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秦夫人房里出来,秦挚还照旧扶着林姝钰走。
林姝钰满脑子都是秦夫人脸上那满意的笑容,心不在焉。走台阶时,一下子便走空了。还好秦挚在扶着她,手上一个用力,下意识就将林姝钰护在了怀里。
林姝钰猛吸一口气,本以为会摔下去,心中已经做好了扭打脚或伤到自己了的准备。但没想到,自己已经在秦挚的怀里了。
林姝钰抬眼看着秦挚,秦挚也低头看了一眼林姝钰,两人眼神之间有那么一瞬的交汇。下一刻林姝钰挣脱开了他,秦挚也要放手了,两人竟是那么同步,同时做一件事情。
林姝钰重新站稳,她抬头看了看蓝蓝的天宇,平复了下,才感觉心跳没刚才在秦挚怀中跳的那么快了。
就在刚才那一瞬,心如止水的她,心又乱了。她在想,他一直对自己这样该有多好,可是下一刻,她清醒过来了。奢望便是失望,她不能再纵容自己了。所以最后,她选择挣脱开他。
林姝钰笑笑,其实哪里是挣脱啊,秦挚也是要放开她的,还好她先他一步,不然又是尴尬。
“马车给你备好了?”秦挚突然说。
“什么?”林姝钰虽抬头看着天,可她心里却一点也不平静,她根本就没听见秦挚说了什么。
“吃饭的时候不是说要回林府么,马车给你备好了。”秦挚既然解释了一遍。
难得,真是难得了。除了楚煦外,他对别的女人,从不温柔,也从不体贴。这次也许是破了界的,而他自己却半点没有察觉。
说完这话秦挚便走了。只留林姝钰一个人留在原地。林姝钰在原地站了好久,看着秦挚的背影由大到小,由小到没有,她心里突然特别难受。
人都说爱一个人就像染了一种戒不掉的毒药,不管喝多少解药,说不再爱那个人,下过多少决定,发过多少誓言,都是没用,只要再见到那个人,只要那个人肯对你说一句话,对你好一点,就又上瘾了,中毒了。
在所爱的人那里,会发现所有的意志力都没有了。
爱一个人,确实是会变得出尔反尔,没有底线,没有自尊。
世间就真的没有解药了么?
林姝钰站在那里,感觉心空落落的难受,她内心一遍遍的想问,秦挚,我为什么就忘不了你了!
为什么!
我不要再爱你,我不要!
这些话在林姝钰心里重复过后,林姝钰感觉天玄地转的。
“少夫人,你怎么了!”欣儿见林姝钰站在那里快摔倒了,赶紧来扶,然后说着让去请郎中的话。
林姝钰还有意识,她握了下欣儿的手说:“别大惊小怪的,我没事!”
“少夫人……”欣儿住了嘴,看着林姝钰担心不已。
“扶我回去,我没事,别在这里扰到舅母,也不需请郎中。”
“少夫人,你脸色看起开很难看!”
“就是昨日睡的太晚了,回去躺会就没事了。”
林姝钰想她得赶晚上回林府去,要不秦挚今晚在舅母的威逼下,好得去她那里,她不想……不想老见到他!
对,她不想,她一点都不想!林姝钰努力说服自己。
其实林姝钰也确实是昨晚睡的太少,和秦挚下棋累到了。
下午的时候,林姝钰精神好了些,便回了林府。
林姝钰是从后门进的府。这是嫁到秦挚府里后第一次回门子。
说来也是悲哀,三天回门那日,秦挚正在气头上,根本没提陪林姝钰回林府的事情。
对于本该是林舒要嫁给他的,为什么就阴差阳错的变成了林姝钰,这其中是何人搞的鬼,秦挚第一个想到就是林智杰。所以林智杰被易泓生连降两级的事情,秦挚在背后也出力了。
林智杰不是即想讨好易泓生,又想讨好他秦挚,还想给她女儿想要的幸福么,结果事情的结果全反着来了。他被贬了官,降了级别,宝贝女儿也被困在了侯府,要在那里一辈子得不到幸福。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种馊主意,真想不到,林智杰会做。
“大小姐回来了!”林姝钰下车时,看门小厮不禁激动说道,“我这就去通知老爷夫人去!”
