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水暮颜无动于衷,仿佛根本不在意七羽的唾骂。
浅伶冷冷道:“久闻你千君客大名,没想到竟是个女人。如今你不请自来,我不管你是为什么而来,想要破坏我的婚礼没门!你睁大眼睛看清楚,站在你面前的泺苍归的南池妖王,北冥妖王樊城举的女儿樊黎殇,还有太子殿下手下最得了的干将羽皇!“
水暮颜从浅伶的眼神里看得出一丝丝的恐慌,报出这些人的姓名又如何?这些人都吃过赤血楼的亏,千君客在江湖上几乎是每一个人的阴影。
“是么?”水暮颜扫了一眼泺苍归,而后说道:“没想到南池妖王竟然是个黄毛丫头。”
泺苍归皱眉道:“我不是黄毛丫头!你千君客不也才出江湖五万年么?”
“是啊,可你知道我到底有多少年的修为么?”水暮颜忽然这样反问,泺苍归和其余的人没人敢接话。
气氛正尴尬之时,七羽忽然想起截获的那封信,于是说道:“你在风城的人已经不多了,你以为你在这里当真能够一手遮天么?”
“她怎么知道?”水暮颜心里不由得好奇,可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里不欢迎你,快走!”浅伶不知是出于害怕还是怎样,竟然下了逐客令,语气里却听得出颤抖。
水暮颜唇角浮起冷笑,而后点点头说道:“感情是自由的,但是七羽,你做得太过了就不要怪别人对你狠。”
而后水暮颜转头看了一眼樊黎殇,笑道:“北冥妖王樊城举的独女是么?”
“你要干什么?!”樊黎殇忽然后退,可脖子上那个玉佩还是被水暮颜一把抢走。
水暮颜的速度太快,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个个目瞪口呆。
水暮颜冷笑着说:“我无意与你们为敌,也请诸位不要刻意为难我千姓之人。我赤血楼的兵马甚少,可不代表你们就是对手。南池妖王?哼,难道一个千秋谷和南城还不够你忙?北冥妖王,看来冰凌国是时候拿出点威风了!”
水暮颜说完一把捏碎了玉佩,随后又捏在手心揉了揉,最后一点点在众人眼前洒下,樊黎殇嘟囔着:“玉佩……你……毁了我的玉佩……”
“呵。”水暮颜顿时觉得心情不悦,头也没回的就大摇大摆从正门出去了。
七羽拂袖冷冷说道:“有什么了不起!动不了你我还动不了你身边的人么?司翎?哼,没想到这么快就找人来撒气了!”
“司翎那样的人就是配不上羽皇,唯有浅伶姐姐这样温柔的才配得上你。”虞九尾甜甜的一笑,而后众人才长舒了一口气,婚礼又恢复了热闹。
樊黎殇看着地上的白色粉末,拳头捏紧了,一脸怨恨。
夜里。浅时殿。
七羽看着红妆美人,温柔抚上浅伶的脸庞。
浅伶忽然抱住她,而后问道:“七羽,你可后悔娶我?”
“不后悔。”七羽如是说。
“我这样做是不是对司翎太残忍了?”浅伶抬头看七羽,竟然没从她眼里看出丝毫的悔意。
七羽笑道:“你是我的妻,是我唯一的爱人,旁人如何与我何干?司翎的事情与我何干?她是死是活从今以后我都不管不问,我只要管你就好了。我说了,我只护着你,你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即便你要司翎的心,我也会为你取来,何况不过是一场婚礼上的羞辱。是她自己蠢,信了我会与她成婚才穿了喜服而来,怪不得你,要怪就怪她太蠢,蠢得无可救药。”
七羽说这话时半点不含糊,眉眼间全是对浅伶的宠爱,仿佛司翎什么也不是,的确什么也不是。
“今天我好怕千君客会杀了你,没想到司翎还能请到这样的帮手。”浅伶靠在七羽胸前,抱紧了七羽。
七羽连忙安慰她道:“不必担心,如今她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哪儿还有时间和精力惹我们。即便是死,我也会和你一块儿,伶儿不要怕。”
“伶儿……七羽,从前你这么唤司翎的时候可是也在想着我?”浅伶忽然浅浅一笑。
“是,伶儿。”七羽抱紧她,继续说道:“她不过是帮助我七家崛起的一枚棋子罢了,用完了便可以丢弃。她如何能与你相比,我之所以叫她翎儿不过是因为我在想你,伶儿。”
“你真好。”浅伶丝毫不觉得何处不妥,仿佛世间甜蜜的情爱本就该建立在旁人的痛苦之上。一如司翎,霸占了七羽一年,如今当众羞辱她有什么不好的?司翎欠她的远不止这些。
浅笑阁。
司翎还是穿着喜服,不肯脱下。
“子佳。”司翎来找白子佳,开口就是:“我不是想抢你的王妃的。”
白子佳猛地回过头看到了司翎憔悴的脸庞,于是心疼的赶紧拉她坐下,而后说道:“我知道,而且我知道你是不会喜欢她的。”
“嗯,我怕你多心。她给我说,是怕我当众下不来台才说娶我的。”司翎笑了笑。
白子佳为她倒了一杯茶水,而后递过去说道:“你身子这么凉,快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司翎伸出左手腕给白子佳看,说道:“你看,我把她的名字刻在了这里,她为何还要离开我?”
