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由无数道选择题组成的,每选择一道,也就代表了接下来自己该走什么样的路。
熹嫔等人决意与安欢颜结盟,联合起来对付容妃等人的原因有很多。
比如为了报复昔日的打压与欺辱。
比如为了一吐积压多年的怨气。
比如防止日后她们几人荣登太后之位,回过头来找她们算账。
比如去掉阻碍她们夺宠的最大敌人。
且不论她们心里是如何想的,她们总归是与安欢颜站到了一处,她们之间的关系比所谓的投靠,寻找避风港要牢靠的多。
接下来的几天,她们一如往常,每天都要去明德宫聚上一聚,若是遇到元辰熙心情好的时候,时不时地还会留下来一起用膳。
这样的场景是明德宫是司空见惯,可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是难得一见的盛景。
安欢颜得圣宠,又身怀有孕,元辰熙每日驾临明德宫看上去一点毛病都没有,宫里的其他人也都深以为然。然而还是有人看出了一些门道。
比如熹嫔、惠嫔以及一些聪明人。
熹嫔、惠嫔进宫多年,虽然伺候元辰熙的时间不长,可在宫里待的时间足够长了。在此之前,她们从未见元辰熙如此恩宠任何一位妃嫔。
若单单以安欢颜身怀有孕为理由,那么这理由就太薄弱了。
当年容妃、淑妃、贤妃包括那位已经被贬的德妃怀孕时,也没有见元辰熙如此在意关心过。
****问候也就罢了,平日里的赏赐也是没有间断过。更重要的是她们几人都不是瞎子,谁都看得出来,元辰熙是真的在意安欢颜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们并不能确定安欢颜肚子里怀的是龙子还是公主,但十数日之前,她们几人曾试探过安欢颜的口气,所以她们基本上可以肯定安欢颜怀的是龙子。
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安欢颜肚子里的孩子也有可能成为太子?
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安欢颜主动邀请她们对付容妃等人就是为了帮助肚子里的孩子扫清障碍?
越来越多的猜想在她们几人的脑海里回荡,她们的每一个问题都没有得到过正面回答,然而又好像已经有了答案。
后宫平静,前朝的风波却是没有停止过。
京郊刺杀皇亲一案,始终没有进展,权孝斌死活都不肯承认自己是背后主使,文王也再没有调查出其他的有力证据。
案子好像又进入了另一个僵局。
此时,朝廷上下的文武大臣都在为此烦恼或者忧心,包括安盛在内都不禁为此着急上火。
案子没有进展,也就意味着权孝斌有可能就此无罪释放,那么此前做的所有努力都会付诸流水。
安盛不允许,但他并无良策,只好进宫求助安欢颜。
与以往不同的是,安盛如今进出后宫并没有那么大的阻力与其他人的非议。毕竟安欢颜是安盛的女儿,而安欢颜则是皇上盛宠的妃子。
暖洋洋犹如春日般的东暖阁内,安欢颜坐在舒服又暖和的贵妃榻上,杜鹃恭谨的在一旁伺候着。
安盛则是一直坐在安欢颜的对面,喝了一口又一口的热茶,却始终没有开口。
眼见茶杯中的茶水见底,茶叶也已经沉到了被子的最底部,安欢颜也始终没有开口的打算。
两父女就这样保持着相对无言的状态。
杜鹃对于这样的场面也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她很好奇,他们毕竟是两父女,关系时好时坏也就罢了,见个面也搞得像是仇敌见面,敌不动我不动的境界?
“父亲,时辰也不早了,不如用过膳后再回府。”安欢颜抬头望了望明亮的窗户,平静地说道。
“听说最近你在宫里过得很好,来明德宫做客的人也是络绎不绝。”安盛面色也甚为平静。
“父亲也听说了啊?嗯,最近女儿过得还算不错,一切都好,谢父亲关心。”安欢颜的声音不高不低,不卑不亢,像是下属回答上司的问话一般。
然而,在安盛听来,却好像是完全相反,他感觉非常不舒服。
“那你有没有听说最近朝廷过得很不安稳?权孝斌始终不肯认罪,朝堂上支持他的人越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他就会无罪释放。”话到最后,安盛再也平静不下去,差点吼了出来。
安欢颜微微蹙眉,对于安盛的态度她十分不喜,却也没多说什么。
“父亲,权孝斌不肯认罪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的党羽为他出声也并没有违背常理之处,不知道您在慌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为父在为何事担忧?别忘了,刺杀一案是你谋划的,利用柴仲尹陷害权孝斌也是你的主意!”安盛气急,皱眉低声呵斥道。
“那又如何?”安欢颜面色始终平淡无波。
“权孝斌若是无罪释放,他出狱之后一定会反击报复,志杰就是第一个他要报复的对象!”
