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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044 情思微动线索再断

绝色病王诱哑妃 铭荨 39023 2022-11-04 17:48

  85_85709几人听得这话,方才齐刷刷的扭头,顺着温绍宇的目光望去。

  只见迎面缓步而来的女子,三千青丝柔顺的披散在身后,没有任何的珠钗翠羽,仅有一颗形似泪滴的红宝石安静的坠在眉心,一身如雪的白色纱裙,似与天空中飘落的雪花融为一体,月白色的大氅以紫色的狐狸毛作为滚边,为气质清绝出尘的她凭添了几分烟火气息。

  女子以白纱遮面,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清澈出尘的晶亮黑眸,卷翘浓密纤长的眼睫毛儿上零星的洒落几片雪花,仿佛是世间最美不过的雪花妆,更衬托出她的几分清雅,似是坠落人间的精灵。

  虽瞧不见她面纱下的容颜,但单是那形如远山,不描而黛的眉,和那双清澈灵动的双眼,就不难判断她是一个容颜极美的女子。

  在她身后,剑舞红袖一左一右,不紧不慢的跟着,一人着浅蓝色长裙,气质若兰,一人着赤红色长裙,不掩其眉目间的轻狂之气。

  然而,这一静一动两人,莫不都是以花为容,以月为貌,冰肌玉骨的美人。婀娜的身段包裹在衣袍里,眸光皆是淡漠而疏离的,但却是美得极为清澈。

  “妃儿,可有办法能救…”暂且不说墨寒羽的身份摆在那里,温绍宇不得不有此一问,单就说墨寒羽是他的好友,他也不能见死不救不是。

  虽然,这极有可能让宓妃为难,但他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希望,自然而然就放到了宓妃的身上。

  可没等温绍宇把话说完,就被一道自命不凡且语气颇为高傲的女声所打断,“连我师傅天山老人都还没能替王爷解了毒,你别把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往王爷的身边带,要是王爷有个好…”

  同样的,没等离慕把话说完,宓妃便轻抬起手,比划出两个字,“聒噪。”

  红袖脸上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立马就会意了宓妃的意思。

  身影一闪直逼那个让她瞧得极不顺眼的女人而去,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了,竟然胆敢说她家小姐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哼,看她不把她打成不三不四,不伦不类,她就不叫红袖。

  天山老人久居天山之巅,乃是跟她师傅药丹属同辈之人,因着师傅与天山老人的私交,宓妃虽未曾见过天山老人,但也是知道他的。

  更何况,每隔十年,她师傅药丹会跟天山老人相聚五华山切磋比武,各自所收弟子之间相互讨教医毒之术,宓妃就是想要装不知道都不行。

  十年前,师傅带着她的四位师兄参加了,十年后,老头儿好不容易拐了她这么一个女徒弟,可算是报了天山老人笑话他没有女弟子的仇。

  因此,宓妃跟那个被红袖处处压制的绿衣少女,还真就是所谓的宿敌。

  天生气场就不对,碰上了就是各种瞧不顺眼。

  噗——

  一脚狠狠的踹在离慕的胸口,冷眼看着她重重的摔在雪地里,红袖飞身回到宓妃的身后,仿佛刚才她什么也没有做过。

  离慕嘴角犹挂着血,之前红润的脸色此刻变得有些苍白,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宓妃,恨声道:“你竟敢伤…”

  “你的手不想要了。”宓妃轻掀了掀眼皮,柔若无骨的小手比划着,剑舞暗含内劲的冷冽声音直袭离慕而去。

  反应过来的溥颜挥袖挡了剑舞的攻击,沉声道:“还望姑娘莫怪,在下师妹多有得罪,可她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宓妃目光落到溥颜的身上,仅仅也不过短短一秒便掠了过去,世人口中的神医倾颜公子,的确是生得俊美无双,风华遗世。

  一袭宝蓝色的锦袍包裹着颀长、挺拔的身躯,剑眉斜飞入鬓,黑色的眼瞳好似黑曜石般,深邃而迷人,挺直的鼻梁,性感的唇不薄不厚刚刚好,声音清亮又透出几分低哑,却融合得不好不坏,相宜得很。

  “我很好奇这样一个脑残的女人,究竟是怎么被天山老人收入门下的,也不怕有损他的威名。”

  “姑娘认识在下的师傅?”听这姑娘的语气,应当是认识的,只是他为何没有听师傅提起过有这样一位姑娘?

  对于溥颜的疑问,宓妃没有兴趣为他解惑,而是看着温绍宇道:“三哥,妃儿只会些浅显的医术,他所中之毒,妃儿解不了。”

  “那…”

  “不过替他暂时压制体内乱窜的毒素,争取两三个时辰的救命时间却是可以的。”

  闻言,温绍宇双眸猛的一亮,拉过宓妃就抱在了怀里,兴奋的笑说道:“我就知道妃儿有办法,妃儿果真是我们全家的宝贝。”

  幽夜一怔,呆呆望着气质出尘清绝的宓妃,一时间脑子都有些转不过弯来。

  之前他不知宓妃的身份,听到温绍宇唤她‘妃儿’,又看到她比划手语,幽夜就是再傻,也知道眼前这个女子,便是丞相府唯一的嫡出小姐温宓妃了。

  “温小姐真的可以…”幽夜有些哽咽,溥颜公子说了,只要能赶到琴郡,王爷就有救了,可若是赶不到,那王爷就…

  “姑娘真的有能压制寒羽体内毒的灵药,让他多撑两三个时辰?”若真有那般灵药,寒羽的命可算是能保住了。

  此时此刻的寒王墨寒羽已然处于半昏迷状态,虽然他强迫自己不能晕过去,可无奈他的身体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只是迷迷乎乎的听到有人在说话,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娇小的白色身影。

  宓妃从怀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半蹲在墨寒羽的身边,拔开木塞子,一股浓郁的药香便随风散开,不禁令人心神一震,只觉身体都轻盈了几分。

  将瓶中澄黄?色的液体分别滴上几滴在墨寒羽的眉心以及周身几处大穴,旋即开始运功,只见宓妃双手飞快的动作一番之后,那散发着药香的液体便完全浸透进了墨寒羽的体内,遍寻不见,独留下空气中残留的药香。

  做完这些,宓妃隐晦的替墨寒羽把了把脉,确定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之后方才优雅的起身,而这时墨寒羽朦胧的睁开双眼,只来得及看到她白色的衣裙,以及残留在他记忆里淡淡的,说不出味道的幽香便彻底晕死过去。

  无法忍受的疼与痛,终于不再折磨他,紧蹙成一团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仿佛他只是安静的睡着了一样。

  溥颜见宓妃起身,赶紧替墨寒羽把了把脉,眼里掠过不可思议,惊得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咱们有时间赶去琴郡了。”

  “幽夜代王爷多谢温小姐赠药之情。”

  视线掠过忠心不二的幽夜,宓妃觉得自己没必要开口,反正众所周知的她是个哑巴,“三哥,咱们还要去找大哥跟二哥呢?”

