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氏心中有些怜意,小姑娘随着她出来一直不喊哭叫累的,可不能吓着了。
她温声道,“不怕,我们将他埋了就立即离开此地。”
心惊胆战的白衾揪着史氏的胳膊,“夫人,这外面怎么和刘府差不多的啊?”
这委屈的语调……史氏嘴角一丝笑意,“后悔了?”
“没有没有。”唯恐往后再也不带她了,连连摇头,面上满是祈求。
一边一直侍立在史氏身侧的刘据,俯视的看着瘸腿人,思量了会,淡淡的道:“智鱼,你去将他埋了。”
这是要活埋的意思,以他所犯罪行,活埋还是轻的了。
“是,公子。”智鱼立即应道。
他一把将瘸腿人提起来,不经意间见他眼睛直勾勾盯着白衾,心里倏忽浮现一点小心思。
一把抓住瘸腿人的头发,手里用力拧过他的头,压过他的背,正得意的想看两眼小女人的神情。
不想,白衾唬的一跳,绕着史氏躲藏,足足绕了一大圈,不见一丝面貌。
智鱼吐气,一脸郁色的走了。
这点小动作全然收进眼里的傅笑涯,若有所思的看着智鱼,向后椅在门柱子上,人没个正形。
贫了两句,“夫人这番急急忙忙的,可是找在下?”
史氏笑了,面上满是轻松的笑意,“说来惭愧,妾身初以为是你使的坏,正凶神恶煞地要找你算账。”
他笑哈哈的,“啧,在下怎么会是这种人呢?在下除了嘴贫了点,没什么不好的。”
“看来是的。妾身未有想过居然是掌柜的,才是那居心叵测的一个。”史氏敛了目光,看来傅笑涯确实是想要与他们一同前行的。
“是啊,这瘸子尽捆走男子,唯独留下女子,啧啧……”他小声道:“怪不得一走进客栈,看见我那么高兴,看看饿的都成皮包骨头了。”
刘据浑身充斥不愉快的气息,眼神莫名变得很是悚然,手牵住史氏的胳膊,往自己方向拉扯,口里一边道:“那里地上不少骨头,这边来点。”
史氏顺从的应道,“夫君观察的甚是仔细。”她上上下下打量刘据,“夫君可有受伤?”
闻言刘据的面容微松,这一趟出来是为了人高兴的,可不能反而将人给弄丢了。
这么一看,至少依然是关心他的,也不再抵触他的触碰了,心中不禁有些欢喜。
“毫发无伤,多亏了笑涯一身的武功。”刘据口是心非的夸赞道。
傅笑涯立即笑着接上,“哪里哪里,怎么都不会比夫人厉害。”
此厉害非彼厉害,傅笑涯清楚史氏的身手远在他之上,刘据却是以为史氏只有三脚猫的功夫。
“恩。”刘据面色不善的看了眼傅笑涯,颇觉此人油嘴滑舌。
史氏讪笑了下,看看小桨苍白的脸色,道:“小桨你去看看此处可有什么东西是能够带上的。”
冷不丁的听到了吩咐,小桨吞了一口口水:“是,主子。”
想到此番来意,刘据心中有了几分正视,正正神色对着傅笑涯道:
“笑涯此番就是为了旱魃而来?这传说中的东西,真的能寻到?父……父亲亦是无比相信旱魃的存在,若是他在,倒是能与笑涯说道说道。”
“公子有所不知,寻旱魃乃是师傅之命,一定要寻到旱魃尸身方可归来。”傅笑涯难得正经。
史氏眼里略微疑惑,“旱魃的尸身……那假若寻不到呢?”
“那便离开,反正也能交差了。”傅笑涯无所谓的道。
刘据夫妇几乎同时轻点点头。
不消一炷香的功夫,人零零散散的到齐,略略确认一二后再次赶路。
与来时不同的是马车顶上多了一个人,此人身披一张席子,正好严严实实的盖住烈阳,心情极好的翘着二郎腿。
他朗声道,“我说,这马粮食,怎么弄的?”
智鱼翻了个白眼,回应道,“放养的。”
“哦,养的不错,挺结实的。”
马车内。
史氏手指在膝盖上一点一点的,“幸好只服用了些血,一些药方有的也以人血入药的。”
“恩。”刘据应了一声,他倒是更在意另一件事,眼眯了起来,“你是不是和傅笑涯谈过?”
史氏低下头,一手撑着下巴,面容放松,“夫君何出此言?”
“直觉。”
“妾身与傅笑涯约法三章,他答应妾身不会动手动脚,妾身同意尽心寻找旱魃的尸身。妾身同意了,夫君自然也是同意的,人多没准真的能找到,妾身这边足有五个人。”
事实虽然是以武力解决的,但确实是没有动手,只是恐吓了一二。
刘据绷着脸不言一语的想了会,“他的武功应在智鱼之上,小心为上。”
确实是在智鱼之上的,傅笑涯身怀内力,此力隐而不发,身后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附近,这么一个人同行,哪怕有再大本事,也是要时时刻刻忌惮的。
史氏温顺的道,“是,夫君。”
正要躺下来,下边蹲在角落的白衾从怀里掏出几本泛黄的书卷,递了过来,“夫人,这是小桨给我的,应是那客栈里的东西。”
史氏随手接了过来,随意翻阅后,又递给了刘据。
“夫君,这上面记载了夏江各郡各县的地图,以及一些异事。”
刘据揉搓片刻书卷的封面,“纸质实属上乘,再看这破损的仿若碎片般的模样,在几十年前当属藏书一类的。”
多了几分重视,看着看着神色却是随意起来,“可这里面记载的皆是神灵一类,大雨为天漏,地裂为地怒的,怕是做不得数。”
史氏看了片刻,从自身的袖子里取出离开长安前买好的地图,细细一对照。
她轻声道:“夫君看,两张几乎是相同的,不过书卷上多了许多的红字,真龟村旁的便是旱魃二字。”
几十年前的书卷竟是有此记载,难不成旱魃现世是真的?真的现世以她之力是万万不可挡的,此番前去倒是有了几分退意。
规规矩矩蜷缩在角落的白衾半蹲了起来,她凑近轻声道:
“两位主子是不是在说这里?若是这里,奴婢看过了,是新写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