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语诗在陌殇跟前,从头到尾都没有讨到什么便宜,甚至于陌殇就连一个正视的眼神儿都没有给过她,完完全全将她无视了一个彻底。
然,公冶语诗却不是一个肯轻易放弃之人,于她而言这世间只有她不要的,就没有她想要却得不到的,对陌殇她是抱着誓在必得的决心。
如若当真得不到,她也不介意毁了,让谁也别想得到。
入住紫晶宫的日子,哪怕公冶语诗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要耐心,要冷静,陌殇对她的冷漠态度只是暂时的,那个男人早晚都会发现她的好,继而接受她的。
可是陌殇对她就像一个没有心的人一样,不管她做什么,怎么做,他的眼睛里始终都没有她,原本公冶语诗对此就非常的不满了,也在琢磨着要设计陌殇,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将陌殇跟她绑在一起。
好在她还尚未想出一个既能完全摘干净自己,又能天衣无缝妥妥当当将陌殇收为己用的办法,赫连梓薇就主动找上门了。
紫晶宫赫连氏一族的很多秘密都是完全不外传的,就算外面偶尔传出去什么言论,那也是真真候候,虚虚实实,很多都当不得真。
故,不管是陌殇的回归,还是因着陌殇而闹出去的各种传言,甚至于是有关于陌殇这个人,公冶语诗掌握在手的情报都是不全的。
她虽然打听到一些关于陌殇身体的事情,可是她却无法接触到更深层次的东西,只隐隐知晓她特殊的体质是救陌殇的良药,其余的就不清楚了。
毕竟,陌殇这个人还有他所处的位置,对于赫连氏一族来说都至关重要,绝对不能出丝毫的纰漏,尽管公冶氏一族是直属于赫连氏一族管辖的,他们的忠心也毋庸置疑,但是赫连氏一族作为掌权者,亦是断然不会把自己的弱点透露出去的。
饶是对这事儿有知情之人,他们也不可能传出什么话去,否则现在的局面就将不是公冶语诗一定要巴着陌殇,而是想要陌殇活命就非公冶语诗不可了。
为此,公冶氏一族甚至还能向赫连氏一族提出更多,或是更过份的要求,而非依旧按照赫连氏一族的主观要求行事。
身处局中的公冶语诗犹如雾里看花,水中捞月,怎么都寻求不到她想要看清楚的东西,她觉得她既然一颗心都给了陌殇,她喜欢上了陌殇,那么不管陌殇的心里有谁,陌殇都是属于她的,绝对不可以看不到她的存在。
为了得到陌殇,她既可以忍受一切,又可以疯狂的不择手段,只要最后的结果是她想要的就好。
因此,当赫连梓薇找上她,寻问她的意见时,她先是假装要考虑一下,其实心里就已经算计开了,再后来为了确定她的心思,长孙依凡也出现了。
紧接着不等她率先点头,长孙依凡跟赫连梓薇母女就直接跟她的父母相谈了,结果么,自然是如她所愿。
想到不久之后,她心心念念的陌殇就即将完全属于她一个人,公冶语诗就控制不住的兴奋,以至于她都忽略了她家大哥公冶润钰当时脸上不自在又复杂难明的那个表情。
当初公冶润钰奉命离开‘绝望深渊’去寻找陌殇,并受命要将陌殇带回紫晶宫,这件事情公冶家主夫妇却是全然不知情的,直到公冶润钰回归后,他们夫妻方才知晓此事,但公冶润钰对此却没有任何的解释。
换言之,公冶润钰的存在其实跟陌殇有些关联,他知道的一些事情却是不能对他人说起的,哪怕是跟他关系最亲密之人也不能说,就算想要出言提醒一二都不可以,那样就将违背烙印在他灵魂里的某种契约。
上次兰陵宫一见,陌殇就隐约感悟到些什么,但他却并未说破点明,只是让公冶润钰陪他下了一盘棋,当然最后也给公冶润钰留下了考题。
他想看看公冶润钰此人,究竟有无资格留在他的身边,又或是得到那些他所预测之中的权与利。
自打公冶语诗跟陌殇之间的事情被双方家长给心照不宣的定下,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就绪,只等陌殇体内两魂相融的关键的一刻到来,她便能达成所愿。
这之后的日子公冶语诗不用再去算计什么,她在紫晶宫内就开始变得无聊起来,因此,她每天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在宫内的各个地方闲晃。
