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只是……”
魏九面有难色：“也或许只是巧合……”
“嗯？”
皇帝陛下眼神一凝，挺直了腰板，沉声说道：“仔细说说看，就算真是巧合，也与你无关。”
“是……”
魏九等的就是这句话，躬身说道：“遵照陛下的旨意，奴才仔细思考之后发现，大面积扩散出来的传单，其实都是从朝歌楼宇顶上散发出去的。只要有人站在高处，随手挥洒，传单的扩散面积比在大街上散发要更加便捷。”
“既然是在楼宇房顶，那么对方势必是要登上房顶，然后再按照事先既定的路线返回出发地点，所以奴才暗中请几位法师出手，在朝歌绝大部分的房顶之上做了一些小安排。”
魏九回答道：“主要就是触发法力回纹，只要有人登上房顶甚或在房顶上活动，奴才这里就能有所察觉，包括登上房顶的人有什么活动，奴才这里都能掌握。”
“不错……”
皇帝陛下很满意的点了点头，给了魏九一个赞许的眼神。
“此前一段时间，触发法力回纹也有被触动的时候，但是通过观察分析，大致能够确定，那都是一些很随机的行为，很难说得上是另有图谋。但今天……”
魏九悄悄的看了皇帝陛下一眼，说道：“但是今天早些时候，朝歌的房顶上一次性出现了将近三十人的行踪，从一个地点出发，然后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出去，不到半个时辰之后，这些人又都相继返回了。”
皇帝陛下的瞳孔骤然收缩，问道：“时间吻合吗？”
魏九点了点头：“出去返回之间的时间段，正是传单在朝歌大肆扩散的那个时间段。”
时间吻合，事前猜测的可能似乎也得到了某种印证，皇帝陛下皱了皱眉头，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说，这可能是巧合？”
“奴才有罪！”
魏九不敢托大，匍匐在地上，使劲埋低着脑袋说道：“因为奴才发现，这些人的出发地点和返回地点乃是冀城城主苏侯爷在朝歌的府邸。”
殷王朝早有律令，刑不上大夫，但凡侯以上官爵认识犯罪，只有门下中书和皇帝陛下可以过问，普通府衙乃至个人，根本无权插手，更遑论调查。
发现了上述情况之后，魏九直接吓出了一身冷汗，不是皇帝陛下亲自问起，他是绝对不敢主动提及的，就算是在皇帝陛下垂询之后，他要开口，也是先得到了皇帝陛下的“无关”基调之后，才敢开口。
不是有这个前提，魏九妄论诸侯之疑，已经是犯了死罪。
“冀城？”
皇帝陛下眉梢微挑，渐渐陷入沉思。
冀城乃是大城，是殷王朝九大雄城之一，是殷王朝当之无愧的中流砥柱之城。
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冀城靠近北部边陲，常年承担着和域外敌人的战斗责任，偶尔有引弓之民从西北边陲流亡过来，也是冀城负责剿灭。
自殷王朝建立以来，冀城始终都像是一座北部的屏障，拱卫着朝歌安危。
冀城的城主苏侯爷，难道就是那些传单的幕后主使？
皇帝陛下在心间努力的思考了半晌，终于还是拿不定注意，做出决断。
冀城苏侯爷乃是皇帝陛下十几年前钦封，就连侯爵的冠服，也是皇帝陛下亲自交到他手里的，这样的人，难道真的可能背后高一些小动作？
“这个事情，暂时你知朕知，和你的小团队知道，不要再扩散了。”
良久之后，皇帝陛下说道：“调查继续。”
“谨遵陛下旨意！”
魏九出了一身冷汗，听到这话自然清楚，自己算是保住这条命了，他听真了皇帝陛下下一步的指令，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苏侯爷的府邸那边……”
“继续调查！”
皇帝陛下用一种冷漠到近乎无情的口吻说道：“可以视为调查重点……”
“遵命！”
魏九再一次跪拜下去，浑身隐隐战栗。
以他在皇帝陛下身边多年的认识，他很清楚的知道，皇帝陛下这般安排，其实已经有意将苏侯爷彻底拿下了。
帝道无情，又怎么可能允许曾经宠爱的臣子有一丝一毫的背叛？
………………
………………
朝歌很大很繁华，哪怕是冬日，街头上的行人依旧喧闹，但在朝歌城中，贵族居住的那片区域却始终保持着足够的宁静，但凡穿行此地的行人或者车马都会下意识的保持安静。
贵族居住的区域，居住者自然都是贵族，在这样的一片区域之中，一些不经意的小动静可能就会得罪不该得罪的贵族，谁又会在这片区域肆意放肆？
一个孤单单的人影在这片区域的行走尤其小心，就算是走路的时候，每一个脚步落在地面上，也都是轻手轻脚的，好像是生怕惊扰到路边的草木一般。
如果仔细观察这个人走过的路面，还会发现，这个人的脚步还很轻，以至于留在地面上的脚印都几乎看不清楚。
宁静的街头，这个人就像是一只形单影孤的孤魂野鬼，顺着道路漫步前行。
很少会有人格外注意这样的人，尤其是这个人的身上穿着也很普通，不会太华贵，也不会太寒酸，属于仍在贵族圈子之中绝对不起眼的人物。
出自于魏九的命令，已经开始蹲守在部分房顶上，准备朝着冀城苏侯爷府上慢慢靠近的人，在看到了这个人影之后，也没有多想什么。
没办法，这个人看上去实实在在太不起眼，太没有可疑之处了。
只是，很少有人会发现，在这个人看来，目光所及的一切，都带着可疑的色彩。
包括他已经发现了的在房顶上悄悄活动的人，还包括他顺着的那条路尽头的那座府邸。
“为什么门环上会有一层土呢？”
这个人静静的站在那座府邸的后门所在，手指在门环上轻轻掠过，沾了一手的灰。
灰不厚，但绝对有灰。
一个贵族府邸的后门，每日里都是下人们采买的进出通道，从某种意义上说，甚至可能比前门更加喧闹。
可是，门环上的灰却显示，这里根本没有人进出。
这个人的目光落在那扇平淡无奇的门板上，就像是能够看穿门板的遮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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