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辰熙、安欢颜两人手拉着手在众人的瞩目下慢慢走出茶楼,没有理会身后的嘈杂之音,两人又来到另一条街上,这条街毗邻菜市场,又以贩卖花草虫鱼为主,故而显得比较热闹。
御花园内种植着各种各样的花卉植物,安欢颜平日里并不关心,但听得多了,也大概知道一些,总要比一般人了解的多,反而是元辰熙对此一无所知。
安欢颜不时地驻足评论,和卖花老板探讨种植的技巧,全然忘记了元辰熙的存在,好似他只是个透明人一般。元辰熙无趣的站在一边看着两人相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他心里莫名的感到不舒服。
这条街并不长,若只是走上一圈,大概也就花费一刻钟的时间,而这次他们却用了将近半个时辰才逛完,本来元辰熙因为茶楼事件心里就憋着气呢,没想到又被安欢颜无形中打了一闷棍。可是他碍于面子又不好明说,只能暗自生闷气。
好不容易出了街,安欢颜却是什么也没买,元辰熙心里的不满顿时又上涌,忍不住问道:“欢颜,你又不买,干嘛还在这儿浪费时间,你看,都已经过了用膳的时间”
闻言,安欢颜没有生气,只是无奈一笑,道:“我们不是说好来体验生活的嘛,要和百姓面对面打交道,才能知道他们平日里是怎么生活的啊。对了,您刚才怎么一言不发,还黑这个脸,不知道还以为谁得罪您了呢”
被安欢颜揶揄的哑口无言,顿时脸色瞬间变红,干咳了两声,赶紧转换话题,道:“欢颜,你饿了吧,刚才的点心也没吃着,不如我们现在去吃饭吧,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好吃的吗?”
明知道他是耍无赖,安欢颜也不好当面说他什么,无奈的耸耸肩,道:“走吧,我带您去老百姓最长吃的街头小吃”
“好,我们走”
两人兴冲冲的跑去吃饭,全然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不愉快事件,而距离他们有百里之遥的大理寺可就没那么平静了。
大理寺衙门,身着官服,头戴官帽,正襟危坐于高堂之上,两边衙役齐声低喊着“威武”二字。
陆泽、老丈以及他的女儿,站在跪在大堂之上,而吴中则押着被捆成粽子的五人跪在大堂中央,气氛显得十分紧张。
坐在高堂之上的陆庭信,望了一眼堂下,就猛地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被五花大绑,狼狈不堪的韩霸,慢慢地又将目光转向鼻青脸肿的陆泽,更是惊讶无比,而后者只是冲陆庭信点了点头。
收起错愕的表情,拿起惊堂木高高拍下,大声问道:“堂下何人?为何击鼓?有何冤屈?”
“大人,草民吴中,有话想跟大人单独禀报,还请大人移步”
瞥了一眼吴中,见他杀气甚重,又敢堂而皇之地押着韩霸来此,想来并非凡人,当即说道:“你跟本官到后堂来吧”
眼下韩霸以及他的手下都被捆成了粽子,又是在大理寺的公堂之上,吴中自然不怕他再闹事,也就放心地跟着陆庭信来到后堂。
当下二话不说,从怀里拿出一块黄灿灿的令牌交给陆庭信,道:“陆大人,您应该认识这块金牌,这是大内侍卫独有的金牌,是皇上赐给卑职的”
如果眼前这个长相很平凡,身着也和简单的男子不可信,那么自己手里的令牌可做不了假,毕竟这等物件还没人敢作假。
放低身价,躬声说道:“原来是大内侍卫,失敬失敬,不知吴侍卫为何会与韩霸产生恩怨?”
