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梓莘渐渐将好看的眉轻轻蹙起，手指在腰间的那块暖玉上一下下地抚摸着，沉吟着若有所思。
“唔，我大概是这样子的猜测，具体是怎么回事，我得去了他们家看到了李嬛才能知道，不过梓莘哥哥……”北玺睁着干净清透的眼睛看向白梓莘，“你是不是……嗯，就是能够给李叔叔算个命什么的啊？”
她问完，倒是又自己否认般的摇了摇头，“应该不行吧？梓莘哥哥你眼睛看得到啊，看得到就算不了命吧？而且你这么年轻……”
她撑着下巴，苦恼地叹了口气，最后还是觉得算了，反正去了李家叫了李嬛就能知道了。
白梓莘有点儿愣，听着小姑娘小声的嘀咕，险些没能缓过神儿来。
“小玺儿，你……是不是对算命……有什么误会？”白梓莘迟疑着，还是拧着眉问她。
她实在想不出，为什么她会觉得要看不见年龄大才能算命。
北玺同样茫然地看着他，“嗯？难道不是只有盲人才能算命吗？还要那种年纪很大的盲人……”
曾经陪着爷爷奶奶看完《瞎子算命》这个戏剧的北玺小朋友，眨巴着眼睛满脸无辜。
“……噗！”旁听了半天的北煜没忍住，倒在妹妹肩膀上笑得欢乐。
“…………”一脸黑线的白梓莘。
果然，电视剧电影戏剧什么的，剧本害人不浅啊！
“当然不是了，那个什么瞎子算命和你演的电视剧一样，都是剧本编写出来的。”
白梓莘无奈又好笑地揉了揉小姑娘额前的发丝，暗道果然还是个天真无邪地小朋友。
北·天真无邪小朋友·玺：“那梓莘哥哥是能够算命的呀？都是怎么算的啊？”
她实在是好奇了很久，她只去过佛家，了解过所谓的前世因今生果，知道佛家的过去佛，现在佛，未来佛。
却从来没有机会和渠道去接触类似于道家等华国本土的宗教文化和那些长存数千年的传承底蕴。
所以很好奇，毕竟华国是这一方世界里最古老的国家，就连流传进来的佛教都可能有神的存在，那按理来说，这些本土的教义传承，应该也是出现过神的吧？
如果真的有，那他们守护了这个世界长大之后，又去了哪里？自己是不是在启天长成的某一天，也会离开去往他们的世界？
如果没有的话……
那为何这个世界有无数关于道和教义的传承？为什么会有灵气的存在，即使已经稀薄，又为什么……会有小空冥的存在？
所以……
北玺对白梓莘抱有极大的“兴趣”！
看着小姑娘那亮晶晶地眼眸，白梓莘温润地轻笑了一下。
“其实准确说来，那不叫算命，而是卜卦，推算天机。”
他的声音和人一样，温润，清朗，如玉一般，让听的人格外享受。
推算……天机！
北玺一怔，天机，天道也能被凡人所推演吗？
“天……也能推算？”她隐去那个可能会惊到白梓莘的称呼，只是像个孩子一样好奇地询问。
所幸白梓莘对她基本没有任何防备，所以也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闻言便点了点头。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而我们推演的，就是那遁去的一。”
“……遁去的一？”北玺低喃着，脑子里竟因为白梓莘这么简单的几句话，便乱作了一团。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
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
曾经的那些人，或者可能存在的神，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他们的传承……竟对天道如此熟悉？
不……若不是自己身份特殊，哪怕身为神也绝不可能对天道那般了解，可是为什么这个世界的人会知道，并且能够推算天道？
留下传承的那个人，或者那些人，或者是神，曾经究竟是如何同天道相处的？
北玺突然茫然了。
她无心去听白梓莘后面说了句什么，只是有些茫然不解地看着车窗外面，看着湛蓝干净的天，雪白游走的云，那些随风摆动的万物……
这个世界，曾经发生了什么？
这个世界的天道，曾经又是如何应对那些人或神的？
佛教，道教……
因果报应，大道无为……
她垂眸思索着，却恍惚间听到了小妖的惊呼。
她猛地回过神，却发现自己的神魂在这么短短地思索间，竟隐隐地在和星空中的那些碎片进行牵引，想要融合恢复。
她冷静地截断了对那些碎片的感知，然后有些疲惫地闭上眼，轻轻靠到椅背上。
