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深陷漩涡,尚芷洛心疼
全场静默,吊唁的宾客脚步放慢视线移向灵堂中央,前也不是退也不是。道上来了许多身份不一的重量级人物,他们有的冷眼旁观,有的持看戏态度,气氛肃杀。
时政海脸上阴沉,看他这么不给面子怒道,“放肆!若不是为了让在场各位举足轻重的人物知晓真相,真拿我尚家儿媳的命那么随意?媒体大肆报道芷洛是被暗杀,这对财阀的发展有很大的影响,今日此举也是迫于无奈!”
说的句句在理,再配上悲怵的神情,外人看来真以为是怜爱儿媳的表现,不想只是为了达到他自己的目的。
时曜像是听到了什么世纪笑话,转身望着同样带着怒意的尚峥嵘,走到他身边低沉嗓音道,“父亲,虽然我和芷洛已经离婚,但并未真正走到最后一步,她仍旧是我的妻子,我会让她安心下葬。”
尚峥嵘越过他径直走向灵堂中央,看着对面一行人誓不罢休的样子,冷声道,“我一再容忍你们对我女儿的无理取闹,她的死因我自会查个底朝天,为何要给媒体一个说法?我尚家的女儿从小备受宠爱,嫁到时家我本就一万个不同意!今天你们还想趁此机会开棺验尸?这不是对我女儿的侮辱是什么!事已至此,我只想让她安心离开,你们若是继续胡搅蛮缠,兰国尚家势必跟你们死磕到底!”
但凡在军警道上混的,几乎没人不知道兰国尚家的名声。红三代强悍背景,尚峥嵘这代更是平步青云,直上中将军衔,用雷厉风行的强悍手段踏平不少道上的人物,尚义濂更是了不得,风头正盛不说,担任国防部部长,几乎无人能敌。
“千门威名远扬,就算是个铜墙铁壁,我也要找寻有效证据,跟你们没完!”尚峥嵘一席话铿锵有力,身形挺直,将军人风范发挥到极限,在场所有人楞住。
霍静姝走到丈夫身边,挽上他的臂弯,无形中给了他力量。
时政海扬起假意的笑意,“亲家这是干什么?洛洛车祸死亡我怎么可能不伤痛?这开棺验尸步骤繁琐,我当然也是不愿意,只不过在场数位来宾是洛洛在国外的挚交,相信他们一定也对洛洛的死因有疑虑,难道亲家不想知道?”
尚峥嵘胸口一震,他对女儿的死因早有怀疑,怎么可能不想知道?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到底有失体统。
时曜浓眉紧蹙,清冷的眸泛起怒意,悠悠转向贵宾席某处,慵懒开口,“洛洛的死,四爷不是最清楚不过了?”
刚刚还面露得意的时银瞬间垮下脸,和身边几个兄弟对视一眼,讥笑一声道,“少主这话可不能乱说,尚小姐的死跟我八竿子打不着,关我何事?”
“再说了,生死由天。老天爷让谁死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你!”尚峥嵘气结,“我女儿的死,是不是你跟你有关系!”
“尚老爷此话怎讲?能明白你痛失爱女的心情,可这屎盆子可别乱往我头上扣!否则…”
“否则怎么样——”
沙哑阴沉的嗓音蓦然响起,带着不可一世的嚣张和狂妄。
时曜漆黑的双眸瞠圆,看向走道一处。
所有人带着好奇齐齐回望,时银看到那张熟悉的银色面具,站在原地的双腿止不住发颤。
怎么可能!她明明死在了手术室!
