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玺并无受伤,所以在回王府的第二日便是进宫向慕容圣说明了遇刺一事。
慕容圣闻眼,一张严厉的脸庞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抬眼睨着殿中的慕容玺一眼,“你说此事是冲着遗珠去的?”
慕容玺心中权衡了一下,便直道:“是楚西国的人。”
慕容圣大惊,“是楚西国的那位皇子?”
慕容圣是知道的,当初那位皇子被救走的时候,遗珠曾是为他求过情,不过当夜那晚的事情已经被他压了下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一个本国公主居然会为敌国的皇子求情,可见遗珠一早就认识他的。
这也不奇怪,遗珠向来在宫中就喜欢到处乱跑,若是被她误入了那成碎殿也不足为奇,只是她何时结识了那位皇子,他怎么就不知道,为何没人来上报给他听?
“是他派人潜入千慕国企图想捉遗珠到楚西国。”慕容玺如实禀报,黑眸里快速地掠过一抹阴狠。
慕容圣似乎有些坐不住,但他还是让自己的身体瘫坐在龙椅上,神色复杂,随即是想到什么似的,“老七,你不是杂就知道遗珠与那人相识?”
至少是比自己早知情的,毕竟那一段时间,遗珠可是很经常与他一起。
殿中的男人也不再隐瞒,拱起双手,“是,儿臣是知情。但儿臣问过遗珠,是否喜欢那位异国皇子。她否认,说她只是觉得那位异国皇子被关在那荒芜的成碎殿中很是可怜,所以才会偷偷地跑进去陪他说话。也听她说过,那位异国皇子似乎对她有过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慕容圣一脸严肃,“荒唐,在宫中,何人敢伤害朕的公主了。她何时有过生命之忧,需要一个异国皇子来救了?”
慕容玺沉默,遗珠也不曾向他提过。不过他大概也猜到,这些话不过是她想让自己放了楚凌天的借口而已。
龙椅上的男人见儿子沉默,他试探的问了一句,“遗珠当真不喜欢那人?”
“她曾在儿臣面前否认过,若是父皇还存在疑问,可以等遗珠回到宫中详细询问她。”他也想知道,她是否真的不曾对楚凌天动过心,不然在城外,听到那些刺客是楚凌天派来的人,脸色会出现异样。
慕容圣罢手,“她既然否认,就不必再追问。”
想起来,她若是真的喜欢那位异国皇子的话,怕是不会答应嫁给曼长卿的。
只是……
不知为何,慕容圣心中还是有些隐隐的不安。
叹了一口气,慕容圣轻声道:“既然遗珠无恙,你也派人去追捕楚西国的乱贼。此事就不要再与遗珠提起了。她如今在你府上,你便好生照看着。过几日就送她回宫。记住,一定要确保她的安全。”
慕容圣知道这个女儿,一向在宫中是待不住的。出宫可以,但得在安全的情况下,如今那些刺客还追查不到,她还是有危险的可能,所以还是小心为妙,到底还是在宫中安全。
“是,儿臣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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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的张管事将裴靖接待在偏厅,奴才奉了茶,遗珠款款而来。
裴靖瞧着从内厅走出的人儿,见她粉颜生亮,一双潋滟的水眸含着清明,嫣红的双唇,似乎出落越发地像自己那去世多年的妹妹。心中感慨万千。
他也记不起是多长时间没见过这位外甥女,她刚被接入宫中时,因为皇上顾及他们相处多年,生怕她进宫会不适应,所以时常让他进宫多陪陪遗珠。之后随着她逐渐长大,加上自己公务繁忙,进宫的次数也逐渐减少。反倒是她回尚书府的次数多了,在发现她与裴易俩人的感情之事时,他心情又是复杂又是感慨。或许是俩人是真的有缘分吧。她在尚书府时,也一直喜欢跟着裴易身后。在他准备等待遗珠及笄向皇上请求赐婚时,裴易便是出了那样的事情。
到底这两个孩子还是有缘无份。
如今她瞧见自己时,眸中闪过一缕欣喜,教他心中欣慰,她依旧还是自己妹妹的孩子,自己的外甥女。
“老臣见过公主。”裴靖起身,朝她行君臣之礼。
遗珠急忙上前将他扶起,“舅舅你这般是要折煞遗珠。”
“不折煞不折煞,你贵为公主,舅舅不过是臣子,定是要向你行君臣之礼的。”
“所以说,遗珠都不敢回去尚书府了,一见到舅舅,您便要向遗珠行大礼,遗珠可承受不起。”
裴靖知道这外甥女性格向来温和,即使成了公主,也依旧无半点公主架子,不论是她的性格还是样子都很是讨喜。
真不知,为何自己的妹妹当初明明是怀上了遗珠,却怎么都不愿意进宫。独自在尚书府上带了遗珠这么多年,之后更是郁郁寡欢的过世,皇上得知后才将遗珠给接了回宫。
明明是可以享享清福,却落得忧郁而终,实在是令人唏嘘。
“好了,这君臣之礼是一定要的。免得落到旁人眼里,说舅舅不识规矩。这礼节是做给旁人看的,舅舅无所谓的,只要知道遗珠心中是敬重舅舅的,舅舅便是很欣慰了。”裴靖重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关怀地道:“舅舅听说你在城外遇刺,担心你受了伤。遗珠,你可伤着哪儿了?”
