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何曾宽真的能口吐莲花,又或是其他什么原因,时隔一个月,赵匡堰竟然再次出现在院中。
大眼丫鬟正和小丫鬟在屋外的长廊下打络子,猛然抬头就看见赵匡堰已经站在屋外的台阶上,面上表情忽明忽暗。
怎么说这总归是件好事情,她一脸欣喜,忙放下手中的络子,起身相迎,“姑娘正在午睡,容我去通禀一声。”
赵匡堰倒没说什么,只是站在他身后的想华脸色不是很好看。
说起来上次在这里,她也算是吃了一个小亏,如今随赵匡堰而来,自要是给大眼丫鬟些好看。
她往前一步,冷声道:“这是殿下的卧房,来来去去的也要告诉别人?”
赵匡堰微微偏头,眉头蹙起,吓得她连剩下的话都没说出口,只僵着脸干站在那里,微微思忖二人的关系。
大眼丫鬟早已打帘进去,从里面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姑娘,六殿下来了。”
紧接着一个长长的哈欠响起,“拦在门口问问有什么事,没事的话就打发走了吧。”
“姑娘。”大眼丫鬟加大声音,苦劝道:“六殿下来一次不容易,您还是见见吧。”
冷笑声传出来,又似漫不经心,“我出去一趟也不容易,谁都不容易。”
空气里沉寂了几秒钟,圆脸姑娘就一脸为难的从里面出来,无奈的摇摇头,“六殿下还是先请回吧,姑娘身体不适,等舒爽了您再来不迟。”
想华垂首立在赵匡堰身后,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到底是身体不适,还是根本就不想见,明眼人都知道,还在这里找借口打幌子。
但她心里又有丝高兴,不见最好,时间长了,客人终究是客人,自然还是要打哪来回哪去。
“殿下,咱们还是先回去吧,我让大厨房上点心,等姑娘身子恢复了,第一时间给你说。”她瞥了一眼大眼丫鬟,嘴角勾起娇媚的笑容,顺水推舟。
赵匡堰却直接绕过大眼丫鬟,兀自打起帘子,走了进去。
大眼丫鬟心中一惊,急急忙忙的跟上去,拦也不是,迎也不是。
想华似是也有些诧异,转眼之间脸色又阴沉几分,但仍跟在赵匡堰的身后进了屋子。
初冬也没什么好吃的,中秋的时候做的桂花糖还剩一点,林清清正捏着往嘴里放,李壮就踱步进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她倚在炕枕上,“哐哐”的咳嗽几声,大眼丫鬟赶忙端了杯水解围。
她趁喝水的空档小声质问,“不是让你把人打发么?怎么还迎进来了。”
大眼丫鬟一边帮她顺气,一边无奈苦笑,“只怕六殿下这次是铁了心要见你,我还怎么拦。”
林清清这才发现今日的赵匡堰是与往常不同,似是有什么话要说的样子。
想华给赵匡堰搬来杌子立在屋中,他就顺势将杌子挪到了炕边,与林清清四目相对。
林清清又往里头挪了几步,神情不是很自在。
“我听丫鬟说你身体不舒服,可要叫郑大夫来看看。”赵匡堰问她。
入了冬,天气冷的厉害,何曾宽是有两旬都没来过,但林清清的身子也丝毫不碍事,遂摆了摆手,“郑大夫一把年纪也不容易,还是别劳烦他了,我身体好……”
大眼丫鬟听到一半,忙压低声音干咳几声,还努力挤眉弄眼的使眼色。
赵匡堰只当没看见,伏在炕边连道:“好着便好,郑大夫也说让我多陪你散散步,我只怕你身体吃不消。”
散散步?这就是说能出去了?林清清的身子前倾几分,眉眼中有些欣喜。
“有件事情你还不知道。”赵匡堰跟着也露出隐隐的笑容,“赵崎前些日子送了喜帖来,特别请你也要去,我怕给你增添了事情,便先拦了下来。”
“怎么会。”说起来好些日子没见这对欢喜冤家,林清清心里也有点想念,“我正愁着没事情可做,又怎么会觉得麻烦!”
原先她不愿和赵匡堰多搭几句话,因着能出府的喜悦,还有赵崎的婚事,满满的笑意都浮现在脸上,哪还有心思计较其它。
而这样的娇俏笑颜已是赵匡堰很久没见过的了,他紧紧盯着林清清脸上每一丝神情,生害怕漏过去毫厘。
“你欢喜就好。”他整个人又往炕边凑过去几分,“你刚才说闲着也是无聊,不如帮着府里也操办些,我最近忙,这些事情顾不得许多。”
其实这些事情哪里需要林清清操心,孙妈妈是皇宫里出来的老人,什么样的大场面没见过,给赵府预备的贺礼绝对是又增面子又对礼数。
想华明白这个理,所以听见赵匡堰的话,顿时就有些瞠目结舌。
赵崎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子,父亲又是掌管一部的朝中重臣,这预备贺礼的事情绝对不能有丝毫马虎。
大眼丫鬟知道其中利害,更知道赵匡堰并非仅仅只是为给林清清解闷,其中的深意只怕是要让她慢慢接管整个府里的事情。
她有些担忧的朝林清清看去,这件事情说大可大,说小可小,若是真把府里的事情接手过来,给林清清打打精神,也是好的。
“不要。”谁知林清清很是反感的摆摆手,“赵崎是你的亲戚,但也是我的朋友,我自要给他预备一份礼物,和你混在一起送又算是怎么回事。”
赵匡堰的脸色一沉,微微思忖片刻,又换回无奈的表情,“随了你的心意就好。”
他站起身子,伸出手似是要触碰林清清的发顶,却被她偏头一躲,晾在原处,只得神色落寞的收回手,“郑大夫说让你多出去走走,散散心对身体也好。”
林清清偏头望他,想起被困在这里受的委屈,嘴角朝下一瘪,“你难道不怕我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么?”
她的神色越是轻蔑,想华面上的不悦就越发明显,房间里一时间气压冷的吓人。
赵匡堰已转身走到外间,“我有时间多陪你走走。”
“说起来,你还是要看着我。”林清清望着他的背影,声音徒然陡增,“不过也对,只怕我稍有选择,都不会留在你身边!”
话罢,两行泪水就已经落了下来,大眼丫鬟站在一旁,看的心疼,忙一边替她揩眼泪,一边道:“姑娘,你这又是何苦呢。”
林清清只耸着肩膀不说话,泪水像止不住的清泉,溢满整个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