  要是因为这寒王而让她大哥二哥出了事,宓妃不介意亲手了结他的,虽然他半年前的的确确救过她的三个哥哥。

  “对对对。”温绍宇一巴掌拍在脑门上,转身对幽夜道:“既然寒王殿下已经暂时无碍,那我跟妹妹就要赶往雷县去了,你们一路小心。”

  “这枚令牌请温三公子收下,必要的时候可以调动雷县驻扎的军队。”

  “多谢。”温绍宇没有客气,将令牌小心收好,以备不时之需。

  目送宓妃一行四人骑马离开之后,幽夜看了眼已经碎成渣的马车,道:“溥颜公子带着王爷骑马吧。”

  “好,一切先到琴郡再说。”带着满肚子的疑问,溥颜将墨寒羽抱到马背上,长腿夹紧马腹策马离开。

  无论如何在师傅没有赶回来之前,他一定不可以让墨寒羽出事,否则他不但有负师傅的嘱托,自己也会自责一辈子。

  幽夜揉了揉胸口,运起轻功紧随其后,满门心思都聚在墨寒羽的身上,以至于他们都将受伤的离慕忘得干干净净。

  望着绝尘而去的两人,离慕从雪地里爬起来,忍着胸口的钝痛爬上马背,又羞又恼的离开。

  不时回头看向宓妃离去的方向,今日之辱,他日必将讨要回来。

  “怎么样,可有审问出些什么?”一天一夜,他们自流枫镇赶到雷县,前前后后一共遭遇二十多次伏击。

  每时每刻,他们都得紧崩着神经,丝毫不敢有片刻的放松。

  一旦他们放松防备,很有可能就迎来一次更为凶猛的刺杀。

  沧海三人虽然说话不多,但到底还是简单的出言证实了温绍轩兄弟两人的猜测,他们的确是他们的妹妹宓妃安排来接应他们的。

  也幸好一路有他们三人保驾护航,否则不单单是从相府带出来的铁卫一个都不能活着回去,就是温清等六名贴身侍卫那也得凶多吉少。

  有沧海三人相助,虽说也无法避免再遇到刺杀,但明显有他们在,对方的人也讨不了太大的便宜。因此,局面僵持了起来,渐渐形成了一场拉锯战。

  敌我双方,谁先暴露出来的缺点越多,谁必然就输得最惨。

  所谓输,便是以生命为代价。

  “回二公子的话,他们嘴巴硬得很,什么也不肯说。”温清挫败的摇了摇头,在茶楼里好不容易抓到的接头人,竟然无法从他们嘴里得到有用的线索,简直就能气死人。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各种威逼利诱齐上阵,仍旧撬不开他们的嘴巴,怎能不挫败,不气人。

  “不如交给我们试试?”突然,一旁的悔夜淡漠的开了口。

  他们此生只奉宓妃为主,亦只听从宓妃的指示行事,哪怕奉命要保护的人是宓妃的亲兄长,他们也仅仅只有表面上的恭敬,心底里却着实是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

  这些人都是经过专门且系统训练出来的,意志力与隐忍力都非常人可比,且大多拥有抗审问的能力,想从他们的嘴里套出有用的东西,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如果是在丞相府,又或者其他布满各式刑具的地方,也许温清等人的确能问出些什么,但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甚至随时都要再次面临刺杀的情况下,对受审之人而言,他们顶多就受一些皮肉之苦,根本不可能会畏惧,自然也不会吐露什么实话。

  温绍轩闻声看向悔夜,而悔夜则是留给他一个侧脸,并没有要再开口的意思。

  “那就麻烦你们了。”

  “不客气。”

  见温绍轩点了头,沧海,悔夜,残恨各自提了一个人去一个方向,分开进行审问。

  为了安全起见,三人并没有离开很远,既能达到分开这三人的目的,又能便于沧海三人随时注意到温绍轩几人的状况。

  “温华,此地距离琴郡还有多远。”

  “公子,快马加鞭的话,至少也要入夜时分才能赶到琴郡。”

  “吩咐下去,提高警惕,再休息一刻钟,咱们继续赶路。”

  “是。”

  越早赶回星殒城他们也就越安全,从最近两次的刺杀来看,对方已然是耐心尽失,再次派来的人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对付了。

  “大哥,你说妃儿到哪儿找来这么厉害的人来接应咱们。”温绍云是积压了满心的疑问,整个人都要憋出毛病来了。

  并非是他不相信沧海三人,而是事关宓妃,由不得他不多几个心眼。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等回家之后,妃儿自会给咱们解答。”甭管发生任何事情,只要不是宓妃亲口对他说的,温绍轩都不会去怀疑什么。

  在他的心里,宝贝妹妹做任何事情都是对的,自她伤好之后,温绍轩就知道,他的妹妹便如那破茧而出的蝴蝶,将来必定是不凡的。

  而他能做的,就是默默的站在她的身后,给予她最为真诚坚定的信任就好。

  “我没有怀疑什么,只是担心妃儿,不知道在清心观的半年,她都历经了些什么,才会…”后面的话温绍云说不下去,墨色的眸子里流露出满满的自责。

  作为兄长,他先是没有保护好嫡亲的弟弟,后又让唯一的妹妹不知吃了多大的苦头,受了多大的罪,拥有那般强大的能力,他如何能不满心的愧疚。

  说好的,他要保护她,结果反倒要她时时操心,用心保护。

  “你说的,我都明白。”

  没等兄弟两人继续深入的谈心,只闻一声紧接一声的惨叫此起彼伏的响起,惊飞了林中栖息的飞鸟,震落了枝头积压的白雪。

  仅存的四个铁卫闻声面面相觑,略带恐惧的目光无声的投向发出声源的地方,不自觉的抱紧了自己的胳膊,要知道他们审问的时候,也曾下死手狠揍那三个人,打得他们面目全非,可他们连吱都没有吱一声,足见他们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此刻,听到他们凄厉的惨叫声,怎能不让他们去猜测究竟是受了怎样的刑,才会发出如此痛苦的声音来。

  温清温华六人也是同时对望一眼,怔愣一瞬之后,眼里流露出来的是满满的兴奋与跃跃欲试的冲动,他们很想去学学沧海三人审问人的手段。

  “咳咳…”温绍云修长如玉的手指轻抵下颚,尴尬的轻咳两声,对于温清等人投向他跟大哥的目光视若无睹,吩咐道:“收起心神,赶紧准备,一会儿就要上路了。”

  没过多久,沧海跟悔夜提着人回来,随手将他们扔在地上,冷声道:“他们两个已经没有价值了。”

  言外之意是,该他们知道的都已经问出来了,可以杀了,免得带着累赘上路。

  “温清,杀了他们。”

  “是,公子。”话落,长剑出鞘,早已筋疲力尽的两个人骤然倒地,殷红鲜血浸透遍地白雪。

  “他们也只不过是听命行事,并不知晓幕后主使究竟是什么人。”悔夜双手环胸,淡定的陈述事实,“不过,他们倒是吐露出一件你们应该很感兴趣的事情。”

  沧海转过身去,默默垂眸,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他怎么不知道,悔夜还有如此调皮的一面,简直颠覆了他已往的认知。

  “什么事情?”兄弟两人默契十足,异口同声的问道。

  “他们幕后的主子在琴郡有一个秘密的据点,但具体在什么地方,有多少人他们并不清楚。”不过一时兴起的恶作剧因子在体内爆发,悔夜倒没有一直吊着胃口不说。

  “大哥,你怎么看?”果不其然,他一直都觉得针对他们的刺杀不简单,现在居然牵扯出这样的事情,难保不会……

  温绍轩双眉微蹙,道:“先传信回星殒城,咱们再赶往琴郡细查。”

  穿过琴郡是返京最近的一条路,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要前往打探一二。

  “那我去安排。”

  “残恨,可有问出些什么?”