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时银脸上惊恐的神色越来越盛。
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人并不多,只有时老和几个核心人物,旁人看到东区七爷竟然也来了,不断猜测尚芷洛是个什么身份,竟然能请到这位重量级的爷。
没人引路,甚至没人知道她的存在,她踱着悠闲的步伐走上草坪长道。
一身黑色西装将她玉面公子的绝佳气质发挥到极致。她懒懒抬手解开衬衣上几颗纽扣,刚刚露不出白色绷带,修长的双臂垂在身侧,左手无名指上一颗夺人眼目的泪滴状宝石发出耀眼光芒。
时曜胸膛原本平静无奇的心突然剧烈跳动,带着久违的悸动和欢欣。
他的尚芷洛,终于回来了。
人群纷纷为她让出一条宽阔的道,身后乌压压大片黑衣人跟在她身后,阿三怀里的小海豚看到不远处的霍静姝,忙挣着从他身上下来跑向她。
“姥姥——”
脆甜的声音响起,霍静姝惊喜抱着跑到她怀里的时丫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尚芷洛望向尚峥嵘和霍静姝两人,双眸突地通红。
她好想现在立刻冲进父母怀里,可眼下她要做的事情太多,多到不知从何做起。
锃亮的皮鞋在时银面前站定,隔着面具她阴冷的目光如炬,让他硬生生逼退两步。
站在棺椁前的几人看到她皆是面露惊愕,刀疤男欣慰一笑,最先走向她。
“七爷——”
尚芷洛转眸看着他,无声点头,抬脚走向灵堂,身后数人紧跟她的步伐。
一直在贵宾席不作声音的江为止懒懒瞟向某处,看到阿璨的身影唇角漾起冷笑。
时政海相比其他人则淡然许多垂眸看了看棺材里躺着的女人,拳心紧握,有种被戏耍后的怒意。
她径直走向棺椁,眼风扫向不怀好意的戴维斯几人,抬手间身后黑衣人前仆后继走到她面前。
“把棺盖掀了!”尚芷洛看着里面的死人就怒气上涌。
正要动手,尚峥嵘激动冲到棺椁前,时曜紧随其后,数人混乱堵截的画面蓦地炸开,她轻笑一声,给诡异气氛增添了几分紧张。
“要开我女儿的棺椁,就先过我这关!”
尚芷洛眼睛一红,伸手想抚上尚峥嵘的手背,却被他突然一掌大力甩开,身体惯性向后仰去,脚底一空,眼看着就要从高阶上摔下去。
时曜大步迈向她,伸出双臂正要接着她,不料阿璨快他一步,将人稳稳抱在怀里。
尚芷洛站住脚,手臂上传来不轻不重的力度,她抬眸望向时曜惊慌失措的脸色,抬手拨开他的搀扶。
她不愿意用冰冷的态度对他,可他总把她锁在高墙内,任凭她怎么敲着城门,他都不放她出去面对腥风血雨,这是她就是她最生气的地方,他执拗,她就比他更执拗!
时曜握了握拳心,指尖触及到她手臂的温度很快凉薄,薄唇微微蠕动,他知道她生气了,可终究到嘴边的话没说出。
尚芷洛重新走上高阶,望着底下贵宾席,秀眉一蹙。
望着时政海讥讽的笑意,他似乎将所有人的生死都握在手里,那么信誓旦旦,那么张狂。
电光火石间,她利索抬手摘下面具甩到一旁。
“抱歉了各位,我尚芷洛活生生的站在这儿,没被猎狗分食!”
霍静姝抱着外孙的手一软,差点将小丫头摔下去,同样怔楞在原地的还有霍子衿和尚峥嵘几人。
时曜揉了揉眉心,终究是瞒不住了。
jessica看到她犹如看到什么怪物,红艳的唇张圆,半晌尖叫一声,“你是人是鬼!”
“你说我是人是鬼?”尚芷洛冷笑一声,强迫自己不去看那几道炽热的目光,抬脚向时银走去。
现在的她,根本和三年前的尚芷洛不挂勾,不敢看父母的反应,她掏出口袋里的短枪,引数人尖叫。
霍静姝忙把小海豚的双眸捂住,她早已泪流满面,怔楞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的女儿,像是看到陌生人般。
她的洛洛怎么突然变的如此陌生?
“四爷。”早在她掏枪片刻,时银的人手上前纷纷将她围成一圈,数十个冰冷的枪口齐齐对准她。
“不要——”
霍静姝把孩子递给身旁早已呆住的霍子衿,她匆忙走向尚芷洛,深怕慢一步女儿会被打成马蜂窝。
几步之遥,霍静姝走的飞快,经过贵宾席一处时,手臂突然传来牵扯她的力道,疑惑回眸,江为止淡漠的神色看她道,“相信她。”
尚芷洛回头对上霍静姝担忧的眸光,冲她漾起笑意,转身时又恢复冷冰冰的模样。
“不知你现在有何感想?”尚芷洛将枪口抵在他额上,“看到我活生生的站在这儿,是不是很失望?”
时银嚣张笑了笑,摊开双手,“七爷说什么话?我听说你的死讯时难过的不得了。”
难过?她被人围堵暗杀差点命丧黄泉,而时政海早就知道一切,却偏偏不阻止他,这么快就想把她踢开了?
时曜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到她面前,将她手里的枪夺下,阴沉的嗓音带着心疼,“不辛苦么?”
