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玺出了养心殿后便去寻找那稳婆,但找到的时候已经是迟了。稳婆已经被许鸿命人处死,尸体运出宫丢弃乱葬岗。
他感叹着父皇的办事速度,心中不禁对遗珠的真实身份起了疑心。
对于遗珠是否是父皇的亲生女儿一事,父皇心中就是那样的确定了遗珠的身份,连稳婆口供都不听,直接就否认掉常宁所说的一切。
这事情,常宁若是没有他母后背后的支持,怕是不敢闹得那样大。所以母后定是知情人,但她怕是多多少少已经在怀疑他与遗珠的事情,这时候若是去追问她,怕是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倒不如别自讨没趣。
……
……
……
常宁不甘心地被于皇后带回了凤颜殿。
在凤颜殿里大发脾气,因而是自己母后的宫殿,她即使在怎么发脾气,还是压抑着自己要砸东西的习惯,气得在殿内直跺脚,“母后,您看到父皇那脸色没有?那个小贱人绝对不是父皇的种。父皇一早就知道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那样的傻,白白帮别人养了十年孩子的,让那个小贱人当了十年的公主。那个小贱人何德何能?明明不是公主,凭什么还要跟我平起平坐?母后,您想想办法啊,事情不能这么就算了啊,我不要那个小贱人还笑着看我笑话!”
于皇后也不曾想过,慕容圣听到那样的事情,居然还直接这般下令,说他不知情,那不可能的。
但,若是知情,明知道那丫头不是他自己的孩子,那为何要将那丫头接回宫中?
这种情况,大概也只有两种可能了。
一是遗珠真的是他的女儿,他自己是知情的,所以不用听任何说的证据。
二就是他一开始就知道遗珠不是他的女儿,不过是太爱那个裴婉,所以才将她的女儿,当成自己的女儿抚养在身边。
这两种可能,不论是哪一种都好,都让自己不好去对那丫头下手。
这实在是有点麻烦。
“母后,您为什么不说话,难不成您还觉得那小贱人是父皇的孩子吗?她根本就不是公主!我真搞不懂,父皇为何要那样维护她,实在太令人不甘心了!”常宁依旧没完没了的嚷着。
于皇后觉得太阳穴有些发疼,睨了女儿一眼,“好了,此事你父皇不让你再提,你就不要再提了,也不要跑去为难那丫头。”
“母后,连您也为了那个小贱人说话!她明明就是一个假货,那个稳婆您也是知道的,她说的都是实话,我们又没有收买她,凭什么父皇听都不听稳婆的口供就直接否认掉我所说的一切?”
“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于皇后对于女儿的暴怒,有些恨铁不成钢,“不管那丫头是不是皇上亲生,只要皇上疼爱她,说她是亲生,你再说什么都好,再有别的证据也好,她一样也是千慕国的公主。重点是在于你父皇,而非事情的真相。你明白吗?”
常宁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她只知道,她要被气死了,明明是可以置那个小贱人于死地,结果父皇什么证据人证都不看不听,直接推翻她所做的一切。她这样做不都是为了千慕国的皇室吗?
“父皇那样是自欺欺人!”发了脾气了常宁,整个人显得有些一振不撅。她明明是那样的有把握,可是却是万万没想到,父皇既然是那样的信任着那个裴婉,心疼着遗珠。
这太可气了!
常宁整个人如是泄了气,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揪着自己的衣裳不甘心地道:“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了。”
于皇后见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是一点点,是差了很多。”
常宁不明所然地看着自己的母后,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于皇后想着,只要有慕容圣在,怕是他们谁都不能动得了那丫头,这是一定的。
罢了,那个丫头继续还是公主也没什么不妥。既然不能证明她不是慕容圣的孩子一事,也好,若是那丫头不是公主这身份一暴露出爱,怕是最高兴地还是她那个好儿子吧?
那么,这事情也好过不被曝出来。
让那丫头继续当好她的公主,至少那样,她那个儿子就不会对那丫头有什么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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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珠被慕容圣安排坐在养心殿内,她整个人还是完全懵圈的。
桌上就已经被奴才上了一桌的美食佳肴。
遗珠经今日一事,也无胃口,她只是知道一个真相。
她……
到底是不是父皇所亲生的!
慕容圣坐在她身旁,给她夹菜,“先吃点东西。”
遗珠如今是食而无味,这时候怎么可能会吃得下东西,但是看着跟前之人,那和蔼的脸庞。
心中不禁一软。
其实不管自己是不是父皇亲生的,她至少能够肯定的是,他是绝对不会伤害自己的,像今日的事情,父皇就那样果断的,连常宁所说的,当年给她娘亲接生的稳婆都不见,直接就让人杀了稳婆。
但她心中不安的是,是不是父皇越是这样做,就越显得有些欲盖弥彰了?