“不用了。”林姝钰摆了摆手,招呼已经射出一个箭步了的小厮回来,“让夫人知道又要兴师动众了,我自己进去便是,也好给父亲和母亲一个惊喜。”
“对、对!大小姐说的是!”小厮一下子站定,停了下来。
林姝钰已经往里走了。随行的欣儿回头娇嗔的瞪了小厮一眼:“你知道什么啊,就对对的,仔细你的皮!”
“小的无知,姑娘说的是!”小厮赔罪。有些话林姝钰说得,可小厮却说不得。刚才林姝钰说让秦春阳知道她回来该兴师动众的让一大家子人来后门接她了,她作为秦春阳的亲闺女,自己说自己的母亲当然可以,可小厮那么随声一附和,就有些失礼了。
欣儿嘴快但却是心热,此时虽是在瞪小厮,可却是满满的好意。
毕竟后门不单单有小厮,还有几个长舌妈子。要那几个爱颠倒黑白,又爱去秦春阳身边邀功的老妈子去嚼舌根,看门小厮最轻也要挨一顿臭骂。
“大小姐和欣儿姑娘走好!”小厮也反应过来了,朝着两人脆生生的喊道。
进了宅子,欣儿在旁扶着林姝钰,面带笑意的提醒道:“侯爷给府中各人准备的东西,还在车上呢,小姐开个口,让人把东西先送到哪里安置?”
其实先放哪里不行,左右最后只要分下去的,欣儿这样说,就是想强调那是秦挚给林姝钰准备的东西。
东西值什么,关键是心意,侯爷对自家小姐的情意,侯爷也开始对自家小姐上心了。
啊,也不是!
欣儿摇了摇头,更正自己刚才在心里想的,那些东西还真是价值不菲的,就比如那个要送给大夫人的翡翠琉璃挂件,是宫里面的物件,要说值多少银子,两套宅子换不下来。但这也只是估价,关键是那东西买不着,宫里面的东西又岂是在外面能买到了的。
再说送给老爷的金质谭松木的毛笔,更是价值不菲……就连送给林姝影的东西,也是精致又好的。
这些是不是秦挚亲自准备的,倒是不知。但却是秦挚让拿给下人,让下人带到林府里的。
林姝钰听欣儿此话,脚步停了一下,看了看欣儿,然后淡定的说,先拿到我房中吧,左右是要住几日的,什么时候给各人分下去都来得急。”
“诶,欣儿这就着人去办!”欣儿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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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老爷也打了那样的主意?”秦春阳靠在躺椅上,悠闲的喝着茶,身边站着的王婆子不知道在那里和她嚼舌根,只是秦春阳一听就皱起了眉。
“老爷只是又这样的心!”王婆子手舞足蹈的,说的绘声绘色,话说的太多,嘴里干的都要口吐白沫了。
“林姝影的手我惜得管!”秦春阳一侧身,拿起茶杯咽了口茶,有些不耐烦了。
等一抬眼,一下子看见了自己的宝贝女儿,满眼的不信,看了又看,最后坐了起来,“钰儿啊,是你回来了么?”
“母亲,我回来了。”林姝钰笑笑,往秦春阳身边走。
“这怎么说回来便回来了呢,也不派人来通知一声,我好安排人去接你啊!”
“看门小厮也真是的,不知道进来和我通报一声,看一会不责罚了他们!”
“来、来、来,快到娘跟来!”
“这脸色怎么这么不好,又瘦了,挚儿是不是苛责你了?”
这一连串的问话,足以提现了母亲对儿女的爱。
秦春阳握着林姝钰的手,问东问西,好像林姝钰走了多长时间一样。
林姝钰也回握着秦春阳的手,微微笑笑,让母亲放心,“娘,我在府里挺好的,就是前段时间生了病,这几日才好,所以脸上不怎么好。”
“生病了!”秦春阳左看看林姝钰,又右看看林姝钰,“可是请郎中看过了,开药了么,郎中怎么说?”
