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行舟仿佛知道周初在做何打算,他特意地、贴心地请了陈盏进化妆室。
女人和当初见她,一模一样。
白大褂,身上散不去的沉香的味道,和她那双镇静沉稳的眼眸。
要不是周初自己察觉到哪儿不对,她压根不会从陈盏给她特意编织的梦境里醒来。
红黑管身的口红被握在手心,她通过镜面看向身后的陈盏,勾唇笑开:“陈小姐。”
陈盏双手插在袋口,走到周初面前轻轻颔首:“周小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周初从化妆台上起了身,偏首略略冲着陈盏笑开:“你是来给姜行舟当说客的吗?”
陈盏摇摇头,“我只是过来看看。”
她想不明白,自己分明已经进修了多时,催眠方面也不算半吊子,一个心理学都不懂得人却还能从她的梦境里醒过来。
周初拾起面前鎏金粉水,按下水泵喷在纤细手腕上。
这股味道,陈盏莫名觉得有点熟悉,她却没给陈盏细想的机会。
周初:“陈小姐,你一定很信任姜行舟吧。”
陈盏眼神认真,“我和我哥都很相信他。”
女人眼神未变,掌指微动,把香水重新归纳进透明收纳盒里,她赞同点了点头。
“我想也是,毕竟都是家生子。”
她偏首朝着陈盏看过去,笑意温和:“不过我觉得你比你哥更信赖他。”
陈盏眉心微拢,觉得这个话是说不上来的奇怪,她正想仔细琢磨。
却被门外的敲门声打断。
门缝里探出夏苓半张脸,小心翼翼的,像是在侦查着什么。
周初:“看什么呢?”
夏苓尬得摸了鼻尖,“你前男友也来了,在正门坐着呢,要是你怕尴尬,我们现在就逃。”
周初哭笑不得:“闻熹来了?”
夏苓使劲点点头。
不仅来了,还跟门神一样,杵在主位上,和姜老爷子和周老爷子讲话呢。
周初眉头一挑,抬掌拍了拍夏苓的手,让她放心。
“现在几点了,是不是该进场了?”
夏苓:“差不多十点半了,是快了,不过说起来姜行舟对你是真的重视。”她顿了顿,又说:“明明是一个订婚仪式,却弄得跟结婚差不多。”
周初牵住了夏苓的手,没反驳。
所有人都觉得姜行舟对她情根深种,不惜代价,也要把她囚禁在身边。
只有她觉得,姜行舟没有爱,纵然有,也只占有着很小一部分;占有欲、掌控欲,和求而不得的扭曲才是他的全部。
他想拉着她一起堕落,堕落进深渊里。
和他同流合污。
高朋满座,觥筹交错。
一袭白西装的男人正站在舞台的最顶端,他眼神温和,身边站着司仪,看上去已经等候多时。
周初看向主位上正在和闻熹聊天的周老爷子,看着他满眼泪花,而后,往旁边又瞥了瞥,温韵晴、温琅和周将国一个都没有出席。周老爷子身边的是脸色很沉的姜老爷子,身侧坐着姜父,没有姜母的影子。
她记起来刚刚在后台听夏苓传回来的八卦,姜母现在还在被姜行舟拘着呢,一点情面也没留。
周初目光收了回去,专心盯着眼前脚下的路。
让一直在旁边观察的周老爷子松了一口气。
可是到姜行舟面前时出了意外。
‘啪"得一声,周初的手背被打得通红。
这一次的海风栀子花香比上一次浓厚了太多。
姜行舟不可遏制地被拉入了噩梦里,他掀起眼皮盯着周初。
那张脸、那张妆容,太相似,和曾经的姜母简直如出一辙。
他的神色很沉,阴恻恻的。
周初红唇轻挑,附耳在他耳边,“听说,你三年前就在策划了……”
姜行舟愕然,他不是让陈盏把这一段抹去。
周初弯眸笑笑:“是不是很奇怪,我怎么还记得这一段?”
她轻柔攀上姜行舟的颈肩,舌尖吐露着毒:“当然是,有人帮我。”
“而且,你的喉结实在太明显了。”她的手指轻轻触碰着滚动的喉结,“在我对你产生怀疑的时候,每一回看见你的喉结,我就能想起来一点。”
姜行舟的喉头滚动,哑声:“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周初:“那碗面。”
那一晚,那碗面。
是最开始想起的时候,也是周初对自己感情产生怀疑的时候。
她刻在骨子里的——
只有真相。
她要找到三年前的真相,又怎么可能对前期行事一再诡谲的姜行舟彻头彻尾的交付自己的信任,又怎么可能爱上他。
两个人视线交错间,诡谲又风云涌动。
姜行舟手臂亲昵靠着她的脊背,狎昵贴吻过面颊。
闻熹眼神徒然危险,下一刻要起身。
见状,张琚只能紧紧拽着闻熹的手,把他摁了下来。
张琚劝阻着:“你先看看,说不定周初不需要你呢。”
闻熹:“你怎么不说等死后再来。”
张琚在闻熹近乎杀人的目光闭上了嘴,尬笑了声。
纤细指尖逐渐嵌合漂亮环形银质戒指。
周初还在耳边低声:“其实,三年也不对,我们应该认识快十几年了吧?小桨。”
姜行舟背脊不可闻的一僵。
她仿佛感受到姜行舟裸露出来的弱点,适可而止地从男人身边退开,站在他的身边并肩而立。
周初和姜行舟共面对着观众,她眼里多少带了点缅怀。
“从你说三年前,我就很奇怪了。”
“我记得那时候我小时候只认识一个女孩子,她会跟着我,盯着我看,却从来不会和我玩,她和我一样被所有的孩子孤立,和我一样身上常常带着伤口。”
这时,周初扭过头看向姜行舟,问道:“听说她是被家里妈妈打的,而且,在家里,她还一再被家里的下人当做看不见的‘幽灵",只能靠偷饭偷菜为生,但其实‘她"是他,我说的对不对?”
姜行舟已经维持不了温文尔雅的假象,神色沉沉,一声没吭。
156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