  目光掠过问他话的沧海,然后落到面带期待之色的温绍轩脸上,残恨摇头道:“他什么也没说。”

  “没关系,咱们先赶到琴郡,慢慢再审就是。”

  “如此也好。”另外两人已经被杀,他们一行人只保障一个死士的安全,倒也少了几分顾虑,轻松很多。

  打定主意,温清温华将死去两人的尸体做了简单的处理,而后一行人各自翻身上马,紧挨着离开。

  尽量赶在天黑之前进入琴郡,否则等待他们的将又会是一场残酷的。

  宓妃前世乃是顶级特工,自幼便接受最为系统,最为残酷的特工训练,撇开后天对一个特工五感的训练之外,她的五感天生便优于常人,异常的敏锐。

  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但凡在她百米范围之内,她都能极其敏锐的感知到任何对她存在威胁的人或者是动植物。

  成为古武者之后,别说是百米以内的范围,就是方圆五百米的范围都不在话下,她可以清晰的感知这个范围内,所有人或者动植物的活动。

  她曾是手染无数鲜血的特工,对于血腥味特别的熟悉,丝毫都不会陌生。

  白雪飘飞,冷冽的寒风刮在脸上,卷带起丝丝的刺痛,满是清冷的空气中飘来若有似无,淡到极致的血腥之气,仍是没有逃过宓妃敏锐至极的嗅觉。

  放开耳朵,凝神屏息静静的倾听,前方三四百米处正发生着激烈的打斗,刀剑相碰的声音极为响亮且刺耳。

  猛的收回感知,宓妃深吸一口气,清澈的眸底掠过一道冷光,声似寒冰道:“剑舞红袖你们立刻赶往前方三四百米处。”

  “是,小姐。”

  两人什么也没问,直接弃马用轻功急掠了出去,在半空中化作两道残影。

  “妃儿,出什么事了?”温绍宇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紧握缰绳的手为之一颤。

  难道是大哥和二哥他们出事了?

  “三哥,妃儿先行一步,你随后跟来。”宓妃也没解释,说话间人已然掠去极远的地方,白色的身影似与冰雪融为一体,遍寻不着。

  如果说在温绍宇的眼里,剑舞红袖的轻功已算是上承,那么宓妃的轻功就已然是出神入化,令人瞠目结舌了。

  望着已经没了踪影的三个人,温绍宇真真觉得无比的挫败,双腿夹紧马腹,扬起马鞭抽打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如离弦之箭狂奔了出去。

  等这次事后,他一定要勤加练武,可不能被宓妃甩得太远。

  从来没有哪一刻,温绍宇是那么的相信,他的宝贝妹妹真就是个习武天才,怪不得药王非得要收她为徒不可。

  假如换成他是药王,他也铁定会想尽办法,甚至不择手段,非要把宓妃收入门下的。

  如此有天赋的弟子,怎么能往门外推不是?

  “残恨,护着大公子跟二公子离开。”沧海一边拿出真正的武器埙,一边打开一个缺口,让残恨能够带着温绍轩温绍云离开。

  之前,他跟悔夜,残恨一直不敢使用乐器,担心一旦真正投入战斗,十之*会伤到自己人。现在,情况如此被动,甚至一再被逼入绝境,沧海再也顾不得那么许多。

  其他人的命他们眼都不眨一下就可以舍弃,但他们绝不允许温绍轩温绍云出事,不然该怎么向宓妃交待。

  “你们小心。”残恨看到悔夜也自袖中拿出笛子,心下明白他们的打算,飞身上前一手抓住温绍轩的胳膊一手抓住温绍云的胳膊,就要强行带他们离开。

  “不行,我不能走。”温绍轩坚决的摇头,一剑刺穿一个死士的胸口,道:“这些死士已经接受了死命令,不杀光我们他们是不会罢休的,我不能留下你们去冒险。”

  “大哥说得对,我们怎能丢下你们去逃生,最坏也不过就是大家同生共死。”

  低沉的埙声跟悠扬的笛声相依相偎,悠悠扬扬的响起,无形的音波似从地底下悄然渗透出来,黑压压一遍如同乌云般的死士动作略微迟缓,脸上露出痛苦挣扎的神色。

  “你们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沧海跟悔夜为了顾及你们的性命会束手束脚,露出破绽给敌人。”主子要与属下一起同生共死,原本应该是很令人感动的一件事情,但残恨此刻则是恨不得能拍晕他们,而后将他们带走。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们兄弟的性子倒是跟小姐一模一样,都极其爱惜自己手底下的人,哪怕为之将要付出生命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护短护到了某种可怕的程度。

  也正因为如此,残恨才拿温绍轩跟温绍宇完全没有办法。

  “大哥…”弦弦紧扣却又来势汹汹急促的琵琶声打断了温绍云未说完的话,残恨则是面露喜色,急声道:“我们的人来了,你们赶紧离开这里。”

  清澈,明亮却急促的琵琶声开路,幽雅,空灵的古琴声紧随其后,由远而近,层层浸透而来,无形的音波如那湖面上层层荡开的涟漪,却又如魔音一般,传进耳中只觉头痛欲裂,体内血气翻涌,整个人的行为都即将失控。

  “那你们小心,一切以自身安全为主。”温绍轩不再犹豫,冲残恨点了点头,拉着温绍云便退出战斗圈,让残恨替他们断后。

  这个时候的确不是逞能的时候,听到这些乐器组合起来的声音,温绍云险些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翻涌的血气,也险些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失去理智。

  “剑舞,你们怎么来了?”悔夜飞身退到一棵树上,拉开与死士的距离,抽出一分心神问道。

  “小姐也来了。”

  沧海蹙了蹙眉,沉声道:“列阵。”

  “是。”

  四道声音一同响声,悔夜,残恨分站东,西两个方向,剑舞,红袖分站南,北两个方向,沧海则是居于中间位置。

  五种不同的乐器,五种不同的乐声,杂乱却又相宜的融合成一首完整且富有穿透力的美妙乐曲。

  然而,乐曲越是动听,暗藏的杀机也就越凶狠。

  对于未被拉入乐阵之中的人而言,他们也许听到了世间难得听到的天籁之音,但对身处阵中之人而言,那连绵不绝,此起彼伏,声声相合的声音,就是杀人于无形的魔音。

  “咱们险些就坏事了。”温绍云很是挫败的道,又见仍被困于乐阵中的温清等人,一颗心被扯得生疼,他们虽为侍卫,但他从未把他们当成是下人对待,“大哥,我不能丢下他们。”

  转身,没有犹豫的往回走。

  温绍轩又岂是只顾自身安危之人,同样坚定的转身就要冲入乐阵之中。

  “该死,他们怎么回来了。”

  温清,温华,温平…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去,即便有顽强的意志力在苦苦的支撑着,也再没力气重新站起来,走出乐阵去。

  “大公子,二公子…快。快离开…。”

  哪怕还留有一丝清醒的意识,温清等人都不忘让温绍轩兄弟两人离开,可他们又怎知,这样的他们,如何能让温绍轩温绍云心无愧疚的离开。

  细若发丝的蓝鲛筋丝缠住温绍轩跟温绍云,直将他们送到百米之外,复又一一将温清等人自乐阵中抛出,宓妃一袭白裙飘飘从天而降,仿如那遗世而立的九天玄女,凌厉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

  “杀。”

  一个字,吐字极慢,却极稳,极沉,杀气四溢,霸气外放。

  强劲的内力注入声音之中,便是此时合阵而出的天弦五音都为之一颤。

  “滚出来。”

  “真是个好有天赋的小娃娃。”随着一道阴森,森冷的粗哑声音响起,一道全身都裹在黑袍里的枯瘦身影渐渐显现出来,顿觉天地间的空气都随之更阴冷了几分,连冰雪都逊色三分,“好得令人恨不得立马毁了你。”

  出于直觉,黑袍人对突然出现的宓妃就生了警惕之心,但自负如他,远远还没有把宓妃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宓妃也仅仅只是比她的手下人厉害一些罢了。

  宓妃水眸微眯,面纱下的红唇轻轻上扬,声似千年寒冰,“可惜,你这藏头露尾的鼠辈不会有那样的机会。”

  “大言不惭。”

