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峰以前从没听过苏酒儿说梦话,这还是头一次听,听到的却是她亲密的叫着另外一个人的名字。
伸手将苏酒儿脸边的碎发拢到耳后,顾峰唇角紧抿着,眸中一片寒冷。
似乎是在做噩梦,苏酒儿脸色十分不好看,秀眉拧成一团,轻声呢喃着,“我要走,我要走......”
顾峰凑到苏酒儿唇边,就听到她翻来覆去就说那三个字,百思不得其解。
顾峰起身将房门拴上,脱掉外衣鞋子,这才爬上·床,安静地躺在苏酒儿身边,右手轻揽着苏酒儿腰身,将她带到自己的怀里,这样顾峰才能感觉到苏酒儿在他的身边。
昨晚一·夜没睡,顾峰此刻也有些困了,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
倏地,一个清脆的声音将顾峰的睡意驱赶跑了。
“顾公子!”
怀中的苏酒儿猛然坐起身子,身体紧绷着,粗喘着气。
顾公子?
顾峰觉得这个称呼挺奇怪的,应该是叫一个男人。
整个赵家村,只有顾峰一个人姓顾。
顾峰困惑的坐起身子,偏头望向苏酒儿,“酒儿,你没事吧。”
顾峰敏·感的发现,苏酒儿身子松了下来,只见苏酒儿转头看向他,见她满心担忧,正要去揽她,却不想苏酒儿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顾公子,你还活着?”苏酒儿满心欢喜的望着顾峰,身子往后退了步,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苏酒儿没头没脑的话跟她奇怪的话语让顾峰觉得很奇怪。
苏酒儿目光无意间落在床头柜上的那个蝴蝶络子上,微微张唇,眼神呆滞的望着周遭的一切。
“日后我眼中也只有我相公一人。”
“相公你真厉害!”
“相公,那我先收着!”
“正好给相公买点布,我给你做几套新衣服,可好?”
......
脑海中闪过一些熟悉的画面,苏酒儿心中咯噔一下,对上顾峰那双困惑的眸子,嘴角的笑容愈来愈大,难以置信的问道,“相公,我,我还活着?”
“恩,你当然还活着。”顾峰松了口气,可能苏酒儿真的是吓坏了,将原本的诧异丢在脑后,只要苏酒儿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就好了,他也不想再奢求什么了。
“相公!”苏酒儿直接扑到顾峰的怀中,伸手圈住顾峰的脖颈,眼泪簌簌落下,带着哭腔地说道,“我好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梦里,苏酒儿好像回到了上一世顾峰带她离开安府的情形,顾峰被人万箭穿身而死,而她,却被他好端端的护在怀中,没有受一丁点的伤。
那个时候的安泽清就像是一头发了疯的狗一样,将她从顾峰怀中带走,抓着她回到了安府。
在安府的时候,等待她的没有打骂责备,有的只有安泽清温柔的对待还有一杯毒酒。
顾峰犹豫了下,抬手轻轻地拍了拍苏酒儿的后背,安慰道,“不会有事,你不用害怕。”
苏酒儿直接跨坐在顾峰身上,瞧着顾峰眼底的疲惫,心疼不已,凑到他的唇边,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一下,随后就松开了。
“相公。”苏酒儿委屈地望着顾峰,望着他漆黑的瞳孔全都是她的倒影,心就揪成了一团,“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你说什么呢?”顾峰被苏酒儿没头没脑的话弄得有些迷糊。
苏酒儿心神微微荡漾了下,从顾峰的身上下来,淡然一笑,“我有点累了,我想休息会。”
顾峰也觉得苏酒儿可能是累坏了,便拥着苏酒儿一块儿睡。
没一会,苏酒儿就听到顾峰平稳的呼吸声,想起的神婆说的话,身子不由地发颤。
顾峰,以后也会变吗?
他以后也会有很多很多女人吗?
苏酒儿望着身边的男人,忽然间觉得她对顾峰的要求太多了,她觉得自己有点自私。
恩人想要怎么样都可以,她有什么权利限制他呢?
她好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安泽清一开始对她温柔体贴,后来她是依靠着安泽清口中各种各样地谎言撑了下去。
直到最后的最后,她选择了逃离那个安泽清编织的那个虚伪地世界。
耳边传来身边男人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苏酒儿忍不住地朝着他的怀中钻去,泪水悄无声息的落下来,消失在被褥中。
当顾峰跟苏酒儿两个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赵氏见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一块从屋里出来,仔细的看了一眼顾峰的神色,见他并没有什么不自然,忙笑着让他们两个人洗手吃饭。
一旁还煮着草药,苏酒儿望了一眼那个草药,笑着说道,“娘,我真没事,你怎么还煮上药了?”
赵氏盛饭的动作的尴尬的停顿了一下,抿唇一笑,偏头望向苏酒儿,轻声说道,“给泽清那孩子准备的。”
安泽清?
