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氏道:“波斯!我们可以去波斯!”
荆氏冷笑:“波斯?”说着,她抬眸看住姬氏:“波斯与轩辕的边境有晋楚上驻守,你以为你能轻易过得去吗?况且波斯国小,若无信阳侯府,终有一日也必然将会是轩辕的掌中之物。”
老祖宗点点头:“说得对。”
姬氏几乎是已经带着哭腔问:“那怎么办?等死吗?”
荆氏道:“走到这一步也只能背水一战,绝处逢生了。”
老祖宗看住荆氏:“说来听听。”
荆氏道:“看起来皇上和安国侯并无软肋,无从下手,其实不然。”说着,她回看了看老祖宗,轻轻一笑。
老祖宗随即明白过来:“小六。”
荆氏“嗯”一声。
老祖宗深吸一口气,转眸看住晋向邺:“遣个小厮去安国侯府报信就说我快不行了,想见小六最后一面。”
姬氏皱眉:“能行么?”
老祖宗笑:“我就赌小六对我这个老祖宗还心存有一丝春晖反哺之情。”
晋向邺点头应声。
待得信阳侯府的小厮去到安国侯府报完信后,晋楚染想都没想,直接就去了,但她却并不是因为心里头还对老祖宗存有什么寸草春晖之情,而是她根本早就知道北堂熠煜和轩辕泽粼的计划,而她,当然也是这计划中的一部分,其实晋楚染和北堂熠煜也早就料到信阳侯府会有此一招,于是晋楚染就决定将计就计,再去一次信阳侯府,给信阳侯府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来个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也好让信阳侯府的人最后都能死个瞑目,也能给自己曾经在信阳侯府摸爬滚打过的日子最后画上一个感叹号。
其实对于晋楚染来说,亲眼看着信阳侯府的覆灭却倒也是一件颇为值得纪念的事情。
晋楚染一来到信阳侯府就被府邸里头隐藏的小厮给抓了起来并关在了后头柴房。
进入柴房后,晋楚染付出一声叹息。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信阳侯府的柴房却也是最后一次。
以往她在信阳侯府里山珍海味、绫罗绸缎却没有今日在柴房里的心境坦阔。
因为她知道以往的那些看似荣华富贵的日子里头藏着的其实是利用和阴谋。
而现在她的日子坦坦荡荡,过得真心实意。
再没什么比这个更好的了。
同时晋楚染也没想到时日这么久过去了信阳侯府的手段也还就只是这么一点点。
一丝进步都没有。
一种恐吓加上威胁的拉力战。
好没意思。
她站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累了,于是就在柴房里头找了个块相对干净的地方静静坐下。
她托着下巴想着。
也不知接下去他们会想要做什么。
晋楚染拭目以待。
就在窗棂晃动的瞬间,仿佛有夜风肆意漏入,不着痕迹地摇动了屋内残烛光色的纷乱,随即屋门“吱吖”一声被打开,晋楚染抬眸见是荆氏悄然步了进来,随后荆氏站定在她面前,荆氏低眸轻轻抚摩着腕上如碧水般澄澈的玉镯,不施粉黛的面上神色冰凉浅薄如隆冬湖面上凿开的碎冰:“这镯子还是是儿生前送给我的生辰礼物。”说着,荆氏面上淡淡一笑。
晋楚染始终抬眼看着荆氏,听言不免轻笑着摇了摇头。
人呵!都是只有失去了才会晓得拥有时的珍贵!
“我记得那个时候大哥在珠宝铺子里头整整挑了一个下午,弄得铺子老板都不想卖了,但是当他后来把这个精挑细选的镯子双手奉在大奶奶您面前的时候,大奶奶您却连看都没看一眼,只是微阖着双眸,极轻极淡的应了一声就罢了,其实我也晓得彼时大哥十分伤心懊恼,却只是没大表露出来,渐渐地,这件事情就过去了,但大奶奶或许不知道事情虽然过去了,但大哥心里一直没有过去,我有时在想,大哥后来总是喜欢去八大街沾花惹草但从来不负责,会不会也是与大奶奶打小对大哥母爱缺失的缘故,大哥在八大街的多情其实并不是出于喜欢,而是出于一种对女子因爱而散发出的母性依赖,”晋楚染叹气笑了笑,“一直以来,我们都以为大奶奶是不喜欢这个镯子的样式,”说着,晋楚染又哂笑了笑,“原来,大奶奶是喜欢的。”
荆氏霍然挣目迫视着晋楚染:“你没有资格唤他大哥!”
晋楚染却轻笑道:“于我来说只是惯了,唤什么并无差别,大奶奶若不喜欢,我直呼其名便是。”
荆氏的面庞微微扭曲:“知道我方才为什么没有选择离开吗?”
晋楚染笑:“大奶奶想要寻我的衅呗!”
“你知道?”
荆氏凝眸。
晋楚染点点头。
“知道你还来?”
“为什么不来?”
荆氏轻嗤一声:“知道为什么要引你来吗?”
“引我?”
荆氏点头:“老祖宗身子尚好,之所以让小厮去安国侯府那么说,目的就是要引你前来。”
晋楚染轻轻一笑,笑靥嫣然:“为何?”
荆氏道:“皇上和安国侯终是要对信阳侯府下手了,信阳侯府想借着你埋伏安国侯爷。”
长夜漫漫,烛光一时幽幽暗暗。
晋楚染轻吁一口气抬眸看住荆氏:“其实无论如何信阳侯府都会输。”
荆氏沉下脸色,轻蔑一嗤,“虽然信阳侯府终是会输,但我不一定会输。”
晋楚染凝视荆氏。
话音未落,荆氏就一抬手,屋外随即有丫鬟端了一壶酒进来,晋楚染目光轻轻扫过丫鬟手里端着的青釉酒盏,面上不免笑了笑:“都这个时候了,大奶奶还想请我喝酒?”
荆氏笑:“这盏酒,是我身为侯府大奶奶为你这个后辈亲手所制。”
晋楚染含笑回:“恐怕我无福消受。”
荆氏冷哼一声:“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说着,荆氏就转身过去亲手拿了酒盏来到晋楚染面前,晋楚染无从闪躲,随后就被荆氏一手用力控住了下颚,任她怎样挣扎都是无用,晋楚染能分明的感受到那是恨,一种深深的哀痛浸透且不可自拔的恨意,跟着荆氏就抬起另一手上的酒盏,欲要直接把毒酒往晋楚染嘴里灌:“我送你一程!”冷笑森森。
“这是什么酒?”
“鸩酒。”
鸩酒。
最毒。
只要沾上一滴,就是神仙下凡也一样救不了。
晶色酒汤和着鸩毒泼洒出来,散发着醇香的酒气流泻下令人恐惧的颜色。
晋楚染紧紧抿着唇。
愣是一滴鸩毒都没让荆氏灌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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