  “本小姐还不屑说大话。”你若嚣张,我更轻狂。

  自穿越而来,这是宓妃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与人正面交锋,不用有所顾忌,只要将对方打死打残,打到爬不起来就成。

  笑望着对面的黑袍人,宓妃眼里的清澈渐退,变成一汪一望望不到底的深潭,仿如那极聚吸力的黑洞,能瞬间将人的灵魂吸入其中。

  黑袍人此时并不知道,他之于宓妃而言,其实就是一个被她瞄准,正全力准备要捕捉的猎物。

  在药王谷的时候,宓妃虽然也不时会跟四位师兄,甚至是师傅药丹切磋比武,但那种比试无法让宓妃兴奋起来。

  只有在面对敌人的时候,在想着如何用最短的时间,最快的速度将敌人一击必杀的时候,宓妃才会觉得她整个人都因此而鲜活了起来。

  体内的嗜血因子渐渐活跃起来,一点一点的积聚,大声的叫嚣着要冲破束缚,得到肆放宣泄。

  出手救下沧海五人时,她是使的毒,在狩猎场的时候,根本用不着她出手,唯一一个被她所分尸的人,实力太弱,压根没资格成为她的对手。

  而眼前这人,在宓妃的感知中,算不得很强,但却是目前为止有资格让她认真以待的敌人。

  随着宓妃周身气息的变化,黑袍人也收起了轻视之心,整个人都紧崩,戒备起来。

  他虽有自信,但他也不想在阴沟里翻船。

  无坚不摧的蓝鲛筋丝如同一张巨网铺向黑袍人,待黑袍人后退躲开之时,数百根绣花针自宓妃水袖中飞射而出,直逼得黑袍人节节败退。

  能培养出这么多死士的人,当然不会是草包,也不可能只有这么点儿本事,反击也不过发生在眨眼之间。

  “大哥,二哥。”温绍宇紧赶慢赶可算是赶到了,越是接近这里,他便越发觉得胸口似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连呼吸都不顺畅。

  “绍宇。”

  听到熟悉的声音,温绍轩跟温绍云扭头转身,目露惊疑,满脸错愕。

  原本他们两人就被突然出现的宓妃吓得不轻,都忘了自己要干什么,甚至连听到宓妃说话的声音都觉得是自己产生了幻觉;紧接着又被突然出现在这里,并且看起来很是正常的温绍宇吓了一大跳。

  谁能告诉他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

  “你们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温绍宇一门心思扑在他们的安危上,倒是将他们的表情忽略了个干干净净。

  “绍宇你…。好…好了。”温绍云一把拉住温绍宇,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真怕眼前看到的都只是一场云烟。

  “我的事情跟妃儿的事情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楚的,咱们先处理温明他们的伤,其他的容后再说。”回想数天前,他还只有六七岁孩童的心智,到如今已是全然恢复如初,若非亲身经历,只怕他也会觉得不真实。

  妃儿自药王谷归来的转变,他看在眼里,心下也曾有过怀疑,可每当他看到宓妃温柔依赖的目光落到他身上的时候,又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只要宓妃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就好,其他的无所谓。

  只要她还是他的妹妹,那么在他有生之年,必定会以自己的生命相护于她。

  “好。”温绍轩虽然没有开口,但整个人明显都不在状态之中。

  温绍宇也知道一时半会儿他的两个哥哥是有些难以接受,不过相信很快就会接受的,“这是妃儿给我的保命丹,先给他们一人吃上一颗。”

  缓过神,兄弟三人一人负责照顾两个伤员,至于相府铁卫,已是全部身亡。

  温清,温华等六个贴身侍卫,也仅剩一口气吊着,若无灵丹妙药,断气不过只是早与晚的事情。

  宓妃虽是有意隐瞒自己会医一事,但对于她不时拿出珍贵的丹药,她的解释是四位师兄在她出谷时送她防身的。

  虽然事实上,她的师傅跟师兄们的确是给了她不少的好东西,但她自己也炼制了不少治病疗伤的药跟杀人于无形的毒药。

  这样的说法,倒也没有引起什么怀疑。世人皆知,药王谷的四公子医术尽得药王真传,炼制出来的各种丹药在市面上那都是千金难求,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得到。

  “呼——”温绍宇见温清六人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不由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大大的吐出一口浊气,无比感慨的道:“幸好有妃儿给我的保命丹,不然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你们的命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百人以上的死士加上一批暗卫,怒红着眼一次又一次的冲击沧海五人布下的乐阵,却又一次又一次的被音波反弹回去。

  此时此刻,见得此情此景,温绍轩才相信残恨说的话,他们兄弟留下的确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成为他们的拖累。

  宓妃与黑袍人出手皆是快如闪电,招招凌厉,狠毒至极,誓要直取对方性命。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半空中过招,身影掠动如同残影一般,根本无法捕捉到他们清晰的招式,只觉无数的影子在眼前浮动。

  “妃儿拜入药王门下,整整半年都呆在药王谷,清心观中的人不过只是掩人耳目的。”在温绍轩跟温绍云惊愕的目光中,温绍宇突然觉得莫名的骄傲,特别的有成就感,接着又道:“药王说妃儿没有习医的天赋,但天生骨格精奇,乃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习武天才,因此教了她武功。”

  “那你…”

  白了自家二哥温绍云一眼,清了清嗓子道:“我后脑积压的淤血是妃儿的三师兄云锦治好的。”

  想到云锦总是有事没事跟他抢妹妹,温绍宇就觉得不爽,脸色也变得臭臭的。

  砰——

  一道惊天巨响,乐阵随之破开,死士暗卫无一生还,沧海五人自不同方向倒飞出去,吐出几口黑血,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朝着地面落去。

  “快救人。”

  惊险重重的将沧海五人接住,只见他们个个面色惨白如纸,气息也随之弱了下去,几近无法察觉。

  “该死。”宓妃面色一沉,低咒一声,不再继续跟黑袍人缠斗下去,直接动用了古武之力。

  沧海五人强行突破天弦五音的第四级,以至于虽杀敌一万却也是自损八百,将体内未完全解除的千里*香释放了出来。

  “小娃娃,你也去陪你的手下吧,哈哈哈…”黑袍人笑得张扬,仿佛胜利就在眼前,他马上就要杀死宓妃了。

  “你找死。”

  密密麻麻的绣花针铺天盖地朝着黑袍人袭卷而去,蓝鲛筋丝紧随其后,黑袍人以自身真气筑起一道防护墙,劈开了绣花针,却被坚不可摧的蓝鲛筋丝缠上,更加没有注意到一枚细长的银针,破风而出,直逼他的眉心。

  等他反应过来之时,一切都晚了,他只能惊恐的盯着那枚银针,看着细小的它在他的眼中一点一点的放大,直至射入他的眉心。

  确定黑袍人已经无法再对自己造成威胁,宓妃厉声喝道:“别碰他们。”

  这声冷喝,让得温绍轩三人的动作猛的一颤,齐齐扭头看向宓妃,眼里带着几分疑惑,几分询问。

  没等宓妃为他们解惑,一股奇异的香气萦绕在他们的鼻翼间,一股不好的预感随之而来,惊得他们面色一白。

  “屏息,离他们远一些。”

  急奔到五人的身边,宓妃拿出几颗紫色的药丸塞进他们的嘴里,不出一盏茶的功夫,五人就如同死去一般,再无丝毫气息。

  “先找个地方落脚,再想办法去琴郡。”宓妃无奈的扫了一眼虽醒着却无法行动的温清六人,又看了看处于假死状态中的沧海五人,再看虽无性命之忧,但也带着伤的大哥跟二哥,顿觉头好疼。

