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珠吃了点食物在锦夏的伺候下服了药后便是再度睡下。
锦夏心疼地看着床榻上的人儿,将寝房内收拾了一番后便是退出房间。
“今日你家主子情况如何?”身后一道清冷的嗓音险些将她吓了一跳。
锦夏一转身对上一张俊美的脸庞后,立即福身,“奴婢见过王爷。”
“起来吧,回答本王的话。”
一提起自家主子的事情,锦夏便是立即皱起了眉头,“回王爷的话,奴婢觉得公主定是在昨日受了惊吓,方才奴婢进去时,公主哭得好伤心,说是昨夜做噩梦了。奴婢伺候公主这么多年,都不曾见过公主哭得如此伤心。想来是昨日之事对公主伤害太大了。”
慕容玺闻言,沉默不语。
锦夏见状,为了自家的主子硬着头皮接着道:“王爷,奴婢知道,常宁是您的亲生妹妹,可我家公主也一样是您的亲生妹妹啊。这常宁公主实在是太过分了,一次两次的那样欺负我家公主。如今更是联合着外头其他男子那样的欺辱我家公主。王爷,求求您为我家公主做主吧。”
慕容玺瞧着跟前这个忠心的奴婢,目光流转,落在面前的房门上。
她还在哭吗?
跟前的奴婢以为她哭是因为常宁对她的欺辱。
殊不知,她哭是因为自己昨晚对她的占有。
“本王知道,你先下去吧。”他现下只想进去看看她。
锦夏闻言,抬眼看了跟前的男子一眼,见他神色中满是担忧,她的心微微松下来。便是转身离开。
……
慕容玺推门而入,走到床榻边。
只见她一张小脸苍白毫无血色,眉头紧蹙,整一副戒备当中的模样,教他的心微微一颤。黑眸流转,落在她紧攫着被褥的双手。
他在床旁坐下,伸手握住了她一双略带冰凉的双手。
“遗珠……”瞧着她红肿的眼眶,他心如火烧般。
床榻上的人儿骤然抽回了手,转身背对着他,传来虚弱地声音,“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所以请你要不再来骚扰我。过几日我养好身子后我会离开你府上,此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这样的话,她已是不是第一次对他说,可今日这一句,却会是那样的让人窒息。
“你我的身份,不可能是不再见面。遗珠,我不会说对不起,也不会后悔昨夜之事。”他再度伸手紧紧地握住她的冰凉的小手,不容她挣扎。
“慕容玺,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自己一人想要背负那样的罪恶感,可我不想,你为何那样的自私将我拉进这无尽的深渊里?你叫我往后如何对面父皇,父皇若是知道此时,他会是如何作想?”她挣脱掉他的大手,挣扎地坐起身,虚弱地朝他低吼:“慕容玺,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自私,为了你自己一已私欲。那样地毁掉我。将我拉着跟你一起下地狱?你以为那样做就能让我彻底放弃出阁,从而选择跟你在一起吗?我告诉你,不可能的。慕容玺,我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永远都不可能!要我跟你在一起,我情愿嫁给一我不爱的男人。”
她话落后,房内一片沉静,流苏锦桌上放着的兽炉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味,那味道是遗珠最喜欢的檀香味。
她的一句一字,就像是利刃,一刀一刀地划在他的心头上,他仅是觉得自己心已是一片血肉模糊。他起身,一张俊美的脸庞夹着淡淡的柔情,却是教人看不出情绪。
他转身背对着她,声线冰冷,“遗珠,你要怎么对我都可以,昨夜之事,的确是我自私了。但是我不后悔。你若是想发泄,你可以冲着我来,但不要做出伤害你自己的事情。你还是无法接受我的话,你不必委屈自己挑选一个你自己不爱的男子出阁,我……今日说得到做得到,你真不愿再见我,明日我会向父皇请命,回去北疆。”
遗珠一怔,瞳孔急速收缩。随即别开脸,声音冷了下来,“随你。”
他俊颜平静,黑眸掠过一抹悲痛,“如此便好,只要你开心。”
话落,他便是转身出了寝房。
她不知自己在房内是发了多长时间的呆,脑海里仅着不断地回荡着他方才临走前的话。
——你要怎么对我都可以,昨夜之事,的确是我自私了。但是我不后悔。你若是想发泄,你可以冲着我来,但不要做出伤害你自己的事情。你还是无法接受我的话,你不必委屈自己挑选一个你自己不爱的男子出阁,我……今日说得到做得到,你真不愿再见我,过几日我会向父皇请命,回去北疆。
他可会当真回去北疆?