“娘……”林姝钰靠在了秦春阳的怀里,撒娇:“我这才回来,你就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问我,怪讨厌的!”
林姝钰很少这样,以前在府里因那幅性子,很少和秦春阳这般热络。
秦春阳眼睛一热,又将怀中的女人搂紧了些:“娘不问了,不问了还不行么!”
“还得问!”林姝钰看着秦春阳眼睛,笑说。
“嗳,你这死丫头,到底想让你老娘如何,这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真是随了你爹!”秦春阳含笑买着。
“随了父亲?”林姝钰重复一遍摇头,“我是随了母亲!”
“死丫头,我白惦记你了,这到头来还是向着你父亲!”说着,秦春阳突然想了起来,朝王婆子吩咐:“去,告诉老爷去,说大小姐回来了!”
自打林姝钰进来,就被秦春阳护在怀里问东问西,王婆子在旁,一句话也插不上,此时终于有了机会,心想着林姝钰现在是侯爷夫人,可得把人巴结溜须好了!
“是,婆子我这就过去!”王婆子大声应道,然后见自己成功吸引了注意力,便笑着说道:“这一个月不见,大小姐都瘦了,通知完老爷,得去厨下一趟,吩咐那里做些大小姐爱吃的才是!”
秦春阳也很赞同王婆子的话,点了点头又吩咐:“你再去通知各房里的人一声吧,就说大小姐从婆家回来了,今晚上一起去花厅吃饭。”
“好嘞!”王婆子应了一声便走,虽是满是的肥肉,但却比一般的瘦子都灵巧,也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
“还是家里好。”屋子里只剩下两人时,林姝钰感慨。
“好就多住一段日子。”秦春阳轻轻拍林姝钰的后背。
林姝钰点头,“住些日子再回去……”
“挚儿,他现在对你怎杨了?”这话秦春阳几次都到嘴边想问了,但怕女儿难过,往女儿伤口上撒盐,她便又都咽了回去。这次终于没忍住,给问了出来。
“还行……”林姝钰低头,闭口不言两人昨日差一点便和离了的事情。
“还行就行。”秦春阳明显是不信,但不想让女儿难过,也不继续说下去了,赶紧换了话题,“也不知道厨下的人还记不记得你爱吃什么了,说说,想吃什么菜,好着人去厨下穿个信!”
“娘,表哥对我比从前好了,不用你惦记,你也别再去府里闹了。”林姝钰却又将话给绕了回来说。
女人为了女人的心,通常惯用三种方法,一哭二闹三上吊。
又哭又闹的事情,林姝钰断然不会做,但秦春阳这个母亲却可以帮她做。
“他对你好了还行,要是不好,我还去府里找他,不就不信,他姓秦,我也姓秦,一笔都写不出两个秦字,他还能不听我的!”
这话就说的是大话,秦挚能听秦春阳的,他恐怕是最烦自己这个姑母了吧!
“是。”林姝钰不愿意让母亲在去府中无理取闹了,便顺着母亲的话说,“这次回府里来,表哥给你们都带了东西。”
“哟,他来有这心了!”秦春阳虽这样说,但眼睛里和脸上都是满意的笑容,“这也好了,带的什么呀?”
秦春阳锦衣玉食的日子都过惯了,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什么好物件没有,其实根本不在乎秦挚送了她什么,她在意的是秦挚开始对林姝钰用心了。
“娘看过不就知道了。”林姝钰笑着吩咐候在门口的欣儿去拿。
秦春阳这时候又想到了什么,轻拍了下林姝钰手背,压低声音又道:“和挚儿圆房了么?”
林姝钰听后愣了一下,想了想,最后还是点头了,“他昨晚在我屋中了。”
也是实话,他昨晚确实是去了林姝钰那里,两人下了一晚上的祺,没分出胜负来。
秦春阳听这话,喜笑颜开的,简直高兴坏了,“他对你好么?”
林姝钰听后脸一下子便红了,她听明白了母亲的意思,母亲是在问她在床上秦挚对她怎样。
“娘……”
“都成亲做媳妇的人了,还这般害羞!”秦春阳见女儿不好意思了,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