她隐约间，有一种感觉，那种莫名的，只属于神灵的直觉。
总有一日，她会见到那些曾经留下传承在这片世界里的神灵们。
对，是神灵们，即使他们曾经可能是人族，却最终拥有了神格成为了神灵。
总有一日……
她轻轻地呼吸着，风温柔地抚过她的脸颊和发丝，无声地安抚着她。
“小妖，你知道吗，这片宇宙之中，或者我们所知的宇宙范围之外，有一个地方……”
那里，是神灵们的归处。
她没有说完，小妖不怎么懂，却能够感知到自家主人突然之间翻腾不稳的情绪，便乖巧地伏在她的手臂上，用嫩绿的茎叶，一圈圈地轻轻缠绕着她，安静地陪伴着。
北玺温柔地抚过它的叶片，将心底的沉重散去了些。
过了一会儿，车子就缓缓地驶进了一片别墅区，最终在最里面的几栋别墅前停下。
“我们到了，有没有哪里觉得难受？”北煜揉了揉妹妹的头发，温和地询问，并不急着下车。
北玺乖乖地摇摇头，然后和白梓莘一样，看向面前几乎是挨在一起的两栋别墅。
北煜看不到什么，但是白梓莘和北玺眼里，眼前的这两栋别墅，却都萦绕着浓郁地森森鬼气，青天白日里，竟阴冷地让人瑟缩，觉得就连骨头都在发冷。
“梓莘哥哥，我们下车吧。”北玺和白梓莘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能够看透这里的异样。
“嗯，看来今天还有点儿难办，估计要惊动别的人了。”白梓莘温润一笑，却透着让人敬畏地疏离，让早已下车走过来的李淳不敢与他靠近。
惊动别的人，北玺放下托着下巴的小手，被哥哥牵着下车，心中有数，这个别的人，估计就是警方了。
“哥哥……”她拽了拽北煜的衣角，在少年俯身后，垫着脚凑在他耳边小小声地嘀咕了几句。
“好，我知道了，放心吧，很快就能拿到资料通知到位的。”
有了哥哥的保证，北玺这才眯着眼笑起来。
“白先生，北少爷，我们这就……进去？”李淳有些迟疑地邀请几人往里走，早有人在他车子进入别墅区时，就将他回来的消息通知了家里人。
“李先生在这里住了很久了吧？”白梓莘随意地环视了四周一眼，似是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对，我和家里人在这片别墅区刚建成，就已经搬进来了，住了将近了六七年了。”李淳点了点头，不明白白梓莘为何会这么问。
“如此，我明白了，李先生家里人出来了，我们进去吧。”
白梓莘似乎真的只是随口一问，看着铁门里慢慢走来的几人，让李淳走前面进去。
“哥哥，把这个戴在手腕上，十七十八，你们和北亦他们都留在外面。”
北玺将白梓莘送给她的那个铜钱手链褪下来，认真地给北煜戴在手腕上，然后让北十七他们都留在外面等候就行。
虽然担心她的安全，但是看北煜并没有说什么，北十七北亦他们也就听从命令没有跟进去了。
倒是沈卿，跟在北玺后面往里走，北玺想了想，也没有阻止他。
毕竟……虽然不想伤北十七北十八的心，但是他们两个和沈小卿比起来，真的差距还是蛮大的呀~
北十七北十八心里也多少明白，但是从一开始就被自家教官无情地从各个方面都碾压成了渣渣，他们早就练就一副平常心了。
平静微笑脸。
“淳儿啊，你可算是回来了，怎么不提前给我们打个电话？我也好让人把饭给你弄好……”
说话的女人看上去年龄应该有六十几，不用猜都知道是李淳的母亲了。
而另一个老人，虽然年纪大了，发须皆白，但还是能够隐约看出李淳和他长得有几分相似，应该就是李淳的父亲了。
看起来两个老人对李淳很好，可让人觉得格外违和的，还是他们身后，那个一言不发的女人。
北玺和白梓莘只一眼，就看出来她是李嬛。
原因无它，实在是李嬛身后缠着她的好几个孩子狰狞痛苦的灵魂太过显眼，让他们连忽视都做不到。
似乎是察觉到他们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李嬛缓缓地抬头，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随即目光亮了亮，将视线定在了北玺身上。
北煜和李淳同样也注意到了奇怪的李嬛。
北煜想到养小鬼所需要的过程，再看李嬛突然落在北玺身上就不离开的目光，心中一冷，一侧身就将妹妹严严实实地挡在自己身后，隔绝开李嬛那仿佛盯着猎物一般贪婪阴森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