苏酒儿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忽然间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娘,是王婶子打晕我的!”
“村长已经让人看住她跟那个男人,说是等你下午清醒了,过去指认。”赵氏将盛好汤的碗放到苏酒儿面前,满心担忧地望着苏酒儿,“他们没欺负你吧!”
“我被打晕了。”苏酒儿身子不由自主的靠近顾峰,桌下的手紧紧地握住顾峰的手,现在想想,依旧有些害怕,“一晚上都被绑在石柱上。”
每次她清醒了,挣扎着想要逃脱,却又被王氏给打晕了,昏昏沉沉地,上一世的事情在梦中徘徊,一遍一遍又一遍,每看一遍,苏酒儿的心就揪一次,直到最后,她恨不得早点自杀,那样就能结束那些可怕的循环。
“那个疯婆子!”赵氏气急败坏的将筷子放到碗上,脸完全黑了下来,“幸好你没别的事,也不知道泽清那孩子怎么受伤的,郎中说,如果力气再大一点的话,他可能就没命了。”
没命了正好。
苏酒儿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却没有勇气说出来,默默地端起碗筷吃饭。
顾峰给苏酒儿夹了一个青菜放到她碗中。
苏酒儿冲着顾峰嫣然一笑,垂首默默的吃饭。
顾峰望着苏酒儿那抹明亮的笑容,想起安泽清小木屋中的画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吃过饭,苏父赵氏顾峰跟苏酒儿四个人就去了村长家中。
赵村长刚刚吃完饭,正在院子里溜达着消化食,就瞧见苏家跟顾家的人过来了。
刚一进门,顾峰就上前忙将一个竹篓递给赵村长,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些许,“村长,这是我跟酒儿的一点谢意,昨天晚上的事情麻烦您了。”
听着顾峰这么说,村长连忙摆摆手,“这个不用这么客气。”
顾峰将竹篓放到一旁的厨房,赵村长瞧了瞧,也没再说话。
“村长啊,”苏父代表着苏家跟顾家上前,好声好气地问道,“我儿子我女儿被打晕,不知道这件事情是谁做的,可有定论了?”
其实这件事情大家伙心里都有定论了,但是苏父却想要村长亲口说出来。
“这件事情,我说也没什么用。”赵村长眉头微微一挑,无奈地笑了笑,“王氏已经都承认了,因为前段时间对村里的流言蜚语不满,就动手打人,还非要让我们把她送去官府。”
听闻赵村长这么说,苏酒儿眉头微微一蹙,难以置信的望向赵村长,在苏酒儿看来,王氏是个极其自大自负的人,她从来都不会承认自己有错,更不会允许别人说他有错。
现在王氏主动去官府?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顾峰听着村长这么说,想着明个就去镇上打听情况,王氏嘴里没个准头,说不定半路自己跑了。
打猎的事情因为苏酒儿耽搁了一天,顾峰陪着苏酒儿回家歇息。
坐在家中的院子里,苏酒儿做这绣活,瞧着顾峰喂了鸡鸭,又开始忙活着那一丁点菜园子,不带停下来。
“相公。”苏酒儿停下手中的绣活,开口叫道,“你别老忙着干活,过来喝杯水,歇息一会。”
顾峰将锄头放到墙角处,走到水缸旁洗干净了手,这才坐在石桌旁。
苏酒儿忙给顾峰倒了一杯水,端放到顾峰面前,瞧着他额头满是汗水,眉头轻拧着,“以后大白天的别这么忙活了,累坏了可怎么办?”
想到苏酒儿睡梦中还叫着安泽清的名字,顾峰就觉得现在的天非常地凉爽,他感觉不到一点热。
“酒儿。”顾峰将手中的茶盏放到桌上,目光灼灼的盯着苏酒儿的脸,微抿了一下唇,“我、我有个.......”
顾峰觉得他有点小心眼,因为一丁点的小事就忍不住地想要弄清楚苏酒儿的心思。
苏酒儿对他很好,顾峰知道,可是他不知道苏酒儿心中到底有没有他。
“怎么了,这么吞吞吐吐?”苏酒儿见顾峰喝完了一杯水,又帮着顾峰倒了一杯水。
“我找媒人跟你提亲之前,我就见过你了。”顾峰一脸认真地望着苏酒儿,想起曾经的他还偷偷摸摸地跟踪过苏酒儿。
苏酒儿疑惑地看向顾峰,完全不明白顾峰是要说什么,眉眼弯弯,“咱们是一个村的,我以前也见过你!”
顾峰不知道该怎么说的好,他知道苏酒儿当初是为了彩礼钱才嫁给他的。
话说回来,其实他是拆散安泽清跟苏酒儿的人。
良久没有听到顾峰的声音,苏酒儿心中有些困惑,微微抬眸,不确定地问道,“相公,你想问我说什么,直说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