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泓生问林舒怎样保住张敏之家祖坟的。
林舒笑笑,本是想笑而不语的,但指着易泓生救林锁住,又是不能不说。
“在讲之前,还要请黄公子答应我不讲出去,林舒才敢但说无妨。”
易泓生点头,林舒才小声把那日的经过说了。
其实林舒敢说,也是知道易泓生和秦挚不和。
易泓生听后,看了看林舒,终是笑了。
他的笑总是盈盈而养眼,让人看过心里舒服。
只是林舒不知,在京都城中没几个人能看到他这样的笑容。
在大臣面前,是假笑。
在妃嫔面前,亦是假笑。
此刻,是真正的会心而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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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公子笑什么?”林舒抬眼笑问。
易泓生看了看林舒,向前走去,边走边叫林舒跟上。
林舒见易泓生走的是去衙门的路,赶紧吩咐崔雪茹回医馆去,自己快步跟上易泓生,弱弱的在后提醒道:“黄公子,我不能去,我去了那日的事情不就露馅了。戏弄朝廷命官,这罪不小啊。”
“走吧,蔡伟俊活该被戏弄。”
林舒和易泓生去了京都衙门,正赶上蔡伟俊升堂审案。
在外,易泓生用的是张远霜的令牌。
易泓生将张远霜的令牌拿给衙役一看,衙役脸都吓白了,赶紧恭请两人进衙。然后飞跑的向蔡伟俊禀报去了。
林舒斜视易泓生手中的令牌,未等看到上面的丝毫字样,便被易泓生收了起来。
其实对于易泓生是何身份,林舒也在心中打鼓。
此时又眼瞟了瞟易泓生长相,确实是和毅安王爷很像。
难不成他也是个亲王?
只是要是亲王的话,天下姓易,他应该也姓易才是,怎会姓黄?
想想又不是。
林舒刚摇了摇头,便听身边易泓生道:“林姑娘在打量黄某么?”
林舒下意识是想摇头失口否认的,只是在看到匆忙走进来是蔡伟俊时,第一个想法,便是要逃到别处去。
她当真不敢让蔡伟俊认出了自己。
蔡伟俊只听衙役说正三品内侍监来了。
内侍监张远霜来了和皇上来了无异,蔡伟俊放下手头的案子就赶了来。
一到堂屋,也不敢去看来人,马上便是跪在地上磕头,“微臣见过张大人!”
张大人?林舒瞟了眼跪在地上叩首的蔡伟俊,转而把视线挪到了易泓生那里。
易泓生脸上依旧是淡淡的,似带笑,细看下又没笑,他面无表情时就是那个样子。
隔了有两刻的时间,就在蔡伟俊觉得自己都要将地毯给跪热了时,易泓生终于开口说话了。
“不知蔡大人认不认识我黄某了?”易泓生在说此话时,有八分威严,两分戏谑。
这声音…这声音听着为何如此耳熟。蔡伟俊一时没想起来是谁,心下无主,想抬头去看,奈何易泓生没叫他起来。
见蔡伟俊身子向上动了下,想起来又压制回去了,易泓生冷声道:“不知蔡大人跪着说话可有怨言?”
“臣不敢!”这声过后,蔡伟俊一下子知道来人是谁了。
后背墓地起了一层冷汗,皇上微服出访了,现下还是这个态度,怎能不让人心惊呢!
相比蔡伟俊而言,林舒心下松了口气,想着黄某人不愧是黄某人,让蔡伟俊跪地叩首答话,一来免去蔡伟俊认出了他,二来又灭了蔡伟俊官威。
这样想着不觉又看了易泓生一眼,眉眼带笑,想他平日儒雅谦和的,遇事时竟是这个样子,远比秦挚直接冷声冷语,干脆治罪更加让人快心。
易泓生见林舒端量他,今日她已不是第一次如此端量,倒好脾气的道:“我脸上长花了么?”
被抓了个现行,林舒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从椅子上坐起,抬腿往外走去。
这在屋中终是有风险,蔡伟俊不定什么时候抬头。
易泓生看着林舒背影,开口问道:“这是走了,你弟弟在监牢里,当姐姐的不管了。”
林舒听这话,便知易泓生把她刚才说的事情放在心上了,一个回头,向易泓生做了个黄鼠狼拜年的手势,嘴上笑说:“弟弟的事情还有麻烦黄公子费心。”
及腰长发披散在淡粉色的衣裙上,飘逸中带着些俏皮。
这样的感觉,让易泓生看过,不觉心中一颤。
一个人要是想一个人,便是总能在他人身上看出那个人的影子来。
易泓生思念楚煦。
他总能在林舒身上看出她的影子来。
张远霜曾问他,为什么非要瞒着林舒他皇帝的身份,易泓生当日答不上来,现在好像可以了。
他能从林舒的身上看出楚煦的样子来,一旦林舒得知了他的身份,在畏手畏脚的顾虑中,他怕林舒身上带有的楚煦样子再也找寻不见。
曾有诗人做过这样一首悼念亡妻的凄美诗歌。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他时常想着这样一首词,仿佛和词人相比,他能缓解心头的苦楚似的。
但有时候又像,他与楚煦别离三年,便将他的心志消磨的不成样子了,诗人与爱妻生死相隔十年,又该如何度过。
别离十年,随着时日消逝,又不难愁是他自己。
逝者如斯……
蔡伟俊听着林舒的声音熟悉,在林舒越过他时,他侧目看了看,除看到浅色衣裙边角外,没看到别的。
这种时候,他也不敢想别的,只求皇上到此,他能逢凶化吉。
易泓生给林锁住领了出来。
蔡伟俊倒了大霉,郑邵往也倒了大霉。
一个是从三品中书侍郎和京都府尹都没了,一个是回家后要挨郑耕耘打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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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监牢里出来,林锁住还耷拉着脑袋。林舒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后,走到易泓生身边笑说:“谢黄公子帮忙,中午到了,不如林舒请黄公子吃饭?”
易泓生给了林舒天大的面子,“好啊,黄某正好尝尝林姑娘手艺!”
什么?尝尝她手艺!
见林舒表情不自然的微怔了下,易泓生开口问道:“怎么,反悔不想请我吃饭了!”
林锁住早没话晚没话,偏偏这时在旁接话了,“我长姐做饭难……”
话没说完,便让林舒给喝止住了,哪有这样说话的,家丑不可外扬,这话林锁住也不知了么!
易泓生却玩味似的看着林锁住,开口问道:“接着说,你长姐做的饭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