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祝巫的队伍明显少了人,大巫师也不会再回来寻人的,顾晚娘穿过林间的小道,与易安去了他现在的安身之处。
易安现在安身的地方,也在一个洞穴里,不过这个洞穴在森林的更深处,丛林愈发的茂密,便更加的隐蔽。
洞穴里,除了易安还有易安的几个亲信,他们见到易安带回来了人,不由的觉得疑惑,没有看出来顾晚娘是谁。顾晚娘的脸原本是画满了祝巫图的,现在过了一趟水之后,脸上的祝巫图画了,满是奇怪的颜色糊在一起,饶是谁看谁也觉得奇怪。
易安与顾晚娘二人倒是像极了二个奇奇怪怪的人,是易安身边的阿夏先认出来了顾晚娘,阿夏那双异色的眸子紧盯着顾晚娘,然后道:“原来是顾姑娘。”
除阿夏之外的人,还有一个长得颇为健硕的汉子,与阿夏的容貌有三分相似,但是却没有一双异色的眸子,倒是不知道阿夏还有一个兄长,那兄长穿着岭南本地人的衣裳,有些黝黑的脸色看起来像是岭南本地人。
“姑娘是来寻公子的?”
顾晚娘点头,“长安城发生了一些事情,殿下让我来请易先生出山。”
易安虽然躲在这祖宗山里,没有通晓外面的消息,但是谢渊都已经派顾晚娘来了岭南,自然知道发生了大变故。自从易安服用了续命的蛊,便有半月是见不了人的,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十日的时间,还有五日的时间易安不能见光。
但是这五日迫在眉睫,耽误不得。
易安回到洞穴之后便忘洞穴里的石头上坐下了,他的脸在火光的照耀下,仿佛青色的血丝在跳动。
阿夏:“想必姑娘也知道了,公子现在不能出山,但是不知发生了如何的变故,竟然殿下派了姑娘过来?”易安进山,自然在山外是留了人的,也不至于失联联系不上。
“是岭南王将公子留下的暗桩都给关押了起来,殿下那里失去了公子的消息……”顾晚娘又继续将长安城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易安。
顾晚娘在易安的身侧坐下,二人烤着火,顾晚娘感觉到自己的身上微微一暖,被阿夏盖上了衣裳。
顾晚娘拿出来自己捡来的玉扳指,玉扳指上的血痕已经嵌的太深了,已经洗不掉了。
易安接过来顾晚娘手心的玉扳指,玉扳指上还有方才顾晚娘身上的温热,易安看见顾晚娘湿透的发丝,发丝上甚至还有水珠没有干掉,幸亏是在岭南的夏日,才不会冻着。
“这山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顾晚娘:“你为何刚巧会在那里?”
易安与顾晚娘几乎是同时问出来的。
易安:“你进山的时候我便发现你了。”不过易安没有打算被顾晚娘找到,一直到顾晚娘陷入危险之中。
感觉到顾晚娘的眼光落在自己的脸上,易安只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怪物一样无法见人,别过了脸去。“我从小便被告知体子弱,若不好好养着是活不过及冠的,好不容易请了天下神医多挨几年,我又贪心着,想要多活几年。现在变成了这般的怪物,倒是吓坏你了。”
自己是重生而来的,比起来易安自己岂不是更像是怪物?
顾晚娘摇头,“我从前也并无一定要活下去的念头。”甚至连仇恨也并不甚,只想让顾府好好的保全下去,顾璟好好的活下去,后来遇见了梅淮陵。
“后来我便想好好的活下去,不仅好好的活下去,而且还要过成自己想要成为的模样。”
顾晚娘在火前烤着手,黑色的眸子里印着眼前乱舞的火焰。
易安看着眼前的少女,自己都不曾发觉自己竟然的心跳的这般悦动过,只可惜自己更想要活下去的原因,是因为眼前的她,而她更想要好好活下去的原因,却不是因为自己。易安握紧了手里的玉扳指,没有将玉扳指戴在手上,而是将它揣进了怀里。
易安想来自己也是与顾府老祖宗有意无意的提过顾晚娘的事情的,许是顾老祖宗发觉了与顾晚娘提了一嘴,但是却碍于易安的身子,顾晚娘也不曾中意易安,便没有下定一个主意,毕竟一个是自己的侄曾孙,一个是自己的曾孙女。
顾老祖宗也私心,不想要顾晚娘跟了一个没有未来的人,匆匆定下了顾晚娘与梅淮陵的亲事。
一个是自己从小到大的好友,一个是注定会辜负的人,易安倒是没有过多的干预,有些东西是梅淮陵能给她而自己不能给她的,但是易安还是想好好的活下来,便是远远的看着她也好。
顾晚娘如何都想不到易安的这些心思,因为易安在她的眼前从来都是隐藏的太好了,完全就不像一个会有七情六欲的人。
“你且不用担心,大巫师是我们的人,阿夏与阿祝都是岭南疆族的人,大巫师是阿夏的长姐。”
“那岭南王那里?”顾晚娘还不知道易安知不知晓,易安像极了岭南王曾经喜欢的男子,且岭南王还有所图谋一事。
易安没有与顾晚娘提及半点岭南王的事情,凡是顾晚娘想要带到岭南王的事情上,易安也是匆匆带过,或者转移到别的事情上,好似在刻意的隐藏着易安与岭南王的关系。顾晚娘虽然是疑惑,但是也未曾多问。
衣服倒是干的快,不过顾晚娘没有继续穿祝巫的衣裳,而是洗干净了脸,换上了阿夏准备的衣裳。易安虽是找到了,但是易安不一定会愿意与自己离开祖宗山,顾晚娘到了傍晚,这是她与冷副将约定的时间,冷副将会在山门口等她。
山路并不好走,但是易安没有来送顾晚娘,易安躲在山里,见不得日光,是易安身侧的阿祝来送的顾晚娘。
阿祝像是在宗祖山里长大的孩子,不仅对着祖宗山的山路极为的熟悉,甚至是拿处有危险都一清二楚。顾晚娘:“阿夏是从小都跟在公子身边的?”
“是,我妹子从知事起,就被选来服侍公子了。”
“是选来的?”
“族里选来服侍公子的。”这话讲得倒像是易安本就是岭南族里的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