的锦州地区,严伯便知道千云兮这是想管梁毅那件事,可是若是要管这件事,便是要和太子对上了。
忍不住提醒道:“小姐,您是太子的未婚妻,是未来的太子妃。我们和太子对上是不是……”
千云兮看着眼前的图,用手不断的在图上比比画画。随意的出口反问道:“未婚妻,他有当我是他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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