以前她是没有资格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但自她跟陌殇的事情被无声定下之后,她就变得有资格了,按照长孙依凡的交待,只除了禁地以外,公冶语诗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任何人不得阻拦,这也算是安抚她的一个举动。
公冶语诗倒是有心想要往陌殇跟前凑的,可又担心彻底把陌殇给惹毛,毕竟在此之前陌殇就已经对她说过,不会再见她,还要专心在秘境之中练功,是以为求长远之计,公冶语诗难得乖巧,愣是再没到陌殇跟前去晃悠。
哪怕柳絮殿距离兰陵宫极近,她都忍着没有靠过去,只远远的眺望过陌殇几眼,算是解她的相思之情。
直到秘境封闭,陌殇身处其中失去联系,公冶语诗才有些坐不住,然而在得了赫连迎的承诺之后,她的不安也只能放在心里自个儿琢磨,一来二去的心里越发的焦躁。
为了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发脾气毁了自己的前途,公冶语诗就只能带着佳琦佳琳两个婢女以逛紫晶宫来打发时间。
别说这个法子还挺不错的,既看了紫晶宫各个地方的美景不说,还打发了那么多无聊的时间,让她也没了那么多精力去胡思乱想,心情就随之好了很多。
流枫堂内海棠花养得最好不过,各个品种的海棠汇聚成海棠花的海洋,依着华丽的宫殿走势而栽种着,远远望去犹如一只振翅欲飞的五彩凤凰。
除了绚丽的海棠花之外,流枫堂之所以叫做流枫堂,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零星散落在房前屋后的枫树,故此而得名。
佳琦佳琳也不知道她们家小姐为什么脾气越发的暴躁难安,动不动就要发脾气,这发脾气都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发脾气的时候还要往死里折磨她们,遂,为了讨公冶语诗的欢心,她们每天是挖空了心思的领她四处游玩,以此来转移公冶语诗的注意力。
这不,昨个儿从柳絮殿内婢女那里打听到流枫堂内海棠花开得正好,枫叶也快要红了,景致最是优美不过,而且环境清幽宁静是个不错的去处,于是也就不可避免的,既在意料之中又超出意料之外的发生了眼下的这一幕。
“姑娘这搭讪的方式不觉老套吗?”面对娇蛮的指责,宓妃悠然而立,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清冷的嗓音里带着一丝丝惑人的痞气。
“谁…谁搭讪了。”猛然间对上宓妃看过来的目光,公冶语诗不可抑制的声音发颤,美艳动人的小脸也不禁染上一线红晕。
那般被一个相貌极其出众,甚至是惊艳至极的男子注视着,饶是心里有所准备的她也不由得看痴了去。
“姑娘既是没有那个意思,那又何必借题发挥拦了本少的去路?”
蜿蜒曲折的青石板花径旁,一条清澈的小溪贯穿了整座流枫堂,优美的景致仿如仙境,宓妃不过一时兴起摘了片树叶朝着溪水飞掷过去,着实没曾想溅起的水花会溅到公冶语诗的裙摆上。
只是花径两旁都是茂密的海棠花丛,宓妃自是活那转角的花丛里还站着一主两仆,更不会想到那么细小的一朵水花竟然会成为对方向她发难的借口。
“我我…”公冶语诗被堵得心口一噎,只觉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绝色少年,好看是好看,但是他的嘴巴也太毒了。
“姑娘莫不是个结巴不成?要说话就好好就话,一直‘我我我’个什么劲儿,还有本少并不太喜欢一个两个三个女人一直盯着本少的脸看,虽然本少生得天上有地上无的,但你们主仆要发花痴多少也注意一下影响。”
宓妃既然胆敢独自一人闯紫晶宫寻陌殇,来之前又怎么可能不做准备,据她所知紫晶宫的主子没有几个,赫连迎夫妇一对,赫连嘉澍夫妇一对,再加上他们的儿子赫连子珩一个,接着就剩下陌殇的父母一对。
此外,紫晶宫内是没有跟陌殇或是赫连子珩同辈小姐的,哪怕就是表小姐之类的都没有。
那么能够出现在这里,并且如此恣意行走的女人,一个相貌这般出众,与她都不相上下的女人,这个女人是谁答案就非常明显了。
几乎是在对上她目光的那一瞬,宓妃就确定了公冶语诗的身份,然后对她开口就肯定不会客气了,要是可以她真恨不得跟这个女人打上一架。
特么叫她觊觎她的男人,活该被揍有没有?