遗珠摇头,“舅舅有心了,遗珠并无大碍,不过是受了点惊吓。七皇兄出现及时,所以刺客并无伤到遗珠半毫。”
“如此舅舅便是放心了。”裴靖本是提着心微微放了下来。关心的话语也说完了,现下便是裴易的那个问题了。
遗珠也不是愚钝之人,瞧着坐在椅子上的舅舅,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必定是还有些难以开口的事情,今日过来王府怕是不止是单单过来关心自己是否受伤之事。
思来想去,裴靖觉得此时煞有起事般的提出裴易与常宁的事情有些不妥,他便是起身拱手,“遗珠,既然瞧见你无恙,舅舅也就放心了。这儿是平亲王府,舅舅也不便多留,尚书府上也有些事情还未处理,舅舅就先走了。”
见他起身,遗珠喊住他,“舅舅,是否还有话要与遗珠说。”
裴靖闻言,脚步被勾,拧眉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其实,舅舅不说出来,遗珠也知道舅舅心中想说的是何事。”身旁的奴才都被自己遣退,遗珠便是直接开门见山地道:“遗珠与表哥的事情已经成为过去。遗珠如今只将表哥当成遗珠的八姐夫而已,所以舅舅不必担心遗珠会纠缠表哥。”
裴靖拧眉,“遗珠,舅舅不是那种意。舅舅知道你向来就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孩子。舅舅并无怀疑你对易儿还存了想法,只是你没存着对易儿的想法。易儿却是对你执念太深,所以他与常宁公主的感情才一直毫无进展。”
遗珠闻言,脸色微微冷下几分。
她早就放下过去,如今提起裴易两个字,她只当是跟大表哥一样,都是自己的表哥,是舅舅的儿子。至于裴易对自己的感情……
她根本就无法控制的好吗?
他存了什么样的心思是他的事情,她怎能管得了别人心中所想之事?
但裴易这样的确是对自己造成困扰了。常宁曾与自己说过,曼长卿与银莞的事情就是他一手搞出来的。
“舅舅,表哥的心意是怎样,遗珠管不了。”言下之意,这要劝的人不该是自己,也不该来找自己。
裴靖知道她话里的意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是,遗珠你说的是。但是易儿那人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他向来就是死心眼,一旦认定的事情,他就一定会坚定到底,哪怕是没有结果都好。”
这样的确是很麻烦。
“可之前遗珠便与他说得很清楚,他当着父皇的面说要与常宁和离,遗珠也当在父皇的面前跟他说,遗珠只将他当成表哥,过去的事情就是过去了,遗珠是不会留恋过去的,他若是听不进耳,遗珠便无办法了。”
“有的,遗珠。”裴靖若不是万般无奈,也不会提出这个要求,他语重深长地道:“只要你狠狠地伤他一次,他便会对你死心。”
“狠狠地伤他?”遗珠错愕,此事要怎么做?
“对,狠狠地伤他的心。既然你对他已是无了情爱之意,便就让他断了对你的念想吧,让他跟常宁公主好好地过日子吧。”
遗珠沉默,她向来便不是狠心之人,这事情要如何做起?
……
……
送走了裴靖,遗珠回到了西厢房,一下午便都是精神涣散。
锦夏瞧着有些不对劲,碰巧慕容玺从宫中回来,她对这位待自己家主子极好的王爷很是信任,便向他说了今日裴尚书来过王府探望自家公主一事。
其实这事情,慕容玺刚回府就从张管事那儿得知,但见到裴尚书之后便是闷闷不乐,这他还不知。
所以他命人厨房做了几样她喜欢的点心送到西厢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