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替换哈)
从陈春花那里得了准话,宋筠也没多待,立刻回去让父母帮忙去和陈家商量。
虽说陈家如今挺尊重她,但宋筠知道,这种让对方吐出好处的事,自己说的话肯定是不管用的,还得长辈出面去沟通。
都没用麻烦宋念摆出他的举人身份,沈氏去了一趟就说服陈家人了。
沈氏考虑到陈春花日后要跟着自家走,也没和陈家大伯娘挨个算计陈春花她爹留下的零零碎碎,直接折合了银钱,还抹了点零头让他们稍微心下舒服了一点。
至于陈春花的户籍,在陈家的争取下,要等陈家大伯父真正被放出来之后才给办。
沈氏也不怕他们反悔,虽然她一句威胁也没说,可陈家这种爱占便宜又爱算计的小人,最爱做的事,就是拿自己的心思,去揣度别人的用意了。
沈氏是没放什么狠话,但陈家人难道不会想,宋家能把人给救出来,难道不会把人再关进去?
罢了罢了,大头的银钱都给人家了,一个丫头,还反悔什么?到时候得罪了人家,钱没了,人也没了,岂不是亏死?
饶是宋筠觉得有陈家大伯的安危作为抵押,陈家人肯定得屈服,也没想过会这么迅速啊。
沈氏对宋筠的疑惑,只有一个解释:
“你要记得,对讲理的人讲理,对重利的人用利,这样才能无往而不胜。
像陈家这种人家,他们自己不讲理,面对我们家,也没能力讲理。当我拿利弊放在他们面前,他们难道不会权衡吗?”
好的吧,宋筠受教了。
其实她的做法,未尝没有这个思路的影子,诱之以利嘛。只不过,应用的时候到底没沈氏这么得心应手,还有的学呢。
沈氏办完女儿的事,也就更有功夫为考生服务了。
宋念在埋头读书,她则是时时刻刻看顾着宋念的茶盏温热,还要看着时间,等他学够半个时辰,就提醒他站起身来活动活动筋骨,抖擞抖擞精神。
就连孩子们掀开门帘子要进来,沈氏都是让他们稍微开小小的一个缝,然后快速钻进来,省得让宋念受了风。
宋筠只觉得,嗨呀,自己兄妹三人,怎么这么像不受父母关注的小可怜呢?
不过,宋念到底是还要继续考的,在家休息了五天,就又拿着书篮、穿着考前检查必备的多层单衣离开了。
对于他们的离开,其余人都很平静,后勤工作是做好了,发挥的如何全靠个人了,家里人也帮不上忙。
只有沈氏,想着在道观求的那个签文,到底是有些心不静。
半忧半喜,只宜行善,这到底代表了什么呢?
这样的忧虑,沈氏没和宋念说过,宋念自然是轻轻松松上了考场。
一如上次一样,撒了雄黄粉,摆好文具,又特意把蜡烛固定在书桌的左上角,怕被风吹倒。
做完这一切,宋念没有再默写文章,考诗赋那场,还能拿写好的诗词来蒙个题,这次就不行了,与其浪费大量笔墨去默写,还不如早点入睡,等待明天发卷呢。
戌时,等入夜时点的那柱香燃尽,更夫也披上了厚衣,一手持着梆子,一手拿锣,行走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
“梆”地一声,在冬夜传开,伴随着的,是一句拖长调子的: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沈氏有些惊醒了,翻了个身,看身侧的女儿睡得正香,给她掖了下被子,又有些担心住在王家那边的两个儿子没人看管,偷偷熬夜,但她又没法出门去看,只能说服自己信任俩孩子了。
在她朦朦胧胧担忧儿子的期间,更夫又拖长音说了一句: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这次没有再伴随打更的声音了,沈氏意识到,这是戌时。
而此时呢,宋念正蜷缩着身体躺在坚硬的木板上,身上盖着的是一层单被,这是贡院指定的规格,不能再厚了。
好在空间狭窄,前后左右都有人住,倒也没那么冷。
尤其是,今天不知是怎么了,宋念竟然觉得有些热了。
如果此时有人在的话,大概能发现,宋念的脸上,透过微弱的灯光,竟然沁出了一层薄汗,这可不像是二月份的京城夜晚,身处贡院的人该有的样子。
这不是错觉,宋念的确是觉得越来越热了,他挣扎着从光怪的梦境中抽离,突然睁开眼睛。
好像有哪里不对,宋念下意识地看向自己书桌上的蜡烛,还好,虽然烛光被吹得有些摇晃,但没有被吹倒。
不过,宋念还是觉得有问题,他揉了揉眼睛,起身打开贡院给考生发卷用的小窗。
这是他们在这里三天三夜中,除了外出放风的时间,唯一的对外通道,但也很窄小,只够一双眼睛透过小窗向外看。
这一看,宋念差点没被吓得心脏跌出来,他前面那个号房,竟隐隐有火光透露出来,绝不只是烛光的大小。
这竟是着火了!
他顾不得思索那间号房里的人为什么一点动静也无,更顾不得考虑号房不许人喧哗以防止作弊的要求,用力拍着号房的大门,一边拍一边高声疾呼:
“走水了!走水了!快醒一醒!有没有人?!”
宋念想把门拍开,但刚修缮没多少年的门,竟然异常坚固,再加上宋念到底是没什么武功之类的,力气不够,竟然没拍开。
没办法,他只能继续呐喊,希望在贡院不定时巡逻的小兵们,能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好在,随着宋念的高呼,附近的学子,也没睡得太死,虽然不像宋念,因为离得近,感受到热气所以惊醒,但被宋念这边的动静也吵醒了。
他们也都纷纷透过窗户往外看,无论是看到火光的,还是没看到的,为了保命,也都高声呼喊起来。
反正,如果是假的,法不责众,他们也不是领头人;如果是真的,那可是避免了一场灾难了。
宋念离得最近,因此也最危急,他把别人都吵醒了,看他们都开始呼救,这才哆哆嗦嗦地把食篮里的清水都取出来,想了想,他又把一旁涮笔的水也倒进碗中,颤抖着都淋在头发上和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