“陆大人,韩霸当众闹事,侮辱朝廷命官,更是诋毁皇上圣命,罪不容诛,皇上口谕,陆大人不得徇私,不容他人说情,否则一律以同罪论处。另外皇上出宫之事,万不可透露给其他人,否则,后果陆大人是知道的”吴中没有理会陆庭信的谄媚伎俩,只是面色很平静的将元辰熙的话转述给他。
“微臣谨遵皇上口谕,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陆庭信放低声音,扣头谢恩。
“陆大人,卑职还要保护皇上,就先告辞了。事情的因果,您的公子都知道,您问他即可”
“下官明白,吴侍卫,前面出去不方便,您这边请”陆庭信指着后堂的门,说道:“出了门往前走,然后右拐就可以出去了”
“多谢陆大人,卑职告辞”吴中抱拳谢礼,一个转身就已经消失在陆庭信面前。
双手背后,微微仰头望着天空沉思,既然韩霸得罪的是皇上,而皇上也让吴侍卫给自己带来口谕,那么他也就无须再忌讳韩家,何况陆泽也牵连在内,这次他可不会再轻易的放过韩霸,让韩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打定主意,陆庭信整了整衣冠,便抬步来到大堂准备审案。而此时衙门内外早已有数不清的百姓围过来,一个个睁大眼睛正等着看他怎么审理这京都一霸。
“来人,先给韩公子松绑。堂下原告,你所告何事,细细将来”
听到命令的捕头,上前将韩霸身上的深锁解开。而没了吴中的压制,没了绳索的束缚,韩霸就如脱了缰的野马,尽情撒欢。
不等陆泽等人开口,韩霸站起身子,拍拍身上的尘土,指着陆庭信的鼻子高声喊道:“不用说了!陆大人,刚才那个绑我的臭小子呢?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那个混蛋竟然敢对小爷我动手,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陆大人,只要你把他交出来,此事就了了”
韩霸颐指气使的模样,让人看了心中十分恼怒,在场很多人都愤恨不已,恨不得上前去给他两耳刮子。韩霸向来傲慢无礼惯了,连韩长风都为此头疼不已,而他也已经见识过很多次了,虽然大多情况他为了少惹事都避着走,但眼下的情况可不同。
元辰熙出宫是他没想到的,而他更没想到的竟然是韩霸当场撞在皇上的枪口上,看来老天注定他韩霸活不过明天。想到这里,陆庭信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划过一丝冷笑。
“放肆!公堂之上岂容你这般无礼,来人,拉下去痛打二十大板!”
话毕,韩霸惊讶地望着陆庭信,他不敢相信,平日里唯唯诺诺,见到他还要绕路走的人,此刻竟然会下令打他板子,当即喝止,道:“你敢!陆庭信,别忘了我是谁!如果你敢对小爷我用刑,我看你怎么跟我叔父交代!”
“交代?”陆庭信当即冷笑一声,对他的威胁置若罔闻,道:“公堂之上,本官最大。本官用不着跟他解释,如果你觉得本官怕了,那今日就让你看看,本官是怎么向你叔父交代的,来人,把他拉下去,立即行刑”
衙差听令,三五个人一起上,将他连拖带拽的拉了下去,不多时,便传来阵阵痛骂声,“陆庭信!我不会放过你的!”
“陆庭信!等我见到叔父,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混蛋!你们给小爷我等着!”
......
“啪!”惊堂木一拍,众人的注意力再次回到大堂之上。
“堂下三人,你们都是原告,那由谁来向本官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陆庭信问道。
老汉和那位妙龄少女,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向陆泽,毕竟比起不相干的人来,还是自家儿子的话更为可信。
见状,陆泽也当仁不让,便将在茶楼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一五一十的讲述出来,连细枝末节都没有放过。
听完此话,陆庭信方才明白过来,为何皇上会有那样的口谕,原来是韩霸的话触碰到了皇上的逆鳞。
依着陆泽的描述,想来另外那位公子便是女扮男装的安妃娘娘,没想到皇上以去护国寺的理由竟然先行出宫去了相府会见佳人。朝臣若是知道元辰熙的作为,还不把金銮殿闹翻了才怪。
不过,陆庭信神思一转,随即想到,既然皇上让陆泽单独去相府见他,那么就说明陆泽给皇上留下的第一印象非常好,如果陆泽能够表现的再突出一些,说不定就能直接进入国子监读书。想到这里,陆庭信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没想到误打误撞成就了这么一桩美事。
此时,韩霸的板子也尽数挨完了,被衙差像拖死狗似的拖了进来。只见韩霸满头大汗,脸色煞白,可嘴里的喊骂声却依旧没断。
不等他喘气的功夫,陆庭信问道:“韩霸,本官问你,你是否在三丰茶楼当众辱骂本官,还辱及当今圣上?”
吃了亏的韩霸,心里不服气,但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刚才的嚣张气焰顿时消了一大半儿,只是那阴冷的目光却一直狠狠地盯着陆庭信。憋着气,半响后方才说道:“陆大人,你可不要信口雌黄,胡乱往草民身上安插罪名,草民可没说过侮辱皇上的话”
见他矢口否认,陆泽气的直想骂人,奈何又没有说辞,只是“你你你...”你了半天。
相反,陆庭信倒是淡定多了,“本官信口雌黄?好,既然你不承认,那本官就让人去三丰茶楼传唤人证,只要你敢和他们对质,只要他们能证明是本官信口雌黄,那本官就将你当庭释放,给你赔罪道歉”
韩霸有心阻挠,可是陆庭信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当下立即吩咐道:“来人,去三丰茶楼,把人证都给本官叫来,如果不愿意来,就给本官请过来,理解了吗?”
“是,卑职明白,卑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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