  驿馆

  “妃儿,他们可有大碍?”这五人都是宓妃的人,如今个个都重伤,温绍轩是真的很担忧。

  “他们都身中千里*香之毒,我也只是用三师兄给的药暂时替他们压制下来,等回府之后,再请三师兄替他们解毒。”

  原谅她吧,撒了一个谎,就得用更多的谎言去圆第一个谎。

  看在她没有坏心眼的份上,但愿以后哥哥们知道真相后不要生她的气,不然她就该要哭了。

  “那大哥就放心了。”这五人都药王派来保护妃儿的人,要是真有个好歹,他会自责一辈子的。

  如果宓妃知道此时温绍轩心中的想法,估计会因为撒了这个谎而感到更内疚的。

  “大哥跟二哥的伤怎么样了?”她已经配制出解千里*香的触药,原本只要给沧海他们服下即可,但现下他们因强行冲击天弦五音第四级,将体内的千里*香再次引发了出来,直接服用解药也无法清除他们体内余毒,唯有借助药浴,先行清除此次流窜于血脉中的毒素,否则他们五人就算是废了。

  只有这样,服用解药后,才能达到清除余毒的目的,又不会让他们留有后遗症。

  从他们认她为主那一天开始,宓妃就把他们当成了自己人,断然没可能做出有损他们身体的事情,哪怕是不得已也是不行。

  “妃儿不用担心,我跟你二哥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内伤服了你给的调息药,今早就已经痊愈了。”

  “嗯,旁的人我才不关心,只要大哥跟二哥没事就好。”双手抱住温绍轩的胳膊,宓妃难得放松下来,头倚在他的身上,撒娇的笑着。

  “绍宇拿着令牌去雷县调兵,算算时间也应该快到了,我让你二哥去看看。”

  两天前的那片树林里,死士暗卫都死了,温清六人,沧海五人都失去了行动力,唯有他们兄妹四人算是好的。

  原地肯定是不能留的,只得将他们的马匹找来,将温清沧海他们都放上马背,然后带着他们赶往琴郡,再设法找到隐藏在琴郡的秘密据点。

  一个时辰之后,他们遇到了寒王的侍卫苍茫,说是奉寒王之命前来接应。如此这般,等他们赶到琴郡,天都快要亮了。

  有了苍茫的帮助,温绍宇主动出言要带着令牌去雷县调兵,宓妃原本是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去的,好在温绍轩说对方此番损失这么惨重,一时半会儿不会再对他们下手,绍宇是安全的,宓妃才没有拦着。

  她也知道她是关心则乱,本意虽是好的,但也不能太过了。她应该相信她的哥哥,不能这也管着,那也管着,时间久了会让他们觉得有压力。

  “好。”宓妃点了点头,又道:“温清他们如何了?”

  那般忠心又向着她家哥哥们的侍卫,宓妃还真不舍得他们死去。

  要知道重新再培养能放在身边的侍卫,花费大量时间不说,还得要花费精力去了解,当然不如这些打小就跟随在哥哥们身边长大的侍卫来得贴心顺手。

  “吃了你给的保命丹,性命已是没有大矣,不过大夫说他们伤得都很重,没有个把月时间只怕身体好不利索。”

  温清他们能保住性命,对温绍轩而言已是上天的恩赐,至于养伤要花的时间,不管一个月也好,两个月也罢,他不觉得有什么。

  “他们都是哥哥们用得顺手的侍卫,身体养养也就好了。”

  “是这道理,妃儿打算出去吗?”

  “不了,大哥跟我去会会那个黑袍人,然后你再去见寒王吧。”那枚银针的确是正中黑袍人的眉心,但宓妃将力度掌握得极稳,也是极好,足以将其当场震晕,却不会要了他的命。

  之前抓住的那个死士,残恨并没有从他的嘴里问出什么,最后也死在了树林里。眼下,想要知道关于琴郡潜藏据点的秘密,唯有从黑袍人下手了。

  出于敏锐的直觉,宓妃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有理由相信这个黑袍人应该就是那个据点的负责人。

  “听妃儿的。”

  温家三兄弟都是超级妹控,对于妹妹说的话,那是百分之百的奉行,这不任由宓妃挽着他的胳膊,不紧不慢的朝着关押黑袍人的房间走去。

  若不是知道他们是兄妹,指不定觉得这是一对神仙眷侣呢?

  男的飘逸俊美,身姿修长挺拔,女的眉如远山,肤若凝脂,娇俏动人,相依相偎的站在一起,很难不让人胡乱脑补些什么。

  “幽夜。”

  “王爷。”听到喊声,守在门外的幽夜闪身进入房间,恭敬的开口。

  “温家三公子有消息了吗?”墨寒羽斜靠在软罗铺就的美人榻上,一张鬼斧神工的俊颜,布满了苍白之色,性感的薄唇亦透着无力的惨白,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周身慑人的气势。

  这个男人,很有气场,也很危险。

  “三公子应该快到琴郡了,二公子刚出驿馆去接应了。”

  “温家大公子在做什么?”其实他想问的是,她在做什么?

  温宓妃,相府唯一的嫡出小姐,世人口中占着嫡出身份,却无才无德,性情孤僻古怪的哑巴小姐。

  宽而广的云袖,将墨寒羽握着白色瓷瓶的手完全遮挡,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那日雪地里,黑眸捕捉到那模糊的白色身影,若有似无冰雪般清冷的幽香。

  “大公子跟温小姐去了关押黑袍人的房间。”听说,那黑袍人是温小姐捉住的,王爷吩咐过不得插手,幽夜自然不会逾举去过问什么。

  “好了,本王知道了,等大公子出来,请他过来一趟。”

  “是,王爷。”

  幽夜退出房间后,整个世界仿佛都冰冷寂静了下来,直到离慕娇羞的声音传来,方才打破这一室的沉寂。

  “王爷,我端来了厨房刚炖好的鸡汤,你多喝一些补补身子。”

  说话间,离慕便是推门而入,若不是她的身后还跟着溥颜,墨寒羽铁定会赏她一个字。

  一个大大的‘滚’字。

  “东西放下出去,本王有事跟溥颜谈。”

  “我…”不等离慕把话说完,溥颜接口道:“咳咳,小师妹你先出去吧。”

  委屈的咬了咬嘴角,离慕心不甘情不愿的一步三回头,慢吞吞的走出房间,满心期盼墨寒羽会开口叫她留下。

  “这瓶子你还留着?”

  墨寒羽不语,溥颜耸了耸肩,一本正经的开口道:“你跟温家三兄弟是好友,为何不让温小姐替你看看,说不定她能解你体内的毒。”

  这一次若非是遇到温宓妃,否则墨寒羽只怕真得死在赶往琴郡的路上。

  “师傅都没把…”话未说完,幽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王爷,大公子来了。”

  “请他进来。”

  “大公子,里面请。”幽夜侧开身,将门打开,温绍轩点了点头跨门而入。

  溥颜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水,端到一旁坐下,并不想参与他们的谈话,“王爷的身体可还吃得消?”

