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龙飞说的一套一套的,听得张大强一愣一愣的,硬是让张大强对张龙飞竖起了大拇指,满脸都是崇拜之情。
张龙飞见状,心头一喜,更是乐得不行了。“我们还来说说这个李纨。你看啊,后来李纨也有一段在大观园风光的日子,这是为啥呢?名字。她在大观园组织诗社,给自己取了个名字:稻香老农。你看,这个又是稻子又是农民的,那不正和土有关吗?所以她才能在大观园过了一段舒心的日子。可是后来呢,诗社散了,名字也没了,所以就李纨又继续‘完蛋’了。”
“怎么又‘完蛋’了?她老公不是早死了么?”张大强忍不住插话问道。
“她儿子啊。你看,别看她儿子贾兰当了官,可是呢,早早地就战死沙场,愣是给自己玩没了。你说这还不是完蛋啊?”
“噢...”苏大强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所以说,李纨早年丧夫,老年丧子,这个全是她的名字引起的。她要是能换个名字,至少还能保住其中的一个。”说到这,张龙飞显得很是自鸣得意。
听完张龙飞这一席话,张大强忍不住鼓起掌来,不无佩服地恭维道:“龙飞啊,你真是太厉害了。你的《红楼梦》真是没白看啊。”说到这,张大强稍稍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要不你也给我的名字看看呗。”
“你的名字?不看。”
“为啥嘞?”
“天机不可泄露。”张龙飞故作玄虚地说道。
张大强一听就不乐意了。“名字就名字呗,咋还变成了天机了呢?”
张龙飞微微地摇了摇头,半晌才低声说道:“这个啊,古人曾说过,君子有所说,有所不说。”
“哪个个古人说的?”张大强似乎很不甘心。
“古人就是古人呗,问那么多干嘛?”张龙飞见张大强步步紧逼,只好打着哈哈应付道。
“那你是君子吗?”张大强继续问道。
“我当然是君子啦,坦荡荡的君子。我是...”
“那到底你说还是不说?”
“不说。”张龙飞斩钉截铁似地说道。
“爱说不说。”张大强嚯地站起身来。他把手里的烟卷塞到耳朵上,扛起锄头不屑地说道:“就算你现在想说我压根还不希得听呢。”说着,张大强便要往自己家走去。
这时,张惜春蹦蹦跳跳跑了过来。“爸爸,爸爸,我要吃冰淇淋。”小惜春显然是玩得口渴了。
张大强顺势摸着张惜春的脑袋,神秘兮兮地说道:“丫头啊,你爸是大神。”说完,也不待张惜春说话,他便举步往家走去。
年幼的张惜春根本听不懂张大强的话,只是怔怔地望着张大强的背影,乌黑的大眼睛充满了好奇。她稍稍迟疑了片刻,又大声地嚷嚷道:“爸爸,爸爸,我要吃大神冰淇淋。”
晚上,张惜春一改往日磨磨蹭蹭的习惯,三下五除二就扒拉完碗里的饭菜。张龙飞见小女儿吃饭这么麻利,正想开口表扬她一下。没想到小惜春筷子一扔,便蹦蹦跳跳地跑进来林妙香的房间里,再也不出来了。任凭姐姐张元春如何好言相哄,小惜春愣是不出房门半步,说今晚一定要跟妈妈和弟弟一起睡觉。
奶奶魏春华只顾低头收拾着家务,一句话也不说。她知道自己家孩子太多了,总会有照顾不到的,但自己终究是奶奶辈的,不能管太多,否则儿媳妇迟早会对自己有意见的。
张龙飞见状,也很是无奈。他倚靠在房门口,可怜兮兮地望着半躺在床上的林妙香。
林妙香轻摇蒲扇,笑嘻嘻地望着张龙飞,淡淡地说道:“老公,要不我封你做个‘厅长’吧?”
“厅长?”
“是啊,客厅的厅长,你今晚就自个镇守客厅吧。”说着,林妙香伸手摸了摸张惜春的小脑袋。
“爸爸做厅长咯,爸爸做厅长咯。”小惜春听到妈妈这么跟爸爸说话,也不知道厅长到底是什么,只是高兴得嚷嚷个不停。
“行,我的厅长夫人。我这个厅长今晚就恪尽职守,坚守岗位。”张龙飞故作一本正经地说道。
夜深了。张惜春和弟弟早已经熟睡了。张龙飞悄悄地推开门走了进来,他轻手轻脚地抱起小惜春放在一边。
林妙香也还没有睡着,似乎在想着心事。她一抬眼便看到张龙飞已经在自己身边躺了下来。
“你怎么还没睡?你怎么进来了?”
张龙飞微微叹了口气,便支起胳膊,双手交叉垫在自己的脑后,幽幽地说道:“家事国事天下,事事操心呢。”
林妙香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就贫吧,你还真以为你做了官啊?”
