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置信的抬头对上宓妃那双清冷却平和无波的眸子,冯惜梦不知为何心里就有了几分十足的底气,她扯着袖口擦了擦眼泪,只觉自己的心跳都极为不规律,总有一口气卡在嗓子眼不上又不下的,险些就要晕过去似的。 多少年了,她看过那么多的大夫,吃过那么多的药,从来没有人只是一个眼神,就能让她感觉如此安定,如此踏实的。 或许这一次,她是真的能够如愿以偿,拥有一个可爱的小宝宝。 因为常年没有孩子,冯惜梦的心事很重,多郁结于心,以至于她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就连她的身体也是非常的差,不过只是多跪了那么一会儿,站起来的时候她就顿觉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踉跄着就要朝后倒去。 宓妃抽着嘴角手快的扶了她一把,冷声道:“小二,替她搬张椅子过来。” “好咧。” 站稳之后,冯惜梦连连对宓妃道谢,“多谢无情公子,多谢。” “你身边怎么连个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没有?”宓妃皱了皱眉头,心下生起几分怀疑。 倘若冯惜梦在上官家真那么受宠,得夫君爱恋,婆婆怜惜,出门身边如何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 “我…我我是偷跑出来的。”似是感觉到宓妃的疑问,冯惜梦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出口的话很是没有底气。 “半个月前我染了风寒,每日服药身子都不见好,夫君整日都守着我,宽慰我,只盼我能早日好起来,他说没有孩子也没有关系的,大不了就去捡一个孩子回来养着,可。可是我太想有一个孩子了,明明很想好起来,却终不能如愿。”冯惜梦说到这里,眼里又落下滚烫的泪来,许是心里积压着的心事太多,又找不到人诉说,即便宓妃什么也没问,她仍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一股脑的都说出来,甚至是发泄出来。 “身子日渐提不起力气的时候,我就拒绝服药了,我想要是我死了,我的夫君就可以续弦,那样顶多两年后,上官家就能有后了。” 很多时候这个软弱的,疯狂的想法就在她的脑海里不断的徘徊,她也一次又一次的狠下心肠要那么去做的。 只可惜上官明诚盯她盯得太紧,身边的丫鬟婆子亦是如此,她根本就没有轻生的机会。 “我不服药,夫君跟婆婆就轮流守着我,就怕我会做傻事。后来我就听到府里的仆人们说起无情公子,心里就燃起几分希望,我就下定决心要来求你为我看诊,不管结果如何,那都是我给自己最后的一次机会。”她爱上官明诚,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可她偏偏不能为他生下一个孩子。 “本公子若不愿为你看诊,你打算如何?”冯惜梦的风寒尚未痊愈,宓妃一眼就看出来了,知道她没有对她说一句谎。 只是这个女人,她若不愿为她医治,又或者她治不好她,听她字里行间的意思,她竟然是要选择自杀么? 她一定很爱上官明诚那个男人吧!一个女人一生最好的归宿就是遇到一个爱她惜她的男人,然后和他共同孕育一个属于他们两人的孩子,无论男女都将是他们生命的延续。 然而,冯惜梦与上官明诚是真爱不假,但作为深爱着上官明诚的冯惜梦,她无法为她挚爱的男人生下一个孩子,这样的结果何其残忍,简直比要她的命还要让她难以接受。 宓妃想要说冯惜梦软弱,但她却发现自己一句指责她的话都说不出来,即便她真的有过去死的念头,自己也无法说她半句不对。 假如换个位置思考,同为女人的她处在冯惜梦的位置,成婚二十年无所出,夫君一如既往的疼爱,公婆一如既往的没有半点指责,宓妃觉得自己会崩溃的,单单就是心里的那一份自责,就会将她给逼疯。 想死,都是轻的。 “如果无情公子能治好我,让我能有一个孩子,那么这便是天不绝我,福佑上官家,我会用我的下半辈子多做善事,为我的孩子,我的家人积福;如果无情公子也治不好我,那便是我命该如此,这一辈子都与孩子无缘,身为上官家的媳妇,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上官家绝了后。”换言之,如若宓妃治不好她的病,又或者说确定了她是终身不孕不育患者,那也就会去死。 不管怎么样,上官家不能绝后,这是冯惜梦的底线。 哪怕是以她的生命为要挟,哪怕她会心如刀割,她都将逼着上官明诚续弦的。 面对冯惜梦的坦言,宓妃倍感无语,当真是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奉送给她。 这样的女人,何其的傻,何其的真,又何其的可爱呵! “上官夫人喝口茶先歇歇。”小二不但给冯惜梦搬了椅子,还贴心的准了一杯清茶。 他的家就在星殒城外的村子里,十岁过后就在城里的大小酒楼做工,兜来转去最后在醉香楼里做了小二,生活也就此稳定了下来。 上官家乃是满门忠烈,不管是上官明诚将军的父亲还是爷爷,那都曾是金凤国很有名望的大将军,很受百姓爱戴的。 有关于上官家的故事,小二每日在醉香楼里跑堂,听进耳朵里的自然很多,虽说近几年上官将军府越来越深居简出,甚至少有人再提起,但上官将军府每年都会拿出大笔的银钱出来做善事,对于上官家的当家主母冯惜梦,便是没有见过却也算不得陌生。 要知道上官夫人不能生这件事情,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比起宓妃那个相府哑巴嫡女的流言还要传得有鼻子有眼,就怕谁不知道似的。 “谢谢你。” “不客气。”小二办完宓妃吩咐的事情,端着托盘就退了下去。 掌柜的说了,往后无情公子会是他们醉香楼的常客,必须得好好的伺候着,甭管什么要求都要尽善尽美的满足了,切莫得罪了。 须知,醉香楼里有了无情公子在,生意还会差么,不要分分钟完胜白云楼,一品堂才好。 “最近两天婆婆身子欠安,我就劝着夫君多去陪着婆婆,虽然府里丫鬟们看得紧,可我还是找着机会独自跑出来了。”坐着喝了几口茶,干涩的嗓子得到了滋润,冯惜梦额上冒着的虚汗少了些,双眼也似有神了一些。 这一次她是打定了主意的,假如宓妃能治好她,那无论要她付出的是什么,她都在所不惜,只求有一个孩子。 可假如宓妃治不好她,这一生她都不能等来一个孩子,那么出了这个门,她就去死。 毕竟唯有她死了,纵然上官明诚不会再娶,但她的婆婆应该会劝着上官明诚娶的,不然还真要等着上官家断子绝孙么? 不是她自私,而是她真的别无选择。 “你真以为你死了,你的夫君就会再娶?” “我…”张了张嘴,冯惜梦才意识到她根本无法回答宓妃的问题。 “你是否觉得只要你死了,即便你的夫君不会再娶,哪怕仅仅只是为了上官家着想,你的婆婆也会逼着他娶?” “……”冯惜梦望着宓妃,咬着苍白的嘴唇低下了头去,面对宓妃的提问,她竟是无言以对。 她的心里是这么想的没错,可当她真的死后,上官明诚会怎么做,她不知道,上官老夫人会怎么做,她也不知道。 “你有没有想过,你若真的死了,你的夫君你的婆婆又该如何自处,他们会不会觉得是因为他们给了你太多的压力,所以才让你去寻死的。” “不…没有。他们没有给我压力,没有…”一个个的问题砸在冯惜梦的身上,她除了摇头似乎再也做不了其他的。 眼泪成串落下,她哭得犹如一个迷茫而无助的孩子。那一声声撕心裂肺极度压抑着的哭声,真真是闻者心酸,看者落泪。 也幸好厅里多半都是男人,纵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至少不会掉眼泪。若多半都是女人的话,估计会哭出声来的人不会少,就宓妃那随意抬眸一扫,半数以上都微红了眼眶。 看来上官家的人还不错,她现在帮他们一把,也算积福了,但求她的父母亲能身体康健,如此也不枉她费些心神。 “梦儿你怎么那么傻,即便你真的死了,为夫也是不会再娶的。” 粗犷有力的男声在门口骤然响起,众人都不觉为他让出一条路来,睁大双眼看着那人几步就走到了冯惜梦的身边,眼里满满的都是的怜惜。 “夫君,你。你你怎么来了?”她甩开丫鬟婆子跑出府,只怕是把他给吓坏了。 