  “怎么?”墨寒羽挑眉,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琴郡之事,我跟绍云,绍宇出面都不方面,只有王爷出面最为合适。”温绍轩说到这里,语气凝重了几分,“黑袍人的身份确定了,他乃北狼国的人,琴郡东南方向十里开外的秀水村,就是他们的秘密据点所在。”

  谁能想得到,北狼国竟然在金凤国,靠近星殒城的琴郡,埋下了这么一处隐蔽的据点,甚至多年来都没有人发现。

  又有谁能想到,那整个村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竟然全都是北狼国的探子。

  秀水村

  “王爷,一切准备就绪,随时听候指示。”幽夜苍茫一前一后飞至马车前,恭声禀报。

  秀水村村如其名,当真是一处依山傍水,风景明秀的地方,前靠护城河支流明溪河,靠水吃水;后依山势险峻葱葱郁郁的玉华山,靠山吃山;整个村子四通八达,其中三面与散布在周围的村落相连,一面正处于玉华山腰腹位置,可攻可守。

  最主要的是,一旦秀水村暴露,那处地方便是一道最天然的逃生之路。

  无论是在有准备或者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只要逃进玉华山,想要将这群人全数击杀或捕获就会很有难度,更有可能让其中的漏网之鱼通过玉华山逃往其他的地方。

  毕竟,再怎么精准的计划,与现实对碰的时候,总会有那么一两个意外。

  谁能算准在这个村子里,究竟隐藏了多少北狼国的探子。

  “咳咳…。”墨寒羽毒发未愈,性命虽暂时无忧,但身体仍很是虚弱,只得坐马车赶到此地。

  车帘从外面掀开,面色苍白却难掩其举世风华的寒王自马车里迈步而出,寒风掀起他的衣角,荡起优美的弧度,举止从容优雅的下了马车。

  “把地图拿来。”

  “是。”很快,幽夜递上琴郡的地图,附带一张玉华山的地图。

  垂眸注视摊开在地上的两幅地图,墨寒羽幽深的眸底掠过丝丝冷光,如流星转瞬即逝,“你们都过来看看。”

  除了宓妃留在驿馆之外,温家三兄弟都随寒王来了秀水村,听了墨寒羽的话,自觉的上前几步,目光落到地图上。

  “我只负责你的身体,其他的事我管不着。”溥颜生性潇洒,不喜束缚,若非他与墨寒羽不但是师兄弟,还是死生之交的话,他早就游历天下去了。

  至于此时安静站在溥颜身旁含情脉脉望着墨寒羽的离慕,则是自己非要跟着的,生怕自己一不跟着,心心念念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我们听从王爷安排。”墨寒羽十三岁上战场,乃金凤国成名已久的少年将军,少年王爷,摆兵布阵自是不在话下。

  从温绍轩告诉他秀水村的秘密,再到看完秀水村的地理位置,只怕心里早有定论。

  “绍轩,带领一千精兵前去北面,封锁北面所有出路,自村中逃生者——杀。”

  “是。”温绍轩颔首,翻身上马,领着一千人火速离去。

  “绍云,带领一千精兵去西面。”

  “放心,西面交给我。”温绍云笑了笑,带着自己的一千人整齐有序的朝西面进发。

  “幽夜,苍茫。”

  “属下在。”

  “你二人速去玉华山,务必保护好温三公子,不容有任何闪失,明白吗?”不期然间,墨寒羽脑海里又浮现出宓妃的身影,知道她舍不得自家哥哥冒一点险,他便不自觉的下了这样的指令。

  话说完之后,似又觉得不妥,然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又如何再能收回。

  幽夜苍茫怔住没动,略抬起头小心的瞅了墨寒羽一眼,没有领命。

  他们是王爷的贴身侍卫,如何能独自留下王爷一人。

  “执行命令。”

  “王爷,可是…”

  “没有可是,需要本王再说第二遍吗?”墨寒羽蹙眉,气场越发强大了些。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等反应过来之后,行动却先于意识表达了出去,他又能如何?

  “你们去保护温三公子吧,他的安危我会负责的,放心放心。”溥颜看向墨寒羽的目光带着几分戏谑,几分局促,满心以为他家师弟是想卖温家小姐一个好,他自然是要帮忙的,而且还要好好的帮。

  如果温小姐愿意出手替寒羽解毒,或者多拿出几瓶那天给的药,让他能有机会研究一番,溥颜就觉得这个好得卖,真得卖。

  回想那日,离慕不过只是对温三公子语气稍露轻蔑,她是二话不说一句,说打就打了,而且还是狠狠的揍了一顿。

  哪怕是离慕暗指她本人不三不四,也不见她有丝毫动容,偏扯上她的哥哥,那便是不死也得狠揍一顿。

  足以说明,温家的三位公子在温家小姐的眼里,究竟是怎样的地位,怎样的存在了。

  辱她可以,敢辱她动她兄长,那便要付出代价。至于这个代价的大小,皆视伤害程度而言,但溥颜相信那代价的大小,得视某人的心情好坏而定。

  真是个有趣的女人,可她真是哑巴么,溥颜并不那么认为。

  “多谢溥颜公子。”话落,幽夜苍茫转身运起轻功消失在墨寒羽的面前。

  “秦将军,木副将,你二人领兵三千自村口进攻,反抗者杀无赦。”

  “末将领命。”主将秦方,副将木正流声若洪钟,答得响亮。想他们平日里领兵驻扎在雷县的山林之中,鲜少有机会参与实战,这手早就痒得不行。

  此番,遇到北狼国这群狼子野心的,不杀个痛快不算完。

  点齐兵马,直逼秀水村而去。

  此时的秀水村内,一片诡异的寂静,明面上的主事没见到派出去的死士跟暗卫回来,心里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然而,这个在琴郡管辖内算是富裕的村落,毕竟乃是他们主子苦心经营了十余年之久的地盘,一时间叫他如何舍得就此舍弃。

  也正是由于他的不舍,他的一时侥幸,终是酿成了今日的惨剧。

  撤退得太晚的他们,大大小小的出路几乎彻底被金凤国的军队封死,等待他们的结局只有一个。

  要么自杀,要么被杀。

  村口位于东方,秦方与木正流正率领三千精兵来势汹汹的进攻,西北两个方向同样布满两千精兵,最能掩护他们逃命的玉华山,同样被五千精兵堵得死死的。

  活路,别说是门,就是窗都没有。

  战斗从开始到结束就是金凤*队压倒性的胜利,短短不过两个时辰,潜藏在秀水村内的北狼国探子便一一被诛杀。

  虽然墨寒羽有过指示,对有些人要留活口,但那些人又怎能允许自己落到寒王之手,眼见大势已去,就咬破嘴中毒囊自尽。

  如此,既避免了更多秘密的暴露,也算是死得其所。

  又是一个时辰之后,几方人马将秀水村彻底的清点一遍之后,聚在村口向墨寒羽禀报具体情况。

  秀水村是一个较大的村落,共有236户居民,共3200多的人口,其中包括了北狼国的死士300余人,暗卫400余人,受过训练的士兵1500余人,专门刺报情报的100余人,其余的便是这十余年间,陆陆续续嫁进村里的女人,还有十岁以下的孩童共900余人。

  单单是这份数据递到墨寒羽的手里,便让得他周围的气息骤冷,空气都似要为之冻结。

  不得不说,北狼国的谋算很深,深到令人胆颤的地步。不难想象,倘若金凤,北狼两国开战,那么这支具有不弱战斗力的军队就潜藏在星殒城之外,将会带来怎样不可预知的危机。

  若非有幽夜得寒王指示将调动军队的令牌交给温绍宇,而温绍宇又自雷县调来一万军队,只怕还没有那个能力将秀水村整个全部拿下。

  一万寒王手下的军队pk二千多北狼国的军队,胜利自是不用多说,单单就凭人数也能将北狼国狠狠的压倒。更何况,寒王手下无弱兵,北狼国的死士已是折损得差不多,暗卫虽有不少,但却水平只是稍胜普通士兵一筹,又在有所折损的情况之下,双方对战也只是能抵挡一阵罢了。

  想要取得胜利,甚至是逃出围剿,压根就没有丝毫可能。

  墨寒羽将呈到手中的清点数据看过后,转递给温绍轩等人传阅,每个亲眼目睹这份数据的人,莫不都是狠抽一口凉气,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十多年前,秀水村就因天生地理位置极佳,使得在此地安居的百姓生活过得非常的富足,应了那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古话。

