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情虽痊愈,她却忘了那几日的一切,忘了那个地窖里的窒息,忘了莲儿,忘了奶娘,也忘了那个少年。
那个少年......是李诀。
十六岁的李诀。
得之事情始末的父皇严厉斥责了南宫蕊,剥夺了她长公主的玉印一年,命她禁足半年。
那之后,南宫蕊终于有所收敛。
而她忘却了一切,只知道莲儿和奶娘被南宫蕊害死了,从此不亲近任何人,继续孤零零的在深宫中生活,只是从那之后,她便开始怕黑,怕冷,夜晚入睡时,寝殿内的灯火也要整夜的燃着,也再不敢孤身去任何阴冷黑暗之地。
直到今年春天被南宫蕊推下水......
......
“李诀!……李诀!……李诀!”
正在小心行走中的李诀突然听见永平的呼唤声传来,他回头去看,方才还被他牵在手中的少女已经不见了身影。
“李诀......大兄......大兄......”
永平的声音还在传来,只是渐渐变成了低泣。
他想起她怕极了这样的黑暗阴冷,此刻她孤身一人不知在何处,想来一定害怕极了。
可他该如何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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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诀!……李诀!……李诀!”
正在小心行走中的李诀突然听见永平的呼唤声传来,他回头去看,方才还被他牵在手中的少女已经不见了身影。
“李诀......大兄......大兄......”
永平的声音还在传来,只是渐渐变成了低泣。
他想起她怕极了这样的黑暗阴冷,此刻她孤身一人不知在何处,想来一定无助极了。
可他该如何找到她?
况且......永平是如何无端失踪的?
李诀四下寻找,却始终毫无收获。
......
金崖底部,靠近微山湖之处。
给一干小辈护法的白柳真人见寒四人全都通过结界消失不见了,自己在虚空中踱步片刻,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也踩上了那根树枝。
“卦象吉中带凶,可修仙之路又岂会没有凶险。倒是玉清子的这两个弟子......一个天机难测,一个气运非凡......此番,值得一探!”
也不知是说寒天寒两人值得一探,还是说这未知的秘境值得一探。
于是白柳真人的身影也消失。
“兄长,真人是一直都知道我们在此的吧?”识海中,李承钰道。
西陵漠河御剑微山湖上方靠近金崖,淡淡的道:“不,不是知道我们在此,是知道‘你’在此。”
李承钰大有痛心疾首之势:“先是被师妹发现练气期的神识,再是被白柳真人发现御剑飞行,兄长,我们这马甲真的不会掉?”
“很快就能补回去了。”西陵漠河说罢,收起明渊剑踩上那根纸条,“大家都去了,缺了我们的话,岂不是显得你被孤立了?”
机缘这种东西,总是要靠自己挣来的,既然白柳真人算过卦象都说这其中会有收获,那么如何能畏缩?
少年身影消失,留下崖壁上那根被踩了又踩竟还坚强着未曾断裂的树枝。
......
李诀其实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黑暗空间之中的不对劲。
比如如此黑暗阴冷的环境里,别说没有危险,竟是连虫蚁都不曾有半只。
比如明明能感觉到有清风吹过,但是他全力去感知,仍旧听不到任何的风声。
比如方才那一场欢爱,他的**来得毫无征兆且蒙蔽理智,完全违背了他一向的性情与原则。
比如此时永平的声音明明就在耳畔,可他左右寻找了一里地却仍旧没有发现她的影子。
若李诀是修士,或许很快便能想到“幻境”二字,然而作为一个凡人,要想破开此时困境,怕是难上加难。
到处都寻不到永平的身影,她的声音却在耳边没有断过,而随着她的话语,一段在李诀心里尘封多年的记忆渐渐清晰。
原来是你。
原来相遇早在七年之前。
那时秦国和唐国边境冲突未断,然而因为各方面所需,通商也未被禁止。
那年他十六岁,因为次年便要按照李氏祖制入军中历练,为了多增长些见识,他游学在外,机缘巧合随着盛京城的一个商队去了秦国的都城北星城。
冬日雪停,本是想去山林里猎个野味招待次日将要登门的友人,却不想在雪坑里救了个女孩。
她看上去其实并不像一个才十岁的女孩,无论内里还是外表。
每一分礼节恰到好处,仪态雅致端庄却风流自在,水眸顾盼生辉却暗藏伤怀。
书画造诣、古瑟造诣均是颇佳,便是已经及笄的书香门第女子,也得是天赋上佳者才能及得上她。
通晓音律,他习琴十余年,她只听了一段便能点评得分毫不差,习惯了弹奏古瑟,调试之后,却也能在古琴上做到音出如流水。
相谈之间,她许多见解虽生涩,却也只是因为见得太少,阅读过的古籍经典不输于他。
所以她自承年方二五之数的时候,他确实难以置信。
他已弱冠,她却还是个孩子,要说因为这番初遇便生出男女之情,那他未免太过禽兽,然而欣赏是免不了的,所以临别之前,他约了她次日相见。
只是当天夜里,他便收到消息,说友人来北星城的路上遇上雪灾被困,生死未卜。
他自然不能对友人坐视不管,因此嘱咐了人次日去相约之地告诉她无奈违约的缘由。
派去的随从没有在第二日见到她,那之后他也再也没有见过她。
时间过去太久,久的他已经记不清她的模样,只是记忆里尚有这样一个令他经验欣赏的少女占据了一个角落。
难怪那一日在东宫夜宴时不经意的对视,他会觉得似曾相识。
原来,本就是故人。
那么,这样的永平,怎么可能在清醒的情况会允许他在大婚之前作出那般失礼的事情来?
以她的心性,莫说尚未深爱,便是恋上,亲吻相拥当是她最大的底线,他若是越界,她一定会义正言辞的拒绝。
而方才那一场欢爱里,她实在太过乖顺了,乖顺得仿佛他**正盛那一刻内心所希望的一切模样,包括哪些看似的反抗与推拒。
那只是他当时所想要的模样,并不是她真正该有的模样。
除非......那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