他修长漂亮的手指抚上她精致的小脸,双眸通红望着她脸上不合年纪的沉稳和冷酷,“为我做了这么多,累不累?”
为了他,她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好怕的?
“永远都不累。”尚芷洛看着他,“时时,我气你什么都不跟我说,我气你爱我却不愿让我跟你共同面对,你知道吗?只要——”
趁他松懈,尚芷洛夺下短枪利索对准时银的眉心开枪。
他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这么面目狰狞倒在她脚下,七窍流血。
“啊——”
小海豚尖锐的叫声响起,不断在霍子衿怀里扑腾,霍静姝不可置信看着时银,只觉眼前视线模糊,晕倒刹那,江为止利索抱住。
不理会身后的状况,尚芷洛冲他莞尔一笑,“只要他死了,东区就是我呈给你的礼物了。”
“尚芷洛!”时曜扣住她的肩膀,“你再不收手,东区和我,你选一个!”
她胸口一震,看了眼身后面色铁青的时政海,双手环上他宽阔的肩膀,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好啊,我收手,不过要你肉偿。”
时曜忽明忽暗的眸光看着她,紧皱的浓眉表示他心情很不爽。
他知道她不会放下。
一旁回神的尚峥嵘看着眼前陌生的女儿,有些不敢相信,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尚芷洛走向时政海,凛冽的眼神扫向他们,半晌开口道,“时先生,四爷这条命您算在我头上,今天不如来个了决?”
“这三年我为东区付出了什么,您比谁都清楚,四爷一直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我杀了他不觉得可惜,相反他喜欢攻于心计,明里暗里的背着您没少玩儿,就这样一个人渣,也配跟我斗?”
“阿曜心疼我,这葬礼不过是他顺手推舟的意思,想让我金盆洗手,不过这近墨者黑,我现在既然洗不白,不如跟您算笔帐?”
时源命人遣散宾客,只剩下千门一席人留在墓园,又将霍静姝和小海豚送回休息室,尚峥嵘执意留下,只好顺他的意。
偌大的草坪上,一分为二,数百黑衣人负手而立,时曜为一方,时政海为一方。
“你也配跟我算账?”时政海走向檀木椅坐下,双腿交叠,不远处站着的戴维斯看着眼前的情形不满道,“既然你们要整理家务事,我就不掺和了,下个月的婚礼若是不能如期举行,东南亚和你千门势不两立!”
jessica被戴维斯拉着手臂走远,她不停回望时曜,心里依依不舍,另一方面对尚芷洛的恨意滔滔不绝。
尚芷洛耸了耸肩道,“我当然有资格。”
“今天这笔账算清后,东区和千门再没有任何关联,相信我,您会甘愿认输。”
“话别说太满!”时政海看着她,“别忘了你体内的那枚引爆装置!”
“当初你让四爷下毒害我嗓子尽毁,今天同样,我要为阿曜讨一个说法。”
尚芷洛自信扬起笑意,接过阿璨手里的ipad,点开某个视频,伸手递给阿k。
一道温婉柔和的声音传来,时曜脚步不稳震惊看向某处。
时政海原本不屑的脸上瞬间凝滞。
屏幕里,五官精致的女人着一身淡色衣裳,眉间的柔情一如既往的迷人。
“政海,这么多年了,拜托你收手吧,为了三个孩子,为了他们的未来,你收手吧…”
她动情望着屏幕,眼底泛起泪光,“爱应该是成全,不是占有和疯狂的掠夺,二十多年过去了,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轰——
时政海望着屏幕里日思夜想的女人,脑里像是有什么炸开,他不可思议看向尚芷洛,“怎么可能!你以为随便找一个像千雅的女人,我就会信你吗!是我亲自将她放进棺椁里,这么多年了,要不是因为当年那场车祸,兴许我们还深爱着…”
时曜双臂颓废垂在身侧,幽深的眸光望向尚芷洛,薄唇勾起嘲讽的弧度。
这样的时曜,她心疼。
“你既然亲眼见到了,就该知道她没死,至于当年的真相如何,不如问问阿k?”
时曜急促走到尚芷洛面前,漆黑的双眸望着她,“我们立刻离开这里…”
“时时…”尚芷洛心疼望着他,“你难道不想知道真相吗?背了这么多年的黑锅,受尽虐待…”
“我不想!”时曜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笑容悲凄,“我愿意放弃千门的一切,你愿不愿和我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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