上官明诚穿着一袭藏青色的袍子,身材高大强壮,很有北方男儿的气概,五官硬朗,棱角分明,若非肤色晦暗,精气神有些不济,必然也是中年美大叔一枚。 当然,甭管怎么看,在宓妃的心里,眼里,自然是她家爹爹长得最好看啦! “夫人,你怎么能丢开奴婢们自己跑出来,这真是吓死奴婢们了。”没等上官明诚回话,门外就又涌进来两个婆子四个丫鬟,一个个都急红了眼扑到冯惜梦的跟前。 也怪她们大意,竟然让冯惜梦钻了空子,从后门给溜了出来。 “娘也来了。”半晌后,上官明诚扶着冯惜梦的肩膀说了这么一句话。 其实除了他的母亲,冯家的人也都赶了过来,就是怕她有个什么好歹。 上官明诚是个聪明人,虽说他是个大男人,心思也的确细不到哪里去,但是从冯惜梦一再拒绝喝药开始,他就仿佛意识到什么似的。 这两日若非母亲的确是病了,他也断然不会离开她的身边,又哪里知道他刚离开一会儿,她就甩开丫鬟出了府,当时险些没将他给吓死。 两家人在街上找人的时候,上官明诚听到了有关无情公子的传闻,心想冯惜梦有可能会来,他这才哪里都没有去就直奔醉香楼而来。 岂知,刚到外面就听到宓妃问冯惜梦的话,他想也没想就出声了。 她若死了,他断然不会再娶。 即便是他的母亲,也不会打着上官家列祖列宗的旗号强迫着他娶的,不然的话,母亲早就让他纳妾了,又怎会拖到二十年后的今天。 “什…什么?娘娘…娘她还生着病,怎么可以…都怪我,我不该……”说着冯惜梦就要挣扎着站起来,那滚烫的眼泪掉得越发的厉害,她已经让上官老夫人操碎了心,怎么能让婆婆带着病还为她四处奔波。 “梦儿先坐下,娘还要一会儿才能到。” “可是…” “没有可是,你的风寒本来就没有好,这么一折腾脸色苍白成这样,可知我看了会很心疼。” “我…我我…”面对夫君的软言细语,冯惜梦很不争气的脸色了,苍白的脸色竟是瞬间染上了几分嫣红,还真别有一番风情的。 人家夫妻说话,宓妃表示很难插足啊,她也乐得再躺回椅子上,无比悠闲的喝茶吃点心,大概时候到了,别人也就想起她了。 不过,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她又亲眼目睹了一回。 实难想象如上官明诚这般粗犷的男人,说起情话来是这么的温言细语,她很受惊吓的好么? “多谢无情公子对内子的照顾。” 宓妃挑眉,冷声道:“谁让她合本公子的眼缘呢?” “咳咳…咳…”已经好几日不曾再咳嗽的冯惜梦,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刚刚好一点点的脸色霎时惨白如雪,大有一种恨不得把肺都给咳出来的架势。 “梦儿。”大手轻拍着冯惜梦的后背,上官明诚是一脸的着急,她痛,又可知他比她更痛。 “接着。” 透明的白色玻璃瓶小巧可爱,里面装有十粒赤红色的药丸,红与白相配,令人眼前一亮。 自幼习武的上官明诚有一身不弱的功夫,哪怕已是近五年没有上过战场,但他的功夫没有退步不说还增长了不少。 伸手接住玻璃瓶,他面露疑色的望向宓妃,“以后她若再感染风寒,里面的药丸喂她一粒,保管药到病除。” 但凡她出品的东西,品质绝对是有保障的。 “多谢。”没有半点的犹豫,上官明诚打开瓶子取了一粒药丸就喂进冯惜梦的嘴里,边上的丫鬟赶紧递上茶水,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冯惜梦便不再咳了,惨白的脸色也渐渐转为红润。 那药的效果,不言而喻。 “梦儿,你觉得怎么样?” “夫君别担心,我没事的,我从来没有觉得像现在这么舒服过。” “那就好。” 揉了揉发疼的额角,宓妃再次感觉到三楼雅间里某个闲得蛋痛的混蛋在紧盯着她,说话的语气就不太友好了,“既然你们夫妻都在这里,那便都把各自的左手伸出来。” 生不出孩子,那也并非全都是女人的问题,男人也是要看的。 “无情公子,我家夫君也要看吗?” 冯惜梦还想问为什么的时候,宓妃一个冷眼刀子飞过去,她下意识的就闭上了嘴巴,反倒是上官明诚没有什么可反感的,也不觉得宓妃那样说伤了他的男性尊严,坦荡的道:“有劳无情公子了。” 看着很上道的上官明诚,宓妃对他的印象好了一点,蓝鲛筋丝一分为二分别缠上上官明诚和冯惜梦的左手手腕,开始诊脉。 