遗珠知道心中的不安,跟前的父皇会在自己吃东西之后跟自己说的,因为他方才就已经是说过,今日所发生的两件事情,他都会给自己解释的。
所以遗珠即使再无胃口,还是夹了一块肉入口。而后咽下了一口米饭。
慕容圣见状,喝了一小口酒,放下酒杯,目光放远了些,温热的酒水缓缓地滑入他胃里,他也才缓缓地开口道:“遗珠,不用怀疑,也不用质疑。你就是朕的孩儿。”
遗珠拧眉,那为何……不听听稳婆的证词,反而要下令杀掉稳婆?
这些话,遗珠并无开口问出来,她是在等慕容圣自己开口告诉她。
再一杯酒下肚,慕容圣的脑海里回忆起了十多年前的事情,那画面,恍若昨日。身旁的女子,不论五官还是气质,都与装他心中的女子入如出一彻。他伸手宽厚的手,握住她的软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常宁所说的话不假。你的确不是早产婴儿,你的娘亲婉儿的确是在十七年腊月怀上你的。那时候父皇的确是在凉洲城带着萧将军去剿灭当地猖狂的山贼土匪。”
这些话无疑就像是一根木椿,狠狠地撞进她的心里,教她顿时脑子一片空白,“那……遗珠真不是您的孩儿?”
慕容圣闻言,垂脸露出一抹笑意,也像是苦涩的笑。他伸手揉着手中的软荑,“傻孩子,方才朕已经说过了,你就是朕亲生的孩子。”
“那……”时间对不上啊?
父皇腊月若是在距离京城的凉洲城剿灭山贼土匪的话,她娘亲远在京城里,根本就无法跟他在一起而怀上自己啊?
“哈哈,父皇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婉儿看似是那样的柔弱,可胆子还真不小,居然得知朕去了凉洲城剿灭土匪,居然还只身追了上来。”慕容圣顿了顿,回忆起当年的事情,的确是需要很大的勇气啊,不过,这一段回忆,又是甜蜜又是痛苦,“当时朕见到婉儿的那一刻,除了震惊与欣喜,更多的是担心。那时候凉洲城,因为土匪的关系,所以很乱,你娘亲女子身份,又是不懂武功。身在凉皱洲城可是很危险的,父皇那时候心里又气她任性,同时又是感动她为朕所做的一切。”
“所以父皇就陷在其中,那时候才怀了遗珠的?”
慕容圣点点头,“是。不过,那时候因为不小心,你娘亲被贼人所捉,父皇是经历了两天一夜才将你娘亲给救回来。也借此剿灭了土匪。但是,一个女子身入在土匪的山寨里两日。这世上的眼光都会认为婉儿已非清白之身,而婉儿自觉她心身清誉受了影响,所以不愿跟朕回宫。朕担心你出生后,若是有人拿凉洲城一事做文章,更会伤了婉儿的心。所以干脆称你是早产婴儿,把婉儿去凉洲晨一事瞒了下来。她也没有被土匪捉去,遗珠你真的是朕的孩儿。你娘亲在被土匪捉去时,婉儿已是怀着你了。所以你真的不必担心你自己的身份,你无疑就是朕的孩儿,朕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这一席话落,遗珠心中除了滑过一抹淡淡的失落以外,激不起其他任何情绪。
如此一来,她与慕容玺的事情,还是有违常伦。
遗珠心中暗叹了一口气,随即伸手拍了拍跟前皇帝的肩膀,“父皇,对不起,遗珠还曾经因为父皇不愿意见稳婆不愿意弄清楚整件事情而怀疑过父皇,没想到父皇与娘亲还有这么一段经历。只是,为何,后面娘亲还是不愿意随父皇进宫?”
这一事,遗珠还是从未问过慕容圣。
慕容圣露出苦涩的笑意,“这件事情即使是父皇有意要瞒下来,但还是没有不透风的墙。你的皇奶奶知道此事,私下见过你娘亲,所以即便你娘亲是没有受到土匪玷污,也不愿随朕进宫,朕恨啊,朕的母后就这样将朕与婉儿生生拆散。朕那时候偷偷出宫去见婉儿,却是遭到婉儿向朕下跪,让朕不要来见她。不然她就在朕面前一死了之。朕担心婉儿怀着身孕还会伤害自己,所以就不再去打扰她。让裴靖好好照顾婉儿,却没想到经此一事,婉儿还是郁郁而终。”
说到伤心处,慕容圣的嗓音略带沙哑,“到底是朕负了婉儿,是朕害死了婉儿,遗珠,你听了是不是开始讨厌父皇了。身为帝王,这天下之主,可朕竟然连自己心爱之人都保不住。是朕无能!”
听到这里,遗珠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清楚地能感受到跟前皇帝的悲伤,她伸手抱住跟前的亲爹,深吸了一口气,“父皇,不要再想了。我觉得娘亲未必是郁郁而终的,至少她在裴府生活的那几年里,是不会活在流言非语当中。”
“这话从何说起?”慕容圣一愣,定定地看着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