  明溪河河水清澈,水势平缓并不湍急,河里生长着各种野生的鱼类,可供村居打渔去卖换取银两;玉华山亦可说是一座宝山,山里不但生长着许多珍稀的草药,还时常有野猪,野兔,野鸡等并不算凶猛的野兽出没,既能打来自己吃,又能打去卖。

  因此,秀水村的村民世世代代在这片土地上,都生活得极为安乐,乃是琴郡管辖境内出了名的村子,附近许多村子里的姑娘都以嫁进秀水村为目标。

  然,谁曾想,早在十一年前,生活在这个村子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就已经被杀,换成了北狼国的人顶着与死去村民相同的面貌,重新生活在周围村民的眼中。

  经过十余年的经营,秀水村俨然成为北狼国潜藏在金凤国的一大秘密武器,随时都有可能变成尖利的刺刀刺向金凤国。

  除去目前歼灭在秀水村里的军队之外,那些人这些年肯定不只培养出这些人,显然还有被送去别处的人,但线索已断,再无从查起。

  前往秀水村之前,温绍轩将他和宓妃从黑袍人口中审问出的情报都告诉了墨寒羽,其中提到的信息,与清查出来的数据几乎没有太大的出入。

  同时也证明,黑袍人没有对他们说谎。

  作为领头人带领暗卫死士在雷县外围杀温绍轩,温绍云的黑袍人,其真实身份乃北狼国专司为皇朝训练死士的首领之一,名程晃。

  程晃其人,墨寒羽查证之后,知晓他乃北狼国洪武大将军的庶长子,自十岁被秘密送入北狼皇宫之后,此后便再无他的消息传出。

  宓妃亦是在审问他,近距离与他接触的时候,方才惊讶的发现,这个口中叫着她‘小娃娃’的阴森诡异男人,其实真实年龄不过才三十岁。

  但程晃却因修练邪功,以至其形似六十岁老头,性情随之大变,整个人从里到外皆给人一种阴森,诡异的感觉。

  那种仿如自炼狱中渗透出来的阴寒之气,很难不让人心生惧意。

  怪只怪,程晃过于自信,满心以为由他亲自指挥死士击杀温绍轩,温绍云兄弟两人,那是胜券在握,因而整个过程中他都隐在暗处看戏,丝毫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直到沧海,悔夜五人合阵,宓妃赶到,他才方觉自己错失了击杀温绍轩跟温绍云最佳的时机。

  倘若他没有自视甚高,而是一出现就直取温绍轩跟温绍云的性命,即便有沧海三人拼死相护都不可能阻止得了他。

  毕竟,在当时的情景下,沧海,悔夜,残恨三人皆被死士团团缠住,温清等侍卫一个个也都身受重伤,能力十分有限。

  偏他真就那么诨,把事情办砸了,不但没有完成任务,自己也落到宓妃的手里,更在宓妃非人的审训下把主子在金凤国潜藏最大的据点吐露而出。

  如今秀水村全军覆没,程晃觉得自己是国家最大的罪人,哪怕宓妃不杀他,他也不会苟活,只恨他没有能力再传出消息,告诉要主子万分小心这丞相府的嫡小姐。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他此生的梦魇。

  每每回想她的审训手段,饶是他这自认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也没有自她身上扩散出来的气势骇人,从脚到头生生打了几个寒颤。

  他对她的那种惧怕,是从骨子里扩散出来的,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宓妃承认,程晃是个历练了无数生死,无数厮杀,无数血腥而最终存活下来的人,身上不但带着戾气与死气,算得上是一个人物,但却偏因他遇上了她,注定了他就是要一败途地的。

  前世为特工的宓妃,能活着傲立在黑暗世界的巅峰,她的双手沾染的血腥岂会比程晃少,她所经受的训练,又岂是程晃所能企及的,她为抗审训所饱受的折磨,更是远非常人所能想象。

  程晃遇到宓妃,倒也败得不亏。

  “木副将,留下一千士兵随你留守秀水村三日,务必探查清楚还有无漏网之鱼。”

  “是,王爷。”

  “秦将军,你且率领剩余的士兵返回雷县驻定,若无调动,不可妄动。”

  “是,王爷。”秦方抬眸拱手称是,神情恭敬而肃穆。

  金凤国百姓有云,当兵的没有不想当寒王手下兵的,当将军的更没有不想当寒王手下将军的。

  虽然秦方跟木正流目前在雷县统领着驻扎的两万士兵,并没有追随在寒王的麒麟军里,但作为曾经追随过墨寒羽的人,他们是打骨子里崇敬寒王。

  雷县的这批驻军,虽未归于麒麟军,但同属墨寒羽带领,因此,两位将军对寒王就更是忠心不二。

  “绍轩,可否将程晃交给本王。”墨寒羽与温家三兄弟是好友,私底下都是直接称呼名字,倒是不讲身份之别。

  “程晃本就该由王爷带走。”他跟绍云此番追着线索到流枫镇,目的无非是想找出半年前围杀他们兄弟的幕后之人,谁曾想会牵扯出北狼国这等大事。

  看了那些数据,温绍轩不得不在心中暗叹,北狼国的手伸得真远,远到几乎超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不难想,这件事情报到皇上面前,将会引发怎样的震怒。

  十余年前,秀水村就已非秀水村,那时正值国内亲王叛乱,皇上派兵,星殒城外兵荒马乱,正好给了北狼国可趁之机。

  当年叛乱之事发生之时,温绍轩已经九岁,早已记事,唯一的妹妹就是在那一年,挺身救母被叛军首领一掌打中胸口,身受重伤的。

  那一年的记忆,温绍轩记得格外的清楚,妹妹的身体自伤后,反反复复不见好,体质也是越来越弱,终导至五岁之时,引发高热,烧坏嗓子成了哑巴。

  如若当年没有年幼妹妹的挺身而出,他不知道现如今父亲还在不在,而他和两个弟弟又会过着怎样的生活。

  “那咱们就先赶回驿馆休整一日,后天一早起程回星殒城。”

  “一切听从王爷安排。”

  意识到自己思绪飘远,温绍轩温柔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扯唇淡淡的笑说道。

  “正好明天带妃儿逛逛琴郡。”温家二哥任何时候都不会忘了自己的宝贝妹妹,时时刻刻都记着要将最好的一切捧到宓妃的跟前。

  半年多时间不见,在妹妹身上发生了好多事情,他都快要好奇死了。

  “我记得明天是赶集的日子,街上应该很热闹,我们带妃儿去挑些有趣的小玩意儿带回家。”温绍宇不落自家二哥之后,忙接着就开口。

  至于今晚么,当然是回驿馆好好养足精神。

  “怪不得温小姐那般看重你们三个哥哥,放眼这天下,像你们这么疼妹妹的哥哥还真是不多见。”溥颜听到温家双胞胎的提议,俊脸带笑眼神中却满含几分羡慕之色。

  他是孤儿,无父无母,若非有幸被师傅捡回天山,现在谁知他在哪个角落里,又过着怎样的生活。

  “妹妹自是用来疼的。”

  “就是。”

  温绍云话落,温绍宇立马傲娇的附议,他们的妹妹就是用来疼,用来宠的。

  谁敢欺负他们妹妹,就等着被他们往死里揍,哪怕时隔半年之久,他们仍是没有忘记郑国公府里那个混蛋。

  只等他们有时间了,便是半路堵着那人,给他套黑布袋,暗地里揍他一顿也是好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竟敢那么祸害他们的妹妹。

  “咳咳…”墨寒羽坐在马车里,听着他们的对话,冰冷的心微暖了几分,幽深沉静的黑眸荡漾出几分柔和的笑意。

  倘若他有那样一个妹妹,也会捧在手心里疼的吧!

