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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6 物极必反

染芳华 鸿鹄为鹤 5005 2022-11-04 17:27

  司徒元冬回到左都督府已是将近酉时,面色十分难看,府邸里的丫鬟小厮无人敢多嘴招惹她半分。

  司徒元冬越想方才在安国侯的事情就越是生气,一时怄得连饭都吃不下,伺候司徒元冬的贴身丫鬟香莲心存担虑于是就忙忙地将司徒元冬的状态去告诉了周氏。

  周氏惊声道了一句“什么!”后就跟着香莲又忙忙地往司徒元冬这边步过来。

  周氏乃是司徒元冬的生母,左都督府的大奶奶。

  也是唯一的奶奶。

  司徒先唯一的过门正妻。

  司徒立原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小女儿。

  小女儿也就是现在宫中的娴妃。

  而大子和二子,一个数月夭折,一个少年战死疆场,只剩下一个三子司徒先。

  但司徒先却也比大子好不了多少,打小就体弱多病,根本数不清到底喝了多少人参肉桂才勉强维持到今日,虽才年逾三十,正是而立之年,但因着身子不成,面相看着却像是已经过了天命,实在难以承继司徒立的衣钵。

  因而司徒立时常在深夜无人时一面喝酒,一面深深叹息着后继无人之类的话。并且司徒立心里也很清楚,子嗣方面,无论是他,还是司徒先,都已经是有心无力。所以司徒元冬身为长孙女,日后自是要继承左都督府,为了左都督府,司徒立思虑再三最后还是决定将司徒元冬自小充作男子教养。

  一个小女儿家,没有闺阁屏绣,没有锦绣华服,没有花钗云鬓,没有胭脂水粉,有的只是满屋刀枪剑戟以及满架古籍兵法之乎者也。

  司徒元冬永远记得在她十岁生辰时,司徒立送了她一身白金铠甲,重百斤。

  她却一点也不喜欢。

  物极必反在司徒元冬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周氏悄然坐在司徒元冬对面:“多少吃一点儿。”

  香莲端上热好的饭菜摆在司徒元冬的面前。

  司徒元冬低眸:“不吃。”

  周氏问:“怎么?不顺利?”

  司徒元冬叹息,“何止不顺利,简直是丢人!”

  周氏笑:“咱们元冬这样俊俏,小侯爷竟然还不动心?”

  司徒元冬听言,随即起身走到镜子面前左照照,右照照,感觉哪里哪里都不称心,脸太黄,头发太糙,眼睛太无神,鼻头更是不够小巧。

  这样怎么跟晋楚染比?

  难怪北堂熠煜连看都不肯看他一眼。

  她生气得一拂袖,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一骨碌全摔在了地上,“香莲!”

  香莲忙回声:“是。”

  “明日你去京都最好的胭脂铺子买最新的水粉,去最贵的钗环铺子选最精致的步摇全都给我买回来!”

  司徒元冬道。

  周氏起身轻轻看一眼司徒元冬梳妆台上头一大盒又一大盒放着的首饰,轻声道:“这么铺张做什么?要让左都督知道了可是会生气的!他可不喜欢元冬你这样在意自己的容貌!”

  司徒元冬觑着周氏道:“打扮自己是身为女子的权力,左都督凭什么剥夺我身为女子的权力?”说着,司徒元冬愈加生气起来,“就是因为左都督打小把我当男子教养才会让我现在处处不如人!那个晋楚染有什么好!不过是生得比我幸运些罢了!若是让她与我换一换她一定敌不过我!”

  周氏叹息。

  “你已经有好几日未练剑了吧?”

  周氏小声问。

  “奶奶!对于女子来说那些都不重要!”

  “那什么才重要?”

  “容貌!容貌才是最重要的!”

  周氏摇头:“你现在已经把过多的时间精力放在了穿着打扮上头。”

  司徒元冬一挺眉,一脸理所应当模样:“原该这样。奶奶你放眼京都,有哪个女子是成日家打打杀杀的?”

  周氏道:“小帝姬不就喜欢……”

  周氏还未说完,司徒元冬就道:“小帝姬是什么人?自小锦衣玉食,鲜花沐浴,皇上的掌上明珠,她也只是把习武当做闲暇时的消遣娱乐罢了!”

  周氏无言。

  司徒元冬蹙眉想了想,随即又对香莲改口道:“不!你明日就去每家铺子里问信阳侯府的晋楚染去买过什么样式的步摇,什么品类的水粉,什么剪裁的衣裳,然后你就统统把那些全部都买回来!听到没有?!”

  香莲低眸道了“是”。

  司徒元冬深吸一口气。

  心中的怒气这才消退了些。

  夜色融融。

  晋楚染一直待在安国侯府没有离去,她觉得若不是自己拖了北堂熠煜后腿,他不至于会伤得这样严重,出于道义,晋楚染送走了晋楚谢之后依旧还是依旧留在安国侯府照顾着北堂熠煜,因着尚未退婚,晋楚染此举自是无可厚非,没人会说什么。

  当然。

  也没人敢说什么。

  北堂熠煜昏昏沉沉睡了一觉后,醒来见晋楚染还在,不免讶异。

  “你……”

  晋楚染正背身拧着帕子,一听见北堂熠煜的声音,忙就回身过去,一面帮北堂熠煜换新帕子,一面轻声道:“便宜你了!在信阳侯府我可是只会照顾老祖宗的!”

  北堂熠煜弱弱问:“其他人呢?”

  但其实他想问的是:晋楚染十指不沾阳春水,是不是除了老祖宗就只亲自照顾过他?

  晋楚染道:“我管不着。”

  其实,老祖宗她也不想管。

  只是不管不行。

  北堂熠煜转眸看了看窗外的天色。

  月光悄然弥散,透过窗格软纱漏入屋中一地闪闪烁烁的碎玉。

  北堂熠煜欣喜。

  应该已经不早了。

  “你还回去吗?”

  他问。

  晋楚染看一眼窗外,轻叹一声,“不回了。太晚了。”

  北堂熠煜嘴角悄然划过一丝尽力抑制的浅笑。

  他料到晋楚染会这样回答。

  晋楚染也只能这样回答。

  “我可以遣小厮送你。”

  于是北堂熠煜低眸淡淡道。

  但他却没想到,晋楚染竟然随即就看住了他笑问:“真的?那太好了!”

  他一怔,他不过是信口一说。

  他以为晋楚染不会应声的。

  北堂熠煜抬手抓一抓下颚,脑子转如飞轮。

  怎样才能不着痕迹得糊弄过去且留下晋楚染呢?

  须臾,北堂熠煜忽然大喊头痛,一脸痛苦模样。

  晋楚染忙驱身过来摸一摸他的额头。

  “分明已经退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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