与此同时,上官将军府的老夫人彭氏,以及冯府的老太爷老夫人带着两个儿媳和四个孙子都走进了醉香楼。当看到宓妃正在替上官明诚夫妻诊脉,他们都选择了保持沉默。 半柱香过后,宓妃收回了蓝鲛筋丝,冯惜梦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官明诚面上镇定,心里却也已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默默无声站在他们身后的上官府老夫人以及冯家的人,无一例外的,一颗心提得老高,等待宓妃最后的宣判。 “请问无情公子,我们夫妻…”站在冯惜梦旁边的上官明诚感受着妻子剧烈颤抖的身体,他纵使心里没底也不得不主动问出声。 “你们想要一个孩子也不是不行,不过…”宓妃的话刚开了一个头,冯惜梦就忍不住抢过了话头,颤着声道:“无情公子是说我…我我可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吗?” “理论上是的样没错。” “梦儿你耐心一点,咱们先听无情公子把话说完。” “以上官夫人目前的身体状况,即便真的怀上了,不出两个月也是会流掉的。”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我。我我一定把身子养好,我一定……” “上官夫人的体质偏寒,又因常年郁结于心,本不利于孕育子嗣,好好调养三个月的话,怀上孩子不难。” “真。真的吗?” “本公子有骗你的必须吗?” 冯惜梦摇头再摇头,声泪俱下的道:“谢谢无情公子,谢谢你,我是我的大恩人。” “你的身体问题的确不大,仔细调养怀上孩子不难,问题在于你的夫君。” “我?”上官明诚一愣,下意识的反问出声。 “这…”会不会弄错了,冯惜梦想问却没那个胆子问出来。 自古以来,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结合在一起不能生孩子,首先被怀疑的都是女人,因此,冯惜梦怎么也想不到他们夫妻没有孩子的问题,竟然是出在她的夫君身上吗? “人吃五谷杂粮,会生病不是很正常的吗?一对夫妻,谁说生不了孩子就是女人的问题,要知道单独一个男人跟单独一个女人都是没办法生出孩子来的。” 宓妃的话虽说直白,但还是为上官明诚捞回了几分面子,不至于让他太过尴尬。 “无情公子,那我的…那个…”如果早发现问题出现在他的身上,他的孩子怕只怕都有十来岁了。 跟有一个实实在在的孩子相比起来,上官明诚觉得脸面什么的都没关系。 “你的精子成活率不到三分之一,且活力不够,还没到你妻子体内就都死了,即便有些漏网之鱼也因强度不够终究都会死掉,故,你们要有孩子才是见了鬼了。” 上官明诚被说得一张老脸通红,窘迫得头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冯惜梦亦是如此。 “本公子会替你们夫妻制定一个方案出来,前三个月你们就分房睡吧,各自将你们的身体调养到最好的状态,之后的三个月就努力造人,顶多半年时间,本公子保你们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宝宝。” “谢谢无情公子。”二十年他们都等了,区区半年他们当然能等。 “现在也别急着谢本公子,等你们真的有了孩子再谢也不迟。” “还请无情公子开些药方替我调养身子。”得了肯定的答案,冯惜梦只觉眼前全都是希望,她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争取半年后有一个健康的小宝宝。 “药方子本公子会写进那个方案里的,到时你们夫妻记得按规矩执行便是,其他不该问的就别问了,本公子也懒得解释。” “是。” “上官将军不介意本公子跟你夫人说几句悄悄话吧!” “不介意。”上官明诚拍了拍冯惜梦的手,冯惜梦起身走到宓妃的身边,“附耳过来。” “哦。” 待得冯惜梦俯身将头低下,随着宓妃每在她的耳边说一句话她的脸就越来越红,最后就连耳朵和脖子都红透了。 好不容易等宓妃把话说完,冯惜梦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只觉自己的脸都烧起来了,呼!