遗珠不知这几日是怎么度过的,脑子混混沌沌的,一点事情都思考不了。
在慕容玺府上养伤时,赵初瑶来探望过她几日,前两日都是碰巧她是睡下了,没见着遗珠。她还是觉得不放心,这一次,过来时瞧见遗珠正是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所以欣喜地上前向她行礼。
“初瑶见过九公主。”
身后传来这一道悦耳的嗓音,遗珠回头看去,一张柔美的脸蛋便是映入她的眸中。
她呆了一下,本是趴在石桌上的身子立马直起来,“不必多礼,那一日你为了救我,从而得罪了常宁。我还未谢过赵小姐。”
提起那一日的事情,赵初瑶柔美的脸蛋上掠过一抹歉意,“那是我应该做的,不论我兄长是否是受八公主所指使,玷污皇家公主,始终会牵连家族。只不过,初瑶实在是想不通,您与八公主本是姐妹,八公主却是那样对你,实在是不该。”
遗珠勾唇,对于常宁,她现下已是没多少感觉,她本是一直将她当成自己的姐姐,她没将自己当妹妹,那便罢,往后她若是再敢对自己出手的话,她定是不会放过她。
“常宁那人向来就看我不顺眼。也罢,这一次她这么对我,我到父皇面前也告不了状。所以你及时相救,我才保住了清白……”话到这里,她顿了一下。
清白……
她保住了吗?
并没有……
“公主言重了,不是初瑶救了公主,而是王爷救的公主。”赵初瑶实话实说。
是啊,是他从常宁手中救下自己,可也是他亲自毁了自己。
这世道的事情真的是可笑……
可是她却是笑不出来,他那一夜说过,他情愿她恨他,都不愿意见她为了逃避对他的感情而出阁。
她又何尝不想恨他……
可是她做不到,她只是觉得她现下是走不出这困境。
她还是没办法做到去接受他……
可是在听见他说要向父皇请命回去北疆,她的心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揪住一样,教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见她不语,赵初瑶在她对边的石凳坐下,细细打量了她一番,这一次相见,倒如消瘦了许些,脸色也略带苍白,她开口询问她的身子状况,语气带了许些关怀,“公主,身子可好些了?”
“赵小姐有心了,我已经没事了,今日准备回宫。”遗珠也知她找过自己好几次,“先前不好意思了,赵小姐那么有心的来探望我,我都刚好歇下了。”
“不,是我来得不合时。公主您本是受了惊吓,听公主贴身宫女锦夏说,您还身子不适,这几日都是梦魇缠身。初瑶感到很抱歉,这一切都是我家兄的错,若不是他尽是想做一些糊涂事,就不会让公主遭受此罪了。”
一提那一日的事情,遗珠微垂眼帘,深吸了一口气,“罢了,那一日的事情,不提也罢。”
所有的人都不知她心中的痛苦,那种事情,她根本就无从诉说。也只能永远地埋入自己内心深处,烂在心中。
“是。是初瑶唐突了,没顾及到公主您的感受,望公主恕罪。”初瑶见她一脸痛苦,不免微觉内疚,起身福着身子请罪。
“这不关你的事情,你不必向我道歉。”这本是错在常宁身上。
“公主您放心,此事我已向我爹爹禀报,爹爹很是生气,已是将家兄关在柴房里闭门思过,若是公主不解气,爹爹就将家兄绑入宫中,向皇上请罪,公主您意下如何?”
遗珠拧眉,此事她并不打算闹到父皇那儿去,“既然赵丞相已为我出了口气,这事情便是到此为止吧。我不想父皇为我与常宁的事情头疼,所以就这样解决。”
近一年来,父皇为自己操心得太多事情,其实他也知道常宁对自己所做的事情,也暗语警告过常宁,若是这一次再闹到父皇面前,怕是父皇不会再轻易饶过常宁。
本是于皇后就不太待见自己,不过是看在父皇的面上才假意对自己疼爱有加,若是她现下就让她的宝贝女儿受了委屈,怕是下一次对自己出手的人不是常宁,而是于皇后了。
再说,父皇年事已高,她也实在不想老是让自己的事情让他操心。
这事情一旦闹到父皇那儿,父皇必然是会处罚常宁,于皇后向来就疼爱这个得之不易的女儿,若是父皇要处罚她的话,于皇后肯定是会是缠着父皇,如此一推,牵连的事情实在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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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一日之后,遗珠在王府休养了几日,也没再见过慕容玺。
回到宫中之后,慕容圣到月华殿看她,见她是消瘦了不少,略带不悦地抿了一口茶道:“你说出宫到常宁那儿一聚,怎么就住到你七皇兄那儿就病了几日呢?”
