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问，在场众人全都愣了一愣。

　　“这……”宋清欢憋了半晌，从头到尾打量着公孙长琴，又瞥了一眼修灵则，决断道：“看上去是，可实则不是，琴尊专情的很！”

　　“嗯。”宋楚吟颔首，“听闻杨涓十分仰慕琴圣，可有此事？”

　　宋清欢又是一愣，故作不知，“此事我不知道，看上去，只不过……只不过也喜欢五颜六色罢了。可是即便他专情又如何，平日里，他仗势欺人，霸凌弱小，百姓无人不知。”

　　宋楚吟轻描淡写地问：“可有证据？”

　　宋清欢正欲回答，却闻修灵则传音而来。她刚说完，公孙长琴也暗中传音来给了她提示，而他们所说的意思，可谓心有灵犀，几乎完全相同。

　　“皇帝哥哥若是非要证据，那就给我几日时间……定能寻来！”

　　“十日。”

　　“十日就十日。”

　　***

　　按照计划，修灵则先混入杨府打探，若能找到杨涓与林半袖交往的证据，宋清欢便能顺势悔婚。正巧这几日杨宝袭的夫人包氏正在招募园丁，修灵则便女扮男装混入其中。

　　包夫人一眼就看中了“他”。除了觉得此人长相清秀，不似一般粗人之外，更是被修灵则的说辞所打动。在她看来，这个小伙子之所以气质不凡，是因为他的家乡在天虞山脚下的飞来镇。

　　飞来镇时不时有伏羲与神农弟子来来往往，他很有幸捡到了一个活计，替这两门的弟子贩卖药材和花卉仙草。时日久了，对培育花草和药材自然也就极其精通。

　　而据他所言：“我本长得不是这般白白嫩嫩的，许是和那些灵花灵草处得时间久了，也让皮肤变白了，看上去呢也年轻了。嗐……我堂堂男儿身，要这么好看也没用啊……”

　　包氏听得动了心，心想若是让这个园丁将那些仙花仙草儿种在自家的花圃里，自己也会变回少女的美貌。

　　不止如此，到了那个时候，这对眠花问柳的父子，——老的心回意转，小的就算不愿娶公主，也可通过自己一手培育的美娇娘老老实实呆在家里。

　　修灵则就这样混入了府中当上了花匠。因为料理之事实在低微，又是夫人所管的下人，因此根本没有引起杨宝袭和杨涓的注意。

　　虽然他们没有注意她，但她却成日里盯着杨涓，发现杨小侯爷时常借着勤学苦读之名在黄昏时分偷偷从后院翻墙溜出，深更半夜才春风得意地回来。从他的表情里看，是去和林半袖幽会去了。

　　这一夜，待杨涓回屋，公孙长琴也出现在院中，逮住了她，笑道：“果然，有了你，这杨府的后花园都别有一番风味。说说有何发现？”

　　“霞尊不是尤能断情事么？依你看，他那满脸桃花的模样可是因为林半袖？”

　　公孙长琴颔首：“极有可能。只可惜，杨涓是真的痴情一片，林姑娘就未必了。”

　　修灵则勾了勾手指头，叫他凑近些，悄声道：“我有个主意，不过需要你的配合，另外还需找一样东西来。”

　　“什么东西？”

　　“此前我对杨夫人说过，小人会培养十分珍奇的花卉，可是不知是不是因为穹宇之洲的土壤和大宋的不同，无论我如何尝试，都生不出昙花来。不知霞尊可有替代之物？”

　　“有是有，可是……”公孙长琴婉婉一笑，“事到如今，你还和我那么客气，唤我霞尊么？”他牵起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胸膛，“能不能再唤我一声名字？”

　　修灵则低头羞涩浅笑，半晌，才开口道：“长……长琴。”

　　“何人在那里？”

　　突然，杨涓出现在廊檐下。公孙长琴闪身而逝，只留下红光一现。

　　杨涓走了过来，在夜色中瞥了一眼下人打扮的修灵则，见她低着头，并没有在意她的样貌，狐疑问道：“深更半夜，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修灵则正犹豫该如何回答，却见院中的圆石桌上突然多了一个艳红桃花陶土盆，盆上绘着一幅美人慵睡图。那美人合衣倚在花丛之中，神态与林半袖有几分相似。看笔法细致飘逸，自是出自公孙长琴之手。

　　盆中所植，正是她想要养成的昙花，只不过眼下只有披针形的深绿枝叶已长成形势，其上垂挂着紧闭的花苞还需长久的等待才能开放。而且模样也与她曾见过的不大相同。

　　“此花名叫千日昙……”不知何处，公孙长琴的话音飘然传入了耳畔。

　　修灵则细细听了，才回杨涓道：“小侯爷，小的是前几日新来养花儿的，专替夫人培育奇花异草，现在正在替这花儿沐浴呢！”

　　“沐浴？”杨涓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植物，不禁眼前一亮，提起了精神。不是因为花儿特别，而是因为盆上的美人图。他走近过去，眯起了眼睛，“如何沐浴？”

　　“小侯爷有所不知，此花名叫千日昙，因为每隔三载才开一次花，且都是在夜晚才盛放。小的说沐浴，当然不是真的沐浴，而是这花儿有个怪脾气，不爱日光爱月光，因此每夜都要晒一晒月亮。”

　　杨涓啧啧称奇，又看了看花儿：“可这么瞧，也不见有什么奇特之处……”

　　“这昙花儿呐就是冷美人，绽放的那一刻就像是……”修灵则故意掩嘴，“就像是美人出嫁，只能把最那个的那一面偷偷给新郎官儿看，所以才这么矜贵！”

　　顿时，杨涓被修灵则的暗示说得心里痒痒，问道：“那它何时开？能不能把它给我？少不了你好处！”

　　修灵则嘿嘿笑道：“小侯爷好运气，这花儿再过几日就能开。”又故作为难，“只不过我替夫人养花，这花当然是夫人的，也不是几个钱的问题。”

　　“没想到你还挺忠心！不如这样，这千日昙你借我一回，等它开完了我还给你。我还另外赏你，这个盆给我，怎样？我娘那里，你就随便找个借口搪塞便是。别不识好歹！”

　　修灵则见他变了脸色，慌忙答应，“那……好吧！”

　　接下的几日，杨涓每夜都会来询问千日昙何时会开，修灵则也夜夜佯装观测，最后告诉他两日后，他可以来取花。

　　二人聊得不错，在修灵则的旁敲侧击之下，杨涓不无得意地告诉她，自己的身边就有一个美人，比这花盆上的美人还要美不胜收，而他们时常相会的地方是在湖中的小船上。

　　修灵则趁机提议，届时要将小船预先停泊在月亮的倒影之处。昙花有灵，以为有两个月亮相照，自会开得长久，花朵的数量也会较平常多得多。杨涓听后喜不自胜，又倾吐了许多对绿袖的爱慕之情。

　　两日后的黄昏，依照惯例，杨涓准备出门去会绿袖。

　　这一回，他先来到后花园，打算带着千日昙一起走。可是前脚刚刚迈开，外头就有人来禀报，说公主宋清欢来到府上探望，正和夫人闲聊。包氏叫他前去行礼作陪，不得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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