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悠闲时光中的太子夫妇,不知远在京城的巍峨的皇宫里正发生的变化。
椒房殿内,坐在主位上的皇帝,威严的面容笼罩在十二旒珠后,声音年迈。
另一端侧坐着母仪天下的皇后,历来女子更是比男子显老,其面容比之帝王更年迈些,低垂着头,手里划着佛珠。
皇帝身侧空了半杯茶,显然已聊了许久:“旱灾不断,多月来不曾落雨,各个地方均以上奏,皇后以为如何?”
皇后敛着眼看了眼皇帝,“妾身惶恐,此事想必皇上已有定夺,而妾身只是一个后宫的妇人,自然是万事依皇上的心意,妾身能做的仅仅是约束后宫勤俭。”
皇帝转过头来,后宫不得干政,可是有时候越是撇得一清二楚,越是令他生疑。
口里却是道:“后宫中皇后勤俭,在外,太子更是无半分奢侈,朕甚是欣慰。”
皇后微低垂着头。
两人毕竟相伴了三十多年,皇后最是熟知他行事,他心中确实早已有了决断。
皇帝将茶挪到一旁,胳膊撑在木桌上,沉吟道:“皇族如此,民间更应该如此,朕听说有不少商人之子挥霍浪费,更是有朝臣的后嗣在其中,眼里可还有朕!”
皇帝微转向皇后,“皇后以为关闭城门大搜越法度而挥霍浪费的人,对犯罪者发配戍守五原边境,如何?”
皇后微动,细听却能听出几分熟稔的意味,“妾身自然是遵从皇上的意思,绝无微词,况且皇上的旨意甚好。”
“恩。”皇帝点头,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对着一边的太监道,“这日子也该差不多了,招公孙卿过来。”
皇后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公孙卿是皇帝最近重用的方士,旱神一说便出自他口,而对于神灵一说,她是不信的,不过是些花言巧语的小人罢了。
身侧的太监立即恭敬的应声去请公孙卿。
不大会儿,一个佝偻着身子的壮年男子低着头走近来,他跪在地上不敢乱瞧,虽是专待客的大殿,可此处仍是椒房殿,是后宫之地,唯恐乱看一眼便要犯了忌讳,头低低的磕在地上。
“臣参见陛下,皇后娘娘。”
皇帝向前倾了些,问道:“各地侍奉神仙,还有入海寻找蓬莱的,以及那处旱神之地,可有一处应验的?”
上头扑面而来的威压,公孙卿咬紧牙关,深知答错一句便是死,“回陛下,去旱神之地的人马未能问出旱神之尸身,至于蓬莱……”
颤颤巍巍的:“陛下不要焦急,各地均有仙踪、神迹显现,只是神人需待以时日,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地上福泽定是没有天上深厚的,神仙下凡那必定是少之又少,对人来说疏忽便匆匆而过数年,乃至百年……”
差不多触到了皇帝的底线,话头不由得一转,“可是机缘一到,神人自会与陛下见面。”
武帝向后倚在龙椅上,眼神逐渐幽深,一日复一日的神迹,可总是见不到真正的神仙,颇为厌烦:“罢了,你下去吧。”
公孙卿面上镇定,利落地退了下去。
身侧服侍的太监立即凑上来,轻声唤了声,“万岁。”
“太子呢?”
太监隐晦的看了眼皇后,“回万岁,在夏江。”
“旱神之事已经解决了,太子为何还在夏江?”
“回万岁,太子正考察民情。”
话音一落,皇后的目光收回,显然甚是满意,手里多滚了几个佛珠,主动道:“愈发不收性子了,一直在外像什么样子,太子就该在东宫好好待着。”
皇帝道:“传旨召回来。”
“是,万岁。”
皇帝头上的旒珠晃动,正对着太监道:“旱情不曾缓解半分,想来那些个方士无一人能够打动旱神,一直这样也不是个法子,你以为如何?”
太监的额上泌出汗,这后宫不得干政,那他一个奴才就更不能了。
“回万岁,奴才见识浅薄,但奴才若是在民间,赈灾拨款的,也许到不了多少在奴才的手里……霍大人说的在理,不如大赦天下,天下人定会感激万岁的。”
良久,苍老而威严的声音,“恩,准了。”
……
丞相府内,竹林颇有意境的林立,一条瀑布接入府中,红色锦鲤无数,在清澈见底的湖水里游动。
公孙敬声大汗淋漓地跑进其父书房里。
他整个人轻浮无比,也就在他父亲面前能正色几分,他想着不久前发生的事,深深作了揖,道:“父亲,官兵要抓我!”
才下早朝的丞相公孙贺正要好好歇息。
闻言霍然转身,一双眼瞪出,不清楚来由便知晓定是他这孩子做了祸事,先骂道:“逆子,你又干什么了?”
顶着劈头盖脸的骂,公孙敬声畏畏缩缩:
“酒楼买醉,正巧官兵奉皇上旨意抓捕挥霍浪费者,他们拿了儿的玉佩,知道了儿是您的儿子,不日便要来府里了……”
公孙贺用力将一卷书砸向他,砸的人踉跄倒在地上,大声咆哮:
“现在知道求了?早干嘛了?不是让你收敛收敛些,你娘还说你改了,我看是换了你身边的小厮,帮你遮掩行踪了吧?”
一众侍女小厮皆跪了下来。
公孙贺怒意未消,“朝堂上,唯恐说错一句话招来祸事,你倒好,直接将官兵招进府来了!现在是什么时期你知道么?外头的民恨不得冲进皇城里来吃我们的肉!这都多少个月未下雨了?你不知道吗!”
公孙敬声噤声,目光执拗,他仗着父亲是丞相,又与皇后沾亲带故,从前无论他惹下多少祸事,无人敢说他什么。
现在看,也无人能够撼动皇后和太子、父亲的地位,怎么就渐渐的不一样了呢?
公孙贺冷眼看自家这不成器的嫡子,“罢了,先给你想想办法。你给我先禁足一年,再惹祸事打断一条腿。传下去,谁敢求情一起禁闭!”
他沉着脸命下人备好万两白银,赶紧候在门口,待人来了便给人送去,尚没有几分重视。
不想几日后,赶来的官兵却是不收,义正言辞的便要秉公办事。来回说了几句,那全权负责的竟就是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兵。
他立的笔直,“丞相大人这是在阻挠行法,下官本在酒楼就该扣下公子,可是公子说要见一面丞相大人,下官这才网开一面,还望丞相不要得寸进尺。”
公孙贺这才沉了心,“你!很久没有人敢这么和本丞相说话了。”
可这毕竟是皇帝下的旨意,他缓了口气,“这样,再等个几日可行?待本丞相与皇上恕罪后,再来不迟,京城中如儿一般挥霍浪费的,不少,最后再抓不迟。”
来人施舍般的点头,不言一语的整齐离开。
公孙贺虎着一张脸,低声问身边的侍从,“太子殿下可回京了?”
“回大人,已回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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