  有时候,他真的很羡慕温家的三兄弟跟穆家的三兄弟,渴望像他们那样生活。若他没有生于皇室,会不会……

  “寒羽,你没事吧。”车外,传来温绍宇关心的询问声。

  “无事。”淡淡的声音响起,却又隐隐透露着某种下定决心之后的坚定。

  就这样在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有一搭没一搭愉快的谈话声中,距离琴郡的城门也越来越近了。

  ……我是可爱分割线……。

  是夜,月凉如冰,大雪纷飞。

  昏暗的地牢中,淡淡的烛火拉长了光影,投射在墙壁之上,模糊了轮廓,更添了几分阴寒之气。

  黑牢中,程晃披散着长发,只着残破的中衣,浑身是血犹如耶稣般钉在十字架上,空气中是挥之不去的血腥气与腐臭的味道。

  负责看守此处地牢的人,乃寒王亲兵,其余人等不能擅自进入此地。

  宓妃则不需要遵守此项规定,她的去留寒王的亲兵管不着,也不敢管。

  且不说关押在地牢里的这北狼国专司训练死士的首领之一程晃,是宓妃亲自抓回来的,单就是王爷的命令他们也不敢违抗。

  死士的嘴有多硬,亲兵们是知道的,想从死士嘴里套出东西来,更别提有多难。但偏偏就是这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她不但让死士的首领都开口了,还让死士听到她的名字,就控制不住的浑身打颤。

  以至于让得这些守在地牢外的亲兵们都禁不住好奇,究竟这温家小姐到底用什么手段折磨他了。

  “温小姐。”

  “我进去看看。”宓妃冲当值的六个亲兵点了点头,柔若无骨的小手在月光下越发的白晳剔透,仿如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六人不懂手语,也不太看得懂宓妃比划的是什么意思,但并不妨碍他们猜到宓妃的来意。

  咳咳,那什么手势的意思,大概就是要进去的意思吧?

  不然,都这个时辰了,人家金尊玉贵的小姐跑这里做什么。

  “温小姐请。”

  眸光掠过语气恭敬,态度良好的六人,宓妃身影一动,如一缕寒风吹进了地牢。

  算那寒王识趣,没有对她或者对她的哥哥们下达不许探视程晃的命令,否则……

  在宓妃看来,程晃是她抓来的,也几乎是她两个哥哥用命换来的,他们想要审训程晃,即便他身为王爷,也绝不能阻拦。

  索性,某王很识趣。

  “你还来做什么,我已经没有什么秘密可以再告诉你了。”静得诡异,静得可怕的夜里,哪怕是宓妃走路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依旧引得程晃努力睁眼,眸光怨毒的望向她。

  这个女人,是他生平遇到最难缠的女人,也是最令他恐惧的女人。

  宓妃挥手示意看守牢房的人都出去,她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并不言语。

  她原本就是哑巴,不说话怎么了。

  “你到底来做什么?”程晃的情绪有些激动,双手挣扎间扯动绑住他的铁链,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极为清晰,极为刺耳。

  自古以来,嫡庶有别,他是洪武将军府的庶长子,便是占了一个长字,他的身份仍是低贱的。

  因此,父亲丝毫不心疼的将他送进了皇宫专门训练死士的炼狱,将他硬生生变成了一个魔鬼。

  为了生存,他努力的,小心翼翼的活着,学习一切能让他活着的技能,就算是成为棋子,他也不要沦为一个弃子。

  明明他不过才三十岁,可为了不再让别人肆意的将他踩在脚下,他不惜一切代价的修练邪功,终于,他成功的将别人踩在了脚下。

  然而,年不过三十的他,却形似六十岁老人,性格也越发变得阴沉,诡异,喜怒无常。最后,仍是落到如此境地。

  有谁,又有谁,曾记得他是谁?

  “为什么要杀我哥哥?”终于,在程晃快要被自己翻涌的思绪吞噬之时,宓妃开口了。

  什么国,什么恨,她统统都不在意,她在意的只有她的哥哥而已。

  “你…。”

  程晃以为宓妃会问北狼国的事,会问秀水村的事,但怎么都没有想到,她问他,为什么要杀她哥哥?

  在她眼里,北狼国潜藏在金凤国的一支军队,竟然都不及她哥哥分毫?

  “便是北狼国灭了金凤国,本小姐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但是敢打我哥哥的主意,那就得死。”

  话落,宓妃再没刻意收敛自身的气息,周围空气瞬间凝结,温度骤降,强大,凛冽,如同泰山般沉重,令人窒息的威压,犹如风暴般铺天盖地的充斥在昏暗的地牢之中,比那外面的冰雪都要冷上几分。

  本就身受重伤,又历练严刑烤打的程晃,猛的眼前一黑,血气上涌,狠狠的吐出几口血来,整个身体被汗水浸湿,好像刚从水里被捞出来。

  此时此刻,程晃才意识到,站在他面前这个看似恬静无害的女人,到底有多么的强大。

  之前,她来审问他时,身边跟着她的两个哥哥,她有所顾忌,因此,她根本就是刻意收敛了自己的气息,没想到啊,没想到……

  哈哈,程晃啊程晃,你败得不冤。

  “你已是一枚弃子,除了死你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回答本小姐的问题很难?”宓妃很有耐心,也很有信心,她会知道她想知道的。

  交待秀水村一事之时,程晃只字未提是谁指使他刺杀温绍轩三兄弟的,她也没有着急着要他马上就开口。

  “我把我知道都告诉你,但求死个痛快。”

  他这一生,或许从一出生就注定是个悲剧,既然他都要死了,为什么还要让那些人过得那般安稳,快活呢?

  他不得好死,那他便允许他们,在不久的将来,也一同下地狱来为他陪葬。

  “好。”宓妃转身往外走,很快又带着守在地牢外的六个亲兵进来,提笔在洁白的纸上写道:“你们将他所说的,一字不漏的记录下来。”

  六个亲兵呆了呆,半晌后反应过来,怔愣的只知点头。

  其中一个握着笔,手都一直抖个不停。

  谁能告诉他们,短短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这温家小姐到底都干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居然能让程晃把事情全都交待了?

  虽然他们心有疑惑,但不会蠢得问出来。

  一切准备就绪,程晃倒也没有失言,一字一句将这些年来他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他突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就连死亡都没有那么可怕了。

  看着手中布满了朝中不少重臣名字的满满的两张纸,六个亲兵心肝都在打颤,脸色也是异常的凝重。

  在程晃的交待中,他只说接到上面的指示要他,不计代价一定要取温家三兄弟的性命,但对方是金凤国中的谁他并不知晓。

  对方行事小心谨慎,不露马脚,跟程晃接触的人都是北狼国的人,因此,他是真的不知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又是什么身份。

  但可想而知,对方的身份必是非富即贵,并且权势应当也不小。

  “我知道的就这些了,记住你的承诺。”

  宓妃相信程晃没有骗她,看来只有回到星殒城,再慢慢寻找那幕后之人。

  她相信,是狐狸就总会露出尾巴,除非那人不会再对她的哥哥下手,否则她总会抓住那人的。

  “告诉你们王爷,若无其他要再审问程晃的,给他一个痛快,并且厚葬于他。”宓妃在纸上留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快步出了地牢。

  仰头迎视黑空中高悬的,淡淡的明月,任由雪花散落在她的脸上,宓妃深吸一口气,暗暗下定决心。

  现在的她,还太弱了,真的太弱了。

  她要变强,一定要变得更加的强大。

  任何意欲伤害她在意之人的人,她绝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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