遗珠在慕容圣旁坐下,抱着他胳膊,心中泛着道不出的感觉,“父皇,遗珠是着了风寒,有几声咳罢了,没多大碍,您不要太过忧心。”
慕容圣看着她略带苍白的脸蛋,心中暗叹了一口气,他又怎能不忧心。
曼长卿一事,她虽说是不爱他,可是依她的性子,若是真的不爱曼长卿的话,她又怎会答应嫁给他,她向来就是一个无拘无束的孩子,把自由看得比什么都还要重要,可那该死的男人,居然还负了她。
那一段婚事,他已经是不敢在她面前提前,不知她放了多少真心在里头。若是她没放真心在里头的话,她若是默默地在月华殿待了好几个月的时间,都不曾出宫。怕是触景生情了吧……
思及此,慕容圣口气感触,“遗珠,若是没遇到合适的男子,一辈子留在宫中。父皇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好,遗珠也愿陪在父皇身边一辈子。”遗珠抱着他的胳膊,心中蓦然觉得平静无比。
大概这种时候,也只有父爱才能安抚她的心了。
而且在发生那样的事情之后,她见到慕容圣时,心间忍不住升腾起一抹内疚。
她想,若是父皇知道的话,一定会不愿再认她这个女儿了吧,或是情愿一开始就不把她接回宫中……
一想到这里,她喉间如被人紧紧攫住,快要窒息到喘不过气来了。
……
……
……
她在宫里休养多几日,也不曾再见过慕容玺。
她……
也不想再见他了……
在无聊之际,她也只能在院子里种种花打发时间,也不曾再踏过月华殿,是怕遇到他……
“公主,赵小姐求见。”锦夏突然过来通报。
“让她过来院子。”她头也不回地吩咐。
对于自家主子随和的性子,锦夏已是习惯了,也不再多说些什么。
这种了几个月的花,苗子已是长得老高,却是迟迟都不结花。此时她正是给这些苗子浇水施肥,松松土。
“九公主,初瑶求求您去劝劝王爷吧。”赵初瑶一到月华殿的院子时,一脸着急地上前捉住她的沾满泥土的双手。
一听到王爷二字,遗珠柳眉微蹙,“他……怎么了?”
难不成是真的向父皇请命回去北疆?
“我听我爹爹说,王爷今日向皇上请命,说是要回去北疆。”赵初瑶双眼通红,像是哭过,美人皱着眉头,教人格外地心疼。
遗珠闻言,脑子短暂的空白,随即垂下眼帘,看着她白皙的纤手就那样不顾自己手上的泥土握着自己的手,不免对跟前的女子起了一丝好感。
“这是他的决定,我又怎能去左右他的决定?”她抿唇,旁人不知他们俩的事情,可是她却是无法当那一夜的事情无发生过就那样的去劝他。
“不,九公主,您一定可以劝得动他的,王爷最疼爱的人就是公主您了,若公主您跟他说,您不舍得他,那么他就一定不会走的。”赵初瑶说什么都不愿意松开遗珠的双手,情绪激动。
遗珠拧眉,她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去劝他的,可是得知他真的那样做,她的心就好像被一个巨大的石头给压住,难受得让她喘不过气来。
“赵小姐我……”遗珠深吸了一口气,发出虚弱的嗓音,“我很抱歉,我帮不了你,我这几日身子不适,都没出过月华殿,更见不上七皇兄,所以我也没办法去劝他的。”
赵初瑶根本就不相信,“公主,您与王爷的感情不是很好的吗?为何,他都要回去那一个只有冬天的地方去,您还愿意看着他离开?他若是再一次离开京城回去那个地方的话,那么他就彻底地放弃皇位了。九公主,看着您与几位皇子的感情,您与王爷的感情不是最要好吗?他若是走了,难道您就不怕其他皇子当上皇帝的话,会为难您吗?加上常宁公主那样的针对你,若是没有王爷护着您的话,公主您的处境不是很危险吗?”
这一连串的话,让遗珠紧皱眉头,她挣脱掉赵初瑶的手,站起身,“赵小姐,这未来的帝位是属于谁,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也请你记住,你是要嫁给一国储君。而非是嫁给我哪一个皇兄之后,我的哪一个皇兄就能当上太子。”
赵初瑶愣了一下,才知道自己因为着急而说错了话,她急忙上前想解释,“是……是初瑶失言了,但也是初瑶太过紧张王爷。想必公主您也是知道我的心意,不论我是什么身份,初瑶心中只有王爷一人。就像是公主您说的那般,是没错的,我只能嫁给皇上策封的太子,而非我选了谁当夫婿,谁就能成为太子。”
遗珠看着跟前的女子眸中的光芒一点一点的暗淡下来,反醒着自己方才说的话是否有点过了。
见遗珠沉默,赵初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转身背对着她,神情悲伤,“是啊,经公主这么一说,初瑶才想起。初瑶是没得选择,也能力去干涉皇上要策封哪位皇子当太子。一旦皇上策封了哪位皇子当太子之后,初瑶便知自己要嫁给谁了……”
“赵小姐……”听着她悲伤的语气,遗珠心生内疚。
“公主,若是可以的话,初瑶情愿不要当什么太子妃还是皇后。我只想和我自己心爱的男人在一起。那人便是王爷……”赵初瑶被遗珠一语点清了自己的所需要看清的事情,“公主,您说得对的。那是王爷自己的决定,不论是初瑶还是公主也好,都无权去左右王爷的决定。”
遗珠抿唇,擦着手中的泥土,不知道该说何。
“公主,初瑶冒犯了,这就退下。”说罢,赵初瑶转身便是离开了月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