“怎么?是觉得本少说得不对恼羞成怒了,可你瞧瞧你刚才脸红心跳的样儿,确定不是看本少看得痴了,不分时间场合就发花痴了。”
要不怎么说女人的直觉是很可怕的,宓妃可不认为公冶语诗是个没脑子的女人,就算她要没脑子也断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没有,因此,她借着那么点儿小事拦下她,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
事情发生得太快,根本就没给赫连子珩反应的时间,宓妃跟公冶语诗之间就交锋一两个回合了,当然一直都是宓妃在单方面的虐杀。
显然公冶语诗被宓妃那邪肆,轻狂,又痞气轻挑的样子气得不轻,想说什么刚说一半又被宓妃给死死的堵了回去,一张好看的脸都要扭曲了。
至于南宫雪朗还算是了解宓妃的,可他也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宓妃怎么就突然莫名其妙的对着一个绝色美人儿开火了,语气轻挑痞里痞气也就罢了,偏偏还故意毒舌的刺激人家,他完全不懂这是唱的哪一出。
“这位公子你是不是太过份了。”
“明明是你弄起的水花溅湿了我家小姐的裙子,你非但不道歉不说,竟然还言语轻挑的调戏我家小姐,你还有没有一点教养了。”
有些话作为主子的公冶语诗不方便开口说,作为她的贴身丫鬟却是可以说的。
“调戏你家小姐,你们确定指的是本小爷吗?”闻言,宓妃不怒反笑,那双幽深的黑眸里流转的邪气更盛,整个人似是锋芒毕露,让人硬生生就矮了她几分。
“我我…我家小姐的本意只是希望公子道个歉就好,岂料公子你那般轻挑……”
不等佳琦把话说完,宓妃眯起好看的双眸淡淡的扫了公冶语诗一眼,嗓音清冷略带杀意的道:“如此这般面美心丑若蛇蝎的女人,本少的品味还没有那么低级,更不可能那般饥不择食,调戏她你们在开什么玩笑。”
“你…”
刷——
柳叶飞过,惊恐的尖叫声震耳欲聋,那凌厉的劲气竟是生生将佳琦身后的一块怪石击成粉末。
“念你是初犯,本少饶过你的性命,切记下次定要管好自己的手,否则本少也不敢保证下次碎掉的将是你的手还是你的头。”
森冷的杀气犹如实质般直扑佳琦而去,那张柳叶虽未伤她分毫,之后扑向她的杀气却令她浑身发软,面色惨白的跌坐在地。
“姑娘你想在本少的身上试探什么?如果下次你仍想探听自己想知道,不如就直接开口询问,莫要指使自己的奴婢开口,兴许还能有个不一样的结果。”
公冶语诗气得要死,长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若非当着赫连子珩的面,她怎能咽得下这口气,死也要维护住自己的形象。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少年,他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这般不将她放在眼里,简直可恨。
“本少也许久没有跟人比试较量过了,姑娘你要忍得太辛苦,本少倒是不介意陪你过过招,以免你太压抑自己的真实想法,一个不小心就将自己给活活气死了。”
宓妃话落也不管公冶语诗的脸色有多难看,接着又道:“狐狸未成精,只怪太年轻。”
“你什么意思?”咬着牙,公冶语诗问得咬牙切齿的,等这关键时期过去,她定要将这人碎尸万断。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明明你就恨本少恨得要死,恨不能一剑了结了本少,偏还要装出一副你很大度宽容,什么都不计较的模样,你就不觉得累?又或者说你觉得天下人都是个蠢的,就你自己聪明绝顶,以至于所有人都看不出你的伪装。”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公冶语诗眸光闪了闪,轻轻垂下眸子,一副受了委屈的柔弱模样,那泫然欲泣的模样楚楚可怜得紧。
只可惜宓妃素来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南宫雪朗不想得罪宓妃,自然而然就选择了沉默看戏,而赫连子珩此时只觉自己的脑子都快成浆糊了,看看宓妃又看看公冶语诗,他怎么就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散发出了一股子浓浓的敌意呢?
