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迟疑着不敢下决断，但还是慢慢地继续说着。
“这次我是靠着辨别灵魂之力才认出她来的。”
“而且，小一变得不像小一了，更像是……一个普通的被生活磨炼着所以格外敏感的人。”
和启天比起来，完全就是两个人。
北玺听着小妖的声音，没有说话，此时下面的表演也正好开始了，她并不想往下看，北玺便靠着奶奶的手臂，有些疲倦地闭上眼。
小妖见主人好像很疲惫的样子，也噤了声，安静地贴在北玺细白的手腕上，同样好奇地看着下面的表演。
稀稀拉拉地掌声响起一阵又一阵，小空冥拽拽北爷爷的衣服，凑到他耳边好奇地问道：“爷爷，为什么他们要让这些动物们做原本不喜欢的动作？”
北顼闻言，却只是慈祥地摸摸小朋友的光头，叹息道：“你以后就会明白了，这都是身不由己啊……”
小光头顶着一脑袋问号继续看着，看着下面的白鲸一次又一次地努力伸出水面，亲在饲养员的脸颊上，看着海豚一次次地跃出水面，惊险地穿过水上吊着的那个小铁圈，还有顶着小皮球用鳍不停拍打鼓掌的海豹……
结果奖励给它们的只有一两条小鱼小虾。
看了一会儿，难受的眼睛都红了，最后干脆转过身将头埋进北爷爷怀里，自欺欺人地不愿再看下去。
满场都是口哨声和孩子的尖叫欢笑，小妖见主人闭着眼，眉头也皱着，似乎格外地难受，便干脆自作主张地封闭了她的听觉。
然而北玺却没有任何表示，沉默地接受了它贴心的行为。
北奶奶北爷爷都注意到她的异样，不过想着玺儿逛了大半天也累了，北奶奶便用手臂枕着她，让她休息地舒服些。
北一和两个老人以及四周坐着的保镖们倒是都没有什么不忍或者愤慨的情绪，他们只是冷眼看着，既不欢呼欣喜，也不愤怒不满。
北一经历了太多苦难，也不清楚这样地表演会对动物本身造成多大的伤害，所以能够平静地观看表演，却因为北玺和空冥的异样，无人讨论分享，便也没有什么高兴惊喜的感觉。
两个老人更是经历了无数，什么没有见过，本身就被生活锤炼的淡然平静，更何况那些刀口舔血游走在生死之间的暗卫们。
对于他们来说，除了他们的职责所在，任务的成功失败，其他的，哪怕是直面死亡，都已经经不起半点波澜。
本以为这场表演看完了就能够离开，谁知竟然还有一个观众互动的环节。
北玺在那些惊呼声重新传进耳朵里的时候，不适地皱了皱眉，然后很快地松开，睁开眼看向旁边。
“玺儿，和小冥一起下去吧，不要害怕，这些动物不会伤到你的。”北奶奶温和地笑着拍拍孙女的手背，虽然打扰到了玺儿的休息，但老人家心里也清楚，自家孙女儿是很喜欢亲近动物的，更不会拒绝这个环节的邀请。
听着脑海里小妖的解释，北玺冲奶奶乖乖地抿起一个笑，然后在所有人的瞩目下牵着空冥小朋友肉乎乎的小手往下走。
“姐姐……”快到了的时候，空冥顿住了脚步，有些不情愿地委屈着不想过去。
那些工作人员用这些动物来赚钱，还伤害它们，让它们那么难受……
贫僧心里好难过，贫僧还有点儿生气，贫僧……不想过去了。
他瘪着嘴，明亮地眼睛里湿漉漉地，用沉默抗拒着。
北玺知道他别扭的原因，只是蹲下身抱了抱他，然后浅笑着贴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之后便看到小空冥眼睛一亮，一改之前的态度，像个小鸡啄米似得不停点头，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开心。
“乖呐，那我们过去吧。”北玺起身摸摸小家伙的头，而后笑着同他一起走到水池边上。
工作人员引导着两个小朋友站在那里，然后冲着水池里的白鲸打着手势。
下一秒，北玺就感觉自己脸上湿湿滑滑的触感，轻轻柔柔的，带着它本身温柔至极的情绪。
北玺笑着弯了弯眉眼，然后也不再管旁边的工作人员，伸出白皙纤细的手，轻轻地贴在这个比她体型大了太多，但年龄却还是个幼儿的小朋友。
另外一边，小空冥也已经拿出自己的佛珠握在小小的手里，一手立在自己眉心前，闭着眼嘴巴不停地动着，无声念着仿佛铭刻在灵魂里的经文。
如果此时有另一个能够修炼灵力的人在这里，便能够看到，水池边的两个小朋友，从他们的身体里溢出大量的灵力，直接落在了整个表演场地里所有的动物身上。
只不过小空冥周身的是纯净的类似佛光的金色，而北玺的则是纯粹的，不含半点杂色的银白。
