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没再说话，只是安静下车，等上了楼。
郑航看着阳台上的灯亮起来，这才从靠着的车门上起来，转身也进了车。
向阳今天有些累，一半是因为今天第一天，顾山带着他走了不少路，一半是因为顾山布置给她的任务，她从顾山给的资料里抽出最厚的一本，一边查字典一边标记，只弄到半夜才看了三页。
但好歹算是对整个项目有了初步了解，听顾山的意思，这个帕金森的案子不久就要结题。
凌晨一点，这座城陷入沉寂，向阳才刚刚洗好澡，她从衣柜翻出明天要穿的衣服，倒是一点睡意也没有了。
她原只想着总归是在医院工作，倒真没想过刚来就有个拦路虎，虽然英语还算不错，但到底没有系统修过医学英语这门课程，比着顾山一开始想要的研究生，她的底子确实比不上。
临到睡了也没忘拿起刚才桌子上的资料看，本来还不困，谁知一看资料眼睛就像是贴了铅块，总是忍不住闭上来。
窗外星星很亮，月亮也很亮，看得出明天是个好天气，向阳头枕着羽毛枕头，痴痴想。
007电影开头的紧张音乐响起的时候，向阳腾地一下从坐起。
“惨惨惨！要赶快起床了。”穿衣，洗漱，烤面包热牛奶的动作几乎一气呵成。
她冲着镜子前穿戴整齐的自己比个微笑的手势，拿了玄关台上放着的钥匙就急匆匆出了门。
也巧了，她正仰头喝袋装牛奶等公交的时候，一阵滴滴声把她吓了一跳。
“曹小姐，好巧呀，在这里等车？”
向阳定睛一看才看清楚原来是陈远，她微微一笑，很是客气，“是陈医师呀，早上好，您也这么早？”
陈远点点头。
他今天依然西装革履，跑车倒是换了一辆珊瑚橘，看上去更有朝气。
“要不要送你一程？我们正好顺路。”
向阳摇摇头，“不了，”她点点腕表，“公车应该很快就到，不会耽误太久。”
陈远在车里看她一眼，有些犹疑，默了下才接着，“莫非是曹小姐还在意那天的事情。”
向阳一愣，旋即一个灿烂笑容，“嗨呀，”她摆摆手，“那天的事情我早就忘了。”
转而一想，只是顺路捎带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一直拒绝也确实显得小家子气，只得笑笑，“那要麻烦陈医师了。”
“不麻烦。”
陈远按了开门按键，车门就自动上翻。
向阳坐定，就从包里翻出一袋刚热好的牛奶递给陈远，“陈医师吃早饭没？要是没吃的话，这给您。”
向阳说的客气。
陈远倒是令人意外的没拒绝，伸手接了，跟第一天的形象差距有些大。
向阳有点吃惊，自然而然地就紧跟着递上吸管。
陈远的反应更是出人意料，他仍是接了。
只是他并没有立时拆包，只是放在跑车自带的暖箱里，客客气气朝着向阳，“先放着，等到医院再喝。”
“也好。”向阳点点头。
车子启动以后。
陈远一边认真把着方向盘一边问向阳，“你经常随身带着一包？”
“也不是，今天恰好带了两包，也是陈医运气好。”向阳说的很是规矩。
陈远今天却意外的好相处，“你是刚来华院的吗？”
“嗯。”向阳点点头，把手里的牛奶喝的差不多，小心收进带的垃圾袋里。
“那这么说来我们算是同期，我也刚来华院没多久。”陈远说话比向阳还客气。
“哪里敢跟您比呀，我这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听顾前辈说您回国之前发了柳叶刀，我昨天还在网上查了查，影响因子三十几，真的很厉害。”
陈远被向阳说的来了兴致，延伸一下亮起来，“哦？你对这个感兴趣吗？是关于肿瘤因子信号传导通路以及蛋白发现的。”
向阳被陈远这一连串说的话弄的有些吃力，只得尴尬笑笑，“只是觉得陈医师很厉害。”
陈远笑笑，“其实还好。”