莫不他们之前就认识?
还是彼此之间有感表纠葛的恋人?
倘若宓妃此时知晓赫连子珩心里在想什么,她特么肯定忍不住踹他一脚,你他丫的脑洞也开得忒大了。
“一个不懂得如何收敛自身杀气,又无法掩藏自己眼中隐藏杀意的人,挺不适合装无辜扮大度,将自己从冲突之中摘干净出去的。”
闻言,公冶语诗猛地瞪大双眼,心下有些慌乱,她竟然失控的在这个人面前露了馅了吗?
“要不本少怎么会说你面若天仙,实则心似蛇蝎,歹毒阴狠呢?”
话落,宓妃倒也失了兴致再跟公冶语诗说下去,反正今个儿仇已经结下,以公冶语诗的清高孤傲,她断然不会允许她那么折辱她的颜面,所以,宓妃只要静待她出招就好。
不然,宓妃要主动对公冶语诗出手,怎么看都是她落了下乘。
“赫连少主是要按排我跟南宫兄住这里吗?”
“呃,是。”宓妃话题转换太快,赫连子珩都有些跟不上她的节奏。
“那房间我们可以随意自己挑吗?”
“这个当然。”
“既是如此那我便不客气了,这一路走来也有些乏了。”
宓妃没有说完的话赫连子珩哪有会意不过来的道理,立马就顺着他们的话说了下去,道:“那好,南宫公子跟凤公子就先在房间里休息,等接风宴的时候我再来请你们。”
“有劳赫连少主了。”
“不客气。”跟着,赫连子珩又交待了在流枫堂当差的宫奴跟婢女,让他们好生伺候贵客,他的心方才安宁下来,生怕又什么没安排妥当的。
说实在的,不单单是南宫雪朗感觉到了宓妃跟公冶语诗之间浓重的火药味,就连赫连子珩也察觉到了,但他却百思不得其解。
至于南宫雪朗,他很想说服自己宓妃跟公冶语诗之间的敌意,那是因为她们同为女子,又同为绝色女子,因此,难免就相互看不顺眼想要找对方的麻烦。
但是,宓妃是那么肤浅的女人吗?
答案显然不是,于是南宫雪朗也百思不得其解,想得头都要痛了。
目送宓妃跟南宫雪朗各自进入房间休息之后,赫连子珩的目光方才落到公冶语诗的身上,他冷声道:“他们是祖父的贵客,辈份很高,你要是没事的话最好别来这里打扰他们。”
“是。”
看到公冶语诗应了声,态度也还算不错,赫连子珩点头离开时再次交待道:“回你的柳絮殿去。”
“是。”
“小姐……”
“什么都别说了,咱们先回去。”
诚如宓妃所言,公冶语诗也是习武之人,原本那水花是溅不到她身上的,是她故意借着那水花拦住宓妃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看到宓妃的第一眼,她的心里就有一种非常强烈的不安感。
正是因为那种感觉,让她产生了试探宓妃的想法。
不可否认的,公冶语诗对宓妃抱有强烈的敌意,那种敌意让她恨不得毁了宓妃,而与她相同的是宓妃对她亦是如此。
她与她,就仿佛是天生的宿敌,两者之间只能留存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