小妖在北玺的手腕上紧紧贴着，它能够清楚地感知到主人身上被疯狂抽出的信仰之力，它若不是怕打断了主人可能会造成严重的反噬，此刻绝对会尖叫着让主人停下这个疯狂的举动。
可就算不能够打扰到北玺，它也疯了一样地想要将自己的血精之力传输给主人，可最后它却只能绝望地发现它的血精一点都混合不进去，主人她又一次的拒绝了它的帮助！
眼看着北玺和空冥的脸色都开始变得煞白起来，小妖惶恐不安着却没有半点办法，没有主人的允许，它什么都做不了，就连用它自己的能力治愈那些动物都做不到。
“……主人，不要再用信仰之力了好不好？已经……已经快要透支你的生命力了啊！！”
颓然地躲回意识空间，小妖不停地抹着眼泪哀求着，此刻的它就是个惶恐的孩子，除了哭，已经想不到任何办法。
这些动物体积那么大，又因为常年的训练伤了根本，主人为了治愈它们，要付出的代价让小妖恨不得直接杀了它们和那些工作人员！
海洋馆所有的工作人员和观众都有些惊愕地看着发生的一切。
水池里和水池边上所有的动物都围着那两个孩子，有一只海豹一直停在那个萌翻人的小光头身边，其他的则全都在那个长得精致地仿佛天使一样的小姑娘身边。
这些动物都安安静静的围着，用一种很奇怪的亲昵孺慕地目光注视着两个孩子，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算是工作人员用食物手势想要命令它们，也起不到半点作用。
台上的两个老人也察觉到不对劲了，冲着几个暗卫打了个手势，他们对视后，北十七北十八起身径直地大步往下走。
北玺和空冥是背对着他们的，所以他们看不到两人此刻的情况，可越走近，越发现不对劲。
而此刻北玺和空冥也正好都结束了，两个孩子同样地脸色惨白，身体摇摇晃晃地站立不稳。
北十七北十八眼疾手快地一人抱住一个，然后才发现两个孩子那让他们惊的几乎忘了呼吸的脸色。
“十八，护好小冥……”北玺只来得及交代这么一句，便再次昏倒在北十七的怀里。
她紧紧地闭着眼睛，精致的小脸儿却白的让人害怕，一丝血色都没有，就连呼吸都轻到几乎没有，如果不碰着她手腕上的动脉仔细感受，甚至都会以为她只是具刚死的还有体温的尸体。
相比起她那近乎濒死的状态，空冥就要好的很多，不过也在北十八怀里闭着眼努力休息平缓了好久，才艰难地睁开眼。
而这个时候，他们早已出了海洋馆，两个老人急切担忧地坐在旁边，脸上写满了焦急和自责。
看到空冥醒了，两人都稍微松了一口气，然后紧张地看着正在给北玺把脉的军医，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过了好久，军医才凝重的松开手。
“老爷，老夫人，小小姐没有生命危险，也没有犯病。”
听到这里，两个老人甚至是身边的所有人都齐齐地放下了心里的那块石头，忍不住庆幸着，小小姐幸好没事，幸好平安。
可军医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都僵住了面上刚柔和下来的表情。
“但是小小姐现在的情况绝对算不上好，我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小小姐似乎将自己本就羸弱的生命力都透支了许多，如果说之前小小姐不发病能够安稳地活到三十岁，现在这种状态……在不发病的基础上，都只能撑到十几岁……”
剩下的，他也再说不出口，只是凝眉看着几乎无声无息地小人儿，闭了闭眼，压住了心中的怜惜和心疼。
北玺的状态极为不好，可是她需要的仅仅是休息，所以也没有把她送去医院，而是接回了北家，一路上颠簸那么久，她却始终像个破布娃娃一样没有任何反应，那惨白的脸色和根本感知不到的心跳都让人揪心至极。
而在工作中突然接到电话的北栎和袁馨也不安恐慌地往家里赶，生怕人不在他们眼皮底下看着就突然出了事。
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个问题他们只有问当时和北玺待在一起并且同样出现虚弱异样的空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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