好歹她也是个成婚二十年的女人了,居然还要一个年仅十四五六的少年教她如何行房事,这…这这真是羞死她了。 唔,她快要没脸见人了她。 看着捂脸飞扑进上官明诚怀里的某女,宓妃的嘴角狠狠的抽了抽,那什么她是一个真女子好伐,那些话难不成让她对着上官明诚说? 单是那么一想,宓妃就觉得脖子凉凉的,陌殇那货会杀了她的吧! “等药楼开张那天,你们再来找本公子拿方案,现在都回去吧!” “无情公子。”揽着脸颊通红妻子的肩膀,上官明诚喊了一声。 “有事?” “像刚才无情公子给我的药,我想多买几瓶,不知……” 宓妃眯了眯眼,有生意上门,不赚白不赚,“那些药么,等药楼开张的时候都会有得卖,先到先得,想要的人那日请早。”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今天不看了,各位该干嘛就干嘛去吧,但愿明个儿各位能合得了本公子的眼缘。”话落,宓妃身影几个闪掠就直上了三楼,转眼便消失在转角处。 望着宓妃离开的身影,上官明诚暗忖:好俊的身手。 心下感叹了一番,难得自家妻子又合了宓妃的眼缘,解决了他们上官家最难解决的子嗣问题,上官明诚的心里别提有多快活了。 转身领着妻子和母亲以及岳父岳母大嫂二嫂,还有四个侄子就朝着上官府而去,有关于无情公子更为详细的资料,他们两家只能慢慢再打探了。 尤其在见识了宓妃那般出神入化的轻功之后,想来打探起来并不容易。 ……。我是可爱分割线……。 继那日过后的第二天,第三天,醉香楼天天爆满,除了客房以外,就连后院的很多厢房都租了出去,幕后老板可谓是狠赚了一把。 之前毒医无情公子有多厉害,真正亲眼见过的人很少,多半的人都是听说的,其中掺杂的水份自然不少,真正相信的人也没多少。 自神兵山庄庄主和上官将军府上官夫人,以及那个得脏病被断言活不过三日的涂公子之后,无情公子之名在星殒城越炒越热,名气也越来越高,以至于引出了很多身患疑难杂症的人聚到醉香楼求医。 在那两天时间里,宓妃也的确挑选了几个她比较感兴趣的病症来治,满足了五个合她眼缘免费的条件之后,其作被她治愈的,无一例外她都收取了高昂的诊金作为报酬。 当然,没钱的她也安排了其他的事情给他们做,当作是偿还她的诊费。 那么多求诊的人,有人欢喜有人忧,最后惨淡离开的数也数不过来,谁让无情公子就是无情公子呢,她不想治的,不高兴治的,任你舌灿莲花,权势倾天她也不给治。 胆敢威胁她的,要么直接被她揍得只剩半条命,要么就是被她下了毒,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最后莫不哭爹喊娘的大声求饶。 他就是那么的冷血无情,凉薄残酷,不合她眼缘的,你就是死在她的面前,她也是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 若是合她眼缘的,哪怕你身无分文,低贱卑微如乞丐都没有关系,她也照救不误。 不然怎么说无情公子性情乖张,喜怒无常,捉磨不透呢? “恭喜阿宓的药楼正式开张营业。”陌殇原本是准备了一份厚礼要送给宓妃,作为恭贺她的药楼开张之喜的,结果么,自然是被宓妃直言拒绝了。 用宓妃的原话来说,她是不想她的药楼的跟朝廷扯上任何的关系,以免她日后行事不方便。 想想也是那么回事,陌殇送东西肯定不会偷偷摸摸的送,那样一来是个人都会把无情公子跟楚宣王世子联想在一起,甚至是把药楼跟璃城联系到一起,那非宓妃所愿。 从那次宓妃替寒王墨寒羽施针过后,她会医之事就瞒不过墨寒羽了,而她以无情公子的名义开建的药楼,又怎么可能瞒得过那个男人。 因此,为了撇清关系,宓妃早早就提醒过她的大哥,让他告诉寒王,千万别跟无情公子接触,也千万不要跟药楼来往过密。 醋坛子陌殇一眼别的桃花都不送东西了,他的心里瞬间就平衡了,于是东西什么的不送就不送吧,他可以私底下寻些好东西送宓妃。 就像他手底下养的那些属下们说的那样,追求一个女人的第一步,那就是要送她东西,甭管送什么,反正要送就对了。 是以,陌殇的追求计划之一,就是搜集各种奇珍异宝捧到宓妃的面前。 