白子佳心疼的看了一眼司翎手腕上的那两个字,触目惊心的疤痕。
“子佳,为何她会变心呢?前几日她说要和我成婚,她邀请了好多人,婚礼好热闹……而我,像个木头人一般,在那里傻站着等她,却看到她和浅伶携手走来,她们笑得好幸福,一瞬间我都觉得我是多余的人……”司翎泪流满面,已经没有了哭声,只是那双眼睛还是红肿的。
白子佳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人,她只能轻轻的抱着司翎,不知所措。
月色暗淡,映在窗前像是结了霜,司翎忽然冒出来一句:“七羽最怕凉了,不知道她最近身子是不是冷的……”
司翎又泪流,抱着身子颤抖着哭,右手死死按住左手腕的那两个字,仿佛蚀骨入心。
她压低了声音哭喊:“七羽……”
白子佳不懂得什么是爱情,她只是感受到了司翎的那种悲痛欲绝,还有深入骨髓的思念。她也不明白为何七羽要选择浅伶而放弃司翎,可能是性格不合吧。
一年前司翎和七羽的订婚之日便不被人看好,可司翎相信七羽是爱她的,所以不顾所有人反对和七羽在一起。一年里为七家尽心尽力,对七羽更是照顾至深。没有理由,也没有任何理由会成为七羽抛弃司翎的原因。
赤血楼。
司翎坐在房里痴痴地看着手上的疤痕,摇曳的烛火下仿佛能映出七羽的模样。
门轻轻地被推开了,一件袍子温柔的披在司翎的肩上,司翎猛然回头喊道:“七羽!”
回头的瞬间她的表情凝固了,来的人是水暮颜不是七羽,七羽不会来。司翎又转过头去,默不作声。
水暮颜看了一眼她手腕上的疤痕,而后司翎问道:“你要不要我把你的姓名刻在右手腕上?”
水暮颜一瞬间像是被雷劈了一般,颤抖着身子说道:“不用!”
司翎笑了笑,而后捂着胸口说道:“左手是离心脏最近的地方,我把她藏在这里的。”
水暮颜听司翎说得最多的便是七羽,而水暮颜能听到关于七羽的也只有司翎眼中那个英姿飒爽的将军。七羽是风城第一猛将,所向披靡,所向无敌。
司翎一边回忆一边温柔的笑着说:“我最喜欢看她手持长剑威风凛凛的模样,还有她脸上那个自信的笑。”
爱情是什么?或许就是在失去一个人以后仍旧止不住的想她,还是会假装那个人在身旁一样。
水暮颜忽然想起自己无数次梦到白兰,梦到无忧宫,而最后水暮颜明知道是梦却还是不愿意醒来。在梦里水暮颜可以无数次怪罪白兰,白兰只会温柔对水暮颜,而现实里,两人之间除了利用便再无其他。水暮颜甚至不知道自己还一直这样算计天下的意义到底是什么?难道就为了当初承诺白兰的那一句为他戎马天下?
水暮颜摇摇头,水暮颜知道自己是还喜欢着白兰,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的做这些事,尽管嘴上和白兰势不两立的样子,可水暮颜还是忍不住像以前那样,拼尽全力为白兰夺取天下。水暮颜没有多少时间,只有五万年。
“翎儿,有没有想过换一个人爱呢?或许下一个人才是能够陪你终老的那个人。”水暮颜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已经在想,自己是否可以换一个人爱?可是换谁呢?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轻而易举的走进自己的心,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勇气再次爱。
司翎苦笑,执着的说道:“此生我只会爱她一个,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这是什么?捆绑自己?还是心不由己?水暮颜做不出任何的评判,水暮颜不知道该如何评判。司翎将七羽刻在手腕上,而水暮颜将白兰刻在了心上。司翎看见伤疤就会想起七羽,也会提醒司翎七羽不要她了。那水暮颜该以什么样的方式想起白兰?想起白兰为了权势娶了另一女人。
水暮颜忽然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勇敢,水暮颜不敢信白兰,更不敢将自己一生都用来爱白兰。水暮颜为了忘掉那些伤痛,不断的分散注意力,水暮颜半分都不想记得,最好他们之间只剩下利用关系,纯纯粹粹的利用关系。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翌日。
墨轩教。
司翎悲戚的看着众人,而后说道:“今日,我便退出墨轩教,墨轩教主当由白子衿确定人选。墨轩教再无司翎,你们就只当我司翎已亡。”
白子佳恋恋不舍的看着司翎,她知道司翎在这里待了几千年,如今忽然要走,想必是为了忘掉七羽。
司翎恋恋不舍的看着墨轩教的每一处,她此生最眷念的地方,如今就要离开了。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可是她要去的地方一定没有七羽。
司翎终究还是败给了七羽,她再次去浅时看到七羽和浅伶时,被她们的甜蜜打败了。她深深地觉得自己就是个跳梁小丑。
她的哥哥司晋说,当初七羽和她结盟只是为了巩固七家的势力,而事实也是如此。司翎当着七羽的面立誓,司翎此生与七羽和浅伶不共戴天!总有一天司翎会让她们加倍偿还今日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