“那倒不是,我这辈子除了你给我封官外,我恐怕得和乌纱帽绝缘了。对了...”说到这,张龙飞突然翻过身来,侧身瞧了眼躺在林妙香怀里的儿子,不无忧伤地说道:“而且我觉得咱们的儿子将来也当不了大官。”
“你净瞎说,我的儿子将来肯定是当大官的料。你看,他的额头又宽又圆,一看就不是平常人。”说着,林妙香禁不住伸手摸了摸婴儿的脸蛋。
“我也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呢。我怎么就没当大官呢?”
“那是你,你以为咱儿子会和你一样啊?”
“怎么不会呢?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张龙飞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
林妙香柳眉一竖,不满地说道:“怎么说话呢?谁老鼠啊?你才是老鼠呢。”
“不是,老婆,我的意思是...”张龙飞连忙争辩道。
“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呢,我只希望咱儿子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长大就好了,我才没想过要当什么官呢?”
张龙飞悠悠地叹了口气。过了半晌,他抬手轻轻摩挲着林妙香的手臂,若有所思地说道:“老婆,我这两天一直在端详咱们的儿子,可是我越端详我心里就越不踏实。”
“咋的啦?”
“你有没有仔细看过咱儿子的眼睛?我发现他睡醒时候睁开眼睛,不像其他小孩那样慢慢地睁开眼皮,他是嚯地一下睁开眼皮,眼睛瞪得老圆了。而且我发现他的眼睛也不像其他小孩的眼睛。”张龙飞忧心忡忡地说道。
“眼睛怎么啦?我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啊?”林妙香一脸纳闷。
“正不正常,就看双眼。我不止一次发现他睡醒的时候,那个小眼珠是骨碌碌地转个不停,好似在急切地寻找什么。”
“他能找什么?还不是找吃的呗。”林妙香笑嘻嘻地说道。
“不对。他那眼神不仅仅是找吃的那么简单,我觉得他的眼神里还透露出一种贪婪,一种自私。”张龙飞边说边摇头。
林妙香见张龙飞这么说自己的儿子,心中顿时不乐意了,叱道:“怎么说话呢?越说越离谱了。他就是一个小孩子,你倒是能看出这些来,你咋不去给人算命相面呢?”
“算命相面那是骗人的活,我可不希得做那些事情。我这是识人,慧眼识人。”张龙飞还特意地强调了一下“慧眼”两个字。
林妙香顿时被张龙飞逗乐了,笑着问道:“还识人?那你识我吗?”
“当然,怎么不识你呢?要不我怎么把你娶过门呢?”张龙飞一本正经地说道。
“哎,大哥,你娶我过门?你拿什么娶我过门的啊?是我嫁给你的好不好?与其说是你娶我,还不如说是我找了个老公呢。”
张龙飞立马就明白了林妙香的意思,脸色涨得通红,讪讪地说道:“我知道,我是穷,没有拿彩礼娶你过门,但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啊。”
“哈,对我真心实意的人多了去了,又不差你一个。”说着,林妙香故意地盯着张龙飞,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她就喜欢看看张龙飞窘迫不已的模样。
张龙飞果然被林妙香问得手足无措,不停地眨着眼睛。“那个,我...”
林妙香见张龙飞此时尴尬至极,顿时高兴得咯咯地笑了起来,满意地发出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笑声未止,林妙香便探过身子,伸手洁白的手臂勾住了张龙飞的脖子,呢喃着说道:“可是你是第一个让我能感受到真心实意的那个人。”
张龙飞却显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他搓了搓手,喃喃地说道:“那个,咱刚刚说孩子的事,怎么说到咱俩身上来啦?”
“孩子的事?孩子什么事啊?”林妙香眯着眼盯着张龙飞看个不停,满眼深情。
“名字啊,我要给孩子起个名字啊。你是不知道,我这几天心里一直都在盘算这件事呢。”张龙飞低声应道。
“那你想好了没?”
“想是想好了,就怕你不乐意。”
“怎么说?”林妙香见张龙飞这么说话,便放下胳膊,坐直了身体。
“我是这么想的。本来呢,我也想着给孩子起个张宝玉的名字好了,好听好记,也符合我们家的传统。可是呢,我回过头来一想,不对啊,这个孩子哪是我们家的‘宝玉’啊?”
“怎么不是啦?就是我们家的宝贝。”林妙香有点不满地说道。
“是啊,当然是宝贝啦。不过,从这孩子要从你肚子里出来开始,你看我都经历了什么。先是摔进稻田里不说,我的手扶也被交警拖走了,罚了250;我去洗个澡,被人讹了200,再加上50块澡票的钱,又是一个250。俩250加起来,你说这哪是宝贝该给我带来的运气啊?”
“那是你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话是这么说,可事情却就这么地发生了。还有,这孩子出生的时间是丑年丑月丑时,天罡地煞,适逢其中。所以这个时辰出生的人的名字一定不能太好听,一定要贱,贱兮兮的。”
“贱?”林妙香一脸纳闷。
“是的,贱,越贱越好,就好像以前给孩子起名会叫阿猫阿狗一样的。”
“哦,是吗?那你想给他起个什么样的贱名字呢?”
“张小浑。”张龙飞斩钉截铁似地说道。
“张小浑?”林妙香忍不住地惊叫起来。
“是的,张小浑,浑蛋的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