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发了开学通知后,宋筠和白芷连夜收拾了明日去读书要用的文具和小书箱,白芷正要打包午休时要用的行李,就被宋筠制止了:
“白芷姐姐,别拿了,想必另外几个小娘子不留在赵家吃饭,我也不留了。”
“那是不是要和夫人他们说一声?总得有人接我们回来吧,这么一截路呢。”
也对,倒不是宋筠懒到不想走路,而是中午时间挺紧张的,一定要把通勤耗费压缩到最短才行。
宋筠穿上一双软底绣鞋,又披了一件薄薄的夹棉小袄,啪嗒啪嗒地跑到宋念夫妻的院子里。虽然是五月份,但北方晚上的风还是挺大的,稍不注意,一冷一热就折腾感冒了。
宋念和沈氏还没睡,宋筠透着纸糊的窗户,看到他们正对坐闲谈的剪影,轻轻敲了下门。
说来也是古代的规矩不人道,夫妻俩如果白天在屋内关门待着,哪怕只是坐着聊聊天,就会被人说闲话。
虽然宋家人口简单,没人拿这个说事儿,沈氏还是挺注意的,很少去书房打扰宋念。好不容易到了晚上,俩人能说说话,宋筠又过来了。
宋念披了件褂子开了门,看到宋筠一怔,这个时候,三个孩子应该都睡了,怎么这么晚跑过来?
他探头向外望了望,看没别人了,边关门边问:
“怎么还不睡?白芷没跟着你过来吗?”
宋筠钻进屋子里,把小袄脱了放在木制的衣架上,一溜烟脱掉鞋子爬上床,蹭到沈氏身边,这才回答:
“我俩收拾了一会儿明天上学要用的东西,她现在还在收拾呢,我过来和爹娘商量点事儿。”
沈氏用手捏了捏宋筠的脚,没觉得凉,却还是把身后的被子扯过来给她盖在脚上,然后问:
“商量什么事?”
宋筠等宋念走过来坐下,一手挽着沈氏,一手挽着宋念,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口了:
“我不想在姑姑家吃饭了,以后每天中午还是回家吃,好不好?”
沈氏自然是愿意的,但又怕小姑子觉得委屈,正想该怎么委婉地把自家闺女不在赵家吃饭的事合理化,就听宋念爽快地答应道:
“可以啊,以后让李伯中午去接你一趟。”
“诶?这么快就答应了吗?”宋筠不知不觉地把心里话说出口,她还以为父母会考虑一下姑姑的面子,让她先去吃几天饭再找个理由提出来呢。
宋念笑着摸了摸宋筠单薄的肩头,回答道:
“这有什么?左右又不是你做错了事。而且你不去住了,你姑姑也省心,不用天天和赵老太太置气。”
“那我该怎么说呢?姑姑都替我收拾好房间了。”
沈氏终于插上话了:
“对你姑姑,不必隐瞒什么,直说就行,她也知道你若是还在赵家吃饭,难免有些没面子。至于桐姐儿,你就说爹娘怕你影响她祖母休息。她若是能听懂你的意思,就不好意思说别的了;若是听不懂,这个理由也足以让她理解了。”
成吧,宋筠不仅征得了父母的同意,沈氏连借口都替她找好了,那还愁什么,回去睡觉呗。
饶是如此,宋筠还是睡得有些晚了,第二日,她迷迷糊糊地拎着书箱爬上了马车,然后脑袋一歪,靠到了宋策的身上,满意地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继续补觉。
王家的书院,学子的家境各有不同,不能让家境好的去吃粗粮,又不能让家境差的花大价钱吃饭,只能让学子隔段日子交些粮食,由厨房的下人们做熟再发下去。
这一日恰好又是交粮食的日子,宋策和宋箴拿着不方便,因此菘蓝也在马车上,一会儿替他们运送粮食,此时他低声问妹妹:
“昨天你们睡得晚了?是不是又聊天了?”
这是发生过的事,前几个月宋筠折腾着种土豆,经常和白芷聊到很晚,畅想着该怎么培育怎么播种,难免被沈氏抓到几次,以至于菘蓝私下训了白芷好几次。
如今他以为妹妹旧态重萌,难免有些生气。
白芷低声回答:
“哪有,昨晚上我和筠姐儿收拾书箱呢,然后她又去了趟老爷夫人的院子里,这才睡得晚一些。”
宋策把宋筠快滑落下去的头往上扶了扶,这才宽慰道:
“好了,菘蓝,别怪白芷了。我这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主意大着呢,哪是白芷能拦得住的,让她去了学堂被夫子训一次,她就不敢熬夜了。”
宋筠迷迷糊糊的,其实还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只是抽不出思绪说话罢了,听宋策这么说,难免为未来的大嫂掬一把辛酸泪:
这么理智克制理性的男人,得什么样的绕指柔才能融化他的心啊,怕不是撒个娇都要被说“这么大岁数了,孩子都有了,还做小儿女之态”,就说气不气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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