他一定会好好追求他家小女人的,让旁的桃花有多远死多远,胆敢靠近的,毫不犹豫就要一巴掌给拍死。 “熙然,我该对你说谢谢吗?”宓妃对于陌殇一看到她就喜欢把她搂进怀里这个习惯已是无力吐槽,因为不管她说多少遍,某人还是一意孤行,搞得她都懒得再开口了。 今个儿药楼开张,她起了一个大清早,领着易过容的悔夜和残恨过来坐阵。 药楼的掌柜是沧海从江湖上领回来的人,经过考察人还不错,宓妃愿意给他机会,也愿意好好培养他,给他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不用。” “你真那么闲,璃城不要管了吗?”算算时间,这货已经在星殒城呆了三个多月了,真就不怕璃城易了主? “什么事情都比不过阿宓重要。” 宓妃翻了个白眼,伸手拍过陌殇凑近她的俊脸,道:“你要一直呆在这里吗?” 药楼出自宓妃的设计,原本三层的楼被她修改后,建成了六层的高楼,从四楼开始一直到六楼都布有阵法,一般人上到三楼之后就不得不止步,硬闯的后果将会很惨。 四楼放置着一些珍贵的药材,以及炼制好的各种丹药,五楼有很多布置得极其雅致的房间,专供休息所用,而六楼则是宓妃的私人领域。 六楼宓妃做过特殊的处理,透过六楼安装的那些可反射影像的玻璃,宓妃可以随时随地掌控药楼其余五层每一层的最新动态,任何人的任何小动作都会暴露在她的视线里。 这一层宓妃布下的阵法最为凶险,但却偏偏防不住陌殇这个男人。 “不然阿宓要带我出去见人吗?”陌殇眨着墨玉般的眸子,语气里满是期待之色。 五楼那些房间好虽好,但陌殇看不上也不会去争,他知道那里应该是准备给温绍轩等人临时或者偶尔小住的地方。 他要住,自然要跟宓妃住在一起,六楼就很合适,他非常的喜欢。 “貌似该来的不该来的人都来了,我得下楼去了,你就乖乖呆在这里,知道不?”宓妃哄小孩儿似的拍了拍陌殇的脸,滑溜的退出他的怀抱,逃跑似的出了房间。 什么叫做她要带他去见人,这货是在问她要名份么? 敢情他也知道自己见不得人? 要说宓妃这两天过得很憋屈,追其原因自然是为了陌殇那货。 丫的,白天她忙里忙外都要累成狗了,晚上还得抽出时间陪他,真真是够了。为了晚上能好好的睡觉,宓妃就不由想为自己抹上两把泪,她可是许下了好多不平等条约,才躲过的陪他花前月下啊! 想到那些宓妃就控制不住想要打自己的嘴巴,呜…你说她为毛要让陌殇追求她呢?结果陌殇就是用这话堵她的,不花前月下,不风花雪月,不你侬我侬,怎么能叫追求呢? 她是自己挖了一个坑,然后把自己给妥妥的坑了,想哭都找不到地儿。 “臭丫头,还真把爷当小孩儿了。”陌殇望着宓妃远去的背影嘴角一抽,被噎得不行。 透过墙上一面一面的玻璃,陌殇勾了勾嘴角,凤眸幽深似海,却波澜不兴,涌进药楼的熟人还真是挺多的。 “悔夜,你去把我大哥他们和寒王请到二楼。” “是,小姐。” 宓妃现在呆的这个房间位于二楼右手边的楼梯口,是作为她替病人看病的地方而存在的,里面同样装配了很多可反应影像的琉璃,以便她察看都有些什么人出入药楼。 不一会儿,被敲响的房门就打断了宓妃的思索,她清了清嗓子道:“进来。” 待得墨寒羽,温绍轩,温绍云和温绍宇走进房间,再看到端坐在椅子上的宓妃,四个男人都不由得同时瞪大双眼,竟是眨也不敢眨一下,嘴巴微微张开都合不上,实在是太有损他们俊美的模样,呃,看起来有些搞笑还有些滑稽。 眼前这个绝色少年,真的是宓妃么? 真的确定他们眼前坐着的是个女人,而不是一个男人吗? 为嘛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他们都没有瞧出来宓妃这样的扮相哪里像个女人了,这是活脱脱的一个男人啊! “妃…妃儿。”温绍宇咽了咽口水,试探性的喊上一声。 宓妃被他的表情逗笑,起身冲到他的身边,果断的抱住他的胳膊,撒娇道:“呜呜…妃儿好伤心,三哥都不认识人家了吗?” “呃…” “听声音的确是妃儿没错。”温绍云看了半晌,鉴定完毕。 “……”宓妃满头黑线,嘴角猛抽。 “妃儿你这是易容了?” “没有。” “那你怎么会…”想了想,温绍宇的目光又落到宓妃的喉结上,语气有些惊悚的道:“妃儿,你不会变成个真男人了吧?” 宝贝妹妹变男人?要不要这么刺激,他不要啊,快还他妹妹。 