阿斯顿马丁的车速很快，向阳出门早，一路上倒是通行无阻，早上七点的太阳很是柔和，光从车窗向内照射，让人觉得暖洋洋。
“今天是个好天气呀。”
向阳不愿意跟陈远再探讨那些听不懂的话题，只得把话题转移到天气上。
这一次陈远却没有接话，只是淡淡笑笑。
向阳见陈远不再说话，也就跟着不再说话。
只等到了华院门口，陈远才再次开口，“到了。”他把车稳稳当当停下来，向阳就跟着去推门。
陈远见状，跟着就按了自动开门键，“是往上面推。”
向阳略微有些尴尬，她是第一次坐这种车子，明明刚上来的时候看见车门是朝上开的，却还是顺着惯性往外推，她红着脸，小声道谢，这才拎着装了资料的包从车上下来。
她眼瞅着陈远的车开走了，这才继续往医院大厅方向走。
不想还没走多久，肩头突然被人拍了一下的感觉。
向阳回头一看，正是咬着煎饼的顾山，“什么情况？”顾山嘴里含糊不清，只等到咽下，这才紧接着又追上向阳。
“你怎么从陈医师车上下来的？你们住一起？”
向阳回头瞪他一眼，“少胡说八道，路上遇见陈医师，好心送我过来。”
“真的假的？”顾山显然不信，“怎么我就从来没遇过这等好事？”
向阳无奈，只得加快了脚步。
“你别走那么快啊！”顾山在后面大喊。
她倒是比顾山快，先走到昨天的办公室，左等右等却不见顾山跟来，这是她第二天上班，手上还没有办公室的钥匙，只得抱着资料袋在门口等。
这个时间除了来办公室，她还真不知道该去哪里。
一直等了半个小时，顾山才拖着步子从走廊那头走过来，他看见向阳站门口，这才一拍头，“坏了坏了，我忘了你还在这里，刚才科室那边打电话说有份病例有点问题，去处理了下。”
顾山边开门边解释。
向阳站在一边直说没事。
但等到两人进了办公室，顾山却严肃起来。
“小曹，昨天喊你看的资料看的怎么样了？”顾山靠着桌子，一脸严肃看着向阳。
迎面而来的压力不比昨天小。
好在向阳早有准备，停了几秒，放好包，“昨天我看了，帕金森是一种多发于老年人的由于多巴胺能神经元坏死而引起脑内多巴胺减少多引起的慢性病变，常可引起抑郁等相关并发症，主要治疗方法为对于DA的补充治疗。”
顾山边听边点头，“嗯，不错。”
“昨天就看了这么多？”
“是的，因为医学英语我的基础有点弱，所以光是查资料查字典就耽误了一些时间。”向阳解释。
顾山沉默了一下，他给向阳的资料有很多细致的阐述分析，但大体上确实就是向阳总结的意思，可以看出来，向阳在阅读材料和总结问题上的能力还是有。
“你知道这个快要结题了吧？”顾山忽然瞧着向阳问。
“嗯。”被顾山这么看着，向阳有些紧张，生怕是工作上的变故，毕竟她才来一天，什么变化都有可能。
果然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这个项目最后还有一点扫尾工作，其实也不是太需要人手。”
顾山这么一说，向阳喉咙就越发紧。
她心里已经在暗暗期待千万不要发生什么变故。
但表面还是维持冷静，“嗯。”她轻声应。
“我昨天和李总还有人事那边都沟通过了。”
“嗯。”向阳似乎已经不会说别的话了，只是机械顺着顾山的话往下应，内心仍旧是忐忑。
“其实现在以你的能力，肯定是不能胜任监察的工作，但是李总坚持要留下你，红日当头好兆头，这种倒也可以理解，但是……”
“嗯。”向阳还是应。
“意思就是，你需要一段成长的时间，可能不能从李总给你说的监察做起，而要做一段时间的驻地，你看你能接受吗？”
向阳仍旧看着地面。
顾山以为向阳有顾虑，“其实你也不用多想，我们也是从最基本的cta做起，之后还是有机会可以转监察的，况且驻地的经历可以帮助你更好的处理今后的监察工作，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