“父亲都能想到的事情,哥哥自然也会想得到,那么请问父亲,哥哥此刻在做什么呢?”安欢颜反问道。
安欢颜的话提醒了他,也让他被盛怒埋没的理智又逐渐回到了他的头脑。
这段日子,他的心思始终都放在京郊刺杀皇亲一案上,无论是三司会审,还是文王主审,他时时刻刻都在注意着,生怕案子的发展和安欢颜的谋划有任何偏离的地方。
起初案子朝着安欢颜谋划的方向在走,可是渐渐地,案子的发展方向有了偏离,他开始担心起来,日夜为此思虑不安。
然而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安欢颜没有任何反应,安志杰也是毫无动静,按照职责每日戍守宫门。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们兄妹两人能够如此平静?
难道他们真的不害怕权孝斌无罪释放?
安盛心中的疑问有很多,可是问出口只有一句话。
“你是不是还有别的计划?”安盛问道。
“父亲,当初女儿告诉过您,女儿的计划就是帮助哥哥坐上权孝斌的位子。利用京郊刺杀皇亲一案牵扯到柴仲尹,继而陷害权孝斌。这些您都是清楚的。”安欢颜面色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平静无波。
安欢颜能够保持镇定,不代表安盛也一样,他不清楚事情究竟会怎样发展,所以他心里是慌的,自然也就为此着急。
“为父清楚,但如今事情已经不再按照我们计划的那般发展,权孝斌若是无罪释放,志杰如何坐上羽林卫上将军的位子?”
眼下事情的发展有可能确如安盛所想,权孝斌无罪释放,然后疯狂报复安志杰。但事情还未发生,何况她也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安盛的眼睛始终放在权孝斌无罪释放这件事上,心里想的也全都是权孝斌事后报复的种种担忧。
安盛毕竟是一朝宰府,应当胸怀天下,为何总是在这些小事上斤斤计较,却又什么都看不透。对此,安欢颜有些不喜,甚至是有些鄙夷。
“权孝斌党羽甚多,若无实证,他们必然会要求皇上无罪释放。而眼下文王什么都没有调查出来,朝堂上反对的声音也越来越多,即便是皇上有心处置权孝斌也不得不释放他。”
“父亲,您是当朝宰相,大元王朝的律法您比女儿清楚,若无实证,权孝斌自然无罪释放。但是案子还未结束,文王的调查也还在继续,那就说明事情还没有到结束的那一天。”
安欢颜淡定且从容的态度是安盛理解不了的。同时,他也想不通为什么她能够如此淡定,所以他才会来找她问清楚。
“你想的太过简单了,权孝斌不是普通老百姓,他是羽林卫上将军,手握重兵,何况他身后还有众多势力,如果一直没有证据,事情很快就会结束。”
“父亲,女儿想的从来都没有那么复杂,女儿心里想的从来都只有一个,那就是除掉权孝斌。所以还请父亲放心,权孝斌的案子不会有任何的意外发生。”
“你到底还有什么计划?你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为父?”安盛不禁质问道。
“父亲,女儿没有其他计划,也没有其他事情瞒着您。女儿之所以不担心,是因为现在的这种局面,女儿早已料到。”
安盛的眉头皱得更加厉害,仿佛深渊,仿佛被割裂的大地。
“你早已料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种局面?”
“权孝斌又不是无能之辈,在我们对付柴仲尹之时,想必权孝斌心中已经起疑,并且做出了相对应的安排。”
“所以直到现在文王的调查毫无进展。那么你呢?既然已经料到会有今日的局面,你的对策是什么?”安盛问道。
“我没有什么对策,我的对策就是一个字等。”
“等?”
安盛十分不解,问道:“等什么?”
“京郊刺杀一案相当于一颗没有成熟的果子,而我要做的就是等这件案子逐渐成熟,等着想要吃它的人们逐渐向它靠拢,直至所有贪欲果子味道的人们围拢,到那时果子自然也就成熟了,案子自然也就结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