宓妃黑着脸一巴掌拍在温绍宇的脑门上,打断他抽风的脑补,抓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假喉结上,让他自己感受。 “假…假的?” “嗯。” “喉结也可以做假的吗?” “人都可以做假,更何况只是区区一个喉结。”每次执行任务都等同于是在赌命,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宓妃无论扮演什么样的角色,都力求尽善尽美,挑不出瑕疵。 在不同人物的伪装这一点上,她的功力若认第二,绝对没人敢认第一。 “这要走在大街上,我绝对不敢认你是我妹妹。”没有易容都能大换个模样,温绍宇觉得自己是长见识了,他家妹妹这么厉害,叫他这做哥哥的情何以堪呐! “二哥也不敢。” “呵呵,那是你们妹妹化妆的技术高超,易容什么的只能骗骗外行人,内行人一眼就瞧出来了,而我这可是真脸,谁敢说我是假的。” “可妃儿的声音…” “大哥。”突然,宓妃换了一个粗犷的男声喊了温绍轩一声,惊得温绍轩嘴角一抽。 “妃儿,你这声音太惊悚了。”温绍云抚额,他觉得这声音很像北方大汉,完全不符合宓妃这绝色少年的扮相啊。 宓妃眯了眯眼,清了清嗓子又喊道:“大哥,二哥,三哥。” 每喊一声,她的声音就变一次,仿佛有三个不同的男人在同时说话一样。 “不管是男声也好,女声也罢,我可以轻轻松松的变换十多二十种,我扮演的人,只要我自己不承认,谁也找不到可以怀疑的地方。” “那妃儿这个无情公子用的什么声音,说来三哥听听。”自家妹妹是个宝啊,怎么无论哪个方面都那么优秀呢,嘿嘿! “三哥以为我是唱大戏的呢?”清冷的嗓音带着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凛冽寒气,却又带着几分乖邪之气,声音一出就能牢牢的抓住众人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被她所吸引。 “这声音比之前几个都好听,但最最好听的还是妃儿本来的声音。” 墨寒羽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兄妹几个说话,有种自己被隔绝在千里之外的感觉,似乎每见他们兄妹一次,他内心里的羡慕就会越发的多上几分。 这般纯真美好的兄妹之情,是他穷其一生都无法得到的。 怎能不羡,怎能不妒。 “上次毒发,多谢妃儿出手相救。”不是称她为安平和乐郡主,也不是称她为温小姐,更不是称她为宓妃,而是直接唤她妃儿。 仿佛这样唤她,自己与她之间的距离就能更近一些。 可墨寒羽又怎么知道,在他有勇气不敢一切去追去求的时候,宓妃离他其实已经很远了。 “寒羽你……”温家三兄弟听到墨寒羽对宓妃的称呼都愣了愣,但他们很快就回过了神,心里却是止不住的叹气。 在感情的世界里,错过一步,慢了一步,或许就是一条永远也跨不过去的鸿沟。 “妃儿是你们的妹妹,而我跟你们是兄弟,这么喊她亲切一些,不然岂不生疏了。” 温绍云默了默,心说:寒羽啊寒羽,你想追求我妹妹,难道是想从把她当成妹妹开始吗? 可你这样就不怕我妹哪天真把你当哥了,到时你可别哭啊? “妃儿介意我这么喊你吗?”那天毒发之后醒来,是他的大师兄燕如风和二师兄溥颜守在他的身边,两人也没有隐瞒是宓妃救了他的事实。 师傅天山老人还有四五天就到星殒城,宓妃既以在他面前暴露了她会医之事,想来他身上的火毒与寒毒就有解了。 如此,墨寒羽就觉得他具备了追求宓妃的资格,他觉得他能够给她幸福了。 自然,他就不会再回避宓妃,想亲近却又不敢亲近。 “名字不过就是一个代号而已,你高兴怎么叫就怎么叫好了。” 为毛‘妃儿’两个字从墨寒羽的嘴里吐出来,宓妃就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心虚呢? 那个男人不会因此又要她许什么不平等条约吧? 难道她这辈子都逃不出陌殇的魔爪了? ------题外话------ 么么妞儿们,荨会争取明天比今天更早,然后一天一天滚出去的,~(>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