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繁华,如初春后百花盛开璀璨夺目,阵阵香气弥漫整个世界。
京都耀眼,如夜空中闪烁光芒,灿烂如明珠的般星星。
京都繁华耀眼,惹得人们纷纷前往追随,但是人们却又常常忽略了一个事实。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如美丽的花朵那般散发出迷人的香气,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像星星般发出耀眼的光芒。
就像有的人只能沿街乞讨,过着没有尊严的日子。
就像有的人只能为奴为仆,过着被主人打骂的日子。
就像有的人只能奴颜婢膝,讨好每一个光临他店铺的顾客。
就像有的人只能以生命为代价,仅仅是为了能够活下去。
数不胜数的鲜活的例子就在眼前,人们却视而不见,似乎那一双双明亮的眼睛只能看到京都城表面的风光。
早已预料到的暴风雨没有预期而至,有的只是身为母亲的责难。
安欢颜没有生气,只是并不打算跟他们讲明白其中的是非,她很平静地说道:“大婚后,白诚就会前往江陵任职,但我不希望二老也随着他们一起去江陵,正如我先前所说,去一个谁也找不到你们的地方。”
“我们问心无愧,为何要避世而居?而且为什么不能够让他们知道我们的行踪?”青兰的父亲问道,虽然语气显得平稳,但仍能分辨出他的怒气与怨愤。
“让二老离开京都城是为了二老的安全,更是为了青兰的安全。”
“青兰是老奴的女儿,白侍卫也将成为老奴的女婿,我们是一家人。”青兰的父亲眼中有着无比坚定的目光。
自青兰受伤回府疗养,安府是如何对待青兰的,他们心里一清二楚,尤其是安盛认青兰为义女,又为她订了白府这门亲事,他们十分感激安家。
但是,作为青兰的亲生父母,即便他们是低贱的奴仆,依旧有着自己的尊严,有自己的想法。所以他们感谢安欢颜为青兰所做的一切,却不同意眼下安欢颜的安排。
“如果二老会成为青兰的累赘,甚至是催命符,那么所谓的家人也就没有任何意义。”安欢颜的声音显得有些冰冷,似乎却十分有道理。
然而他们依然不能接受。
过去他们是安家的仆人,没有保护青兰的能力,现在他们成了自由身,依旧没有保护青兰的能力,但他们不会再眼睁睁看着青兰陷入危险而无所作为,因为他们是青兰的父母,可以为她牺牲一切。
两位头发有些花白的老人,听到安欢颜看似是在威胁的话语,心里难免会犹豫,但他们还是没有改变心里的想法。而他们还没有表达出自己的意见,就被安欢颜抢先说在了前头。
“二老或许想说什么一家人同生共死的话,又或者会说父母保护子女之类的话。”
话音刚落,二老神色一怔,显然是被安欢颜说中了心里的话。
安欢颜没有得意,没有骄傲,只是神色越来越凝重。她起身走到帷帐处,然后掀开其中一道帷帐,只是瞬间,寒风又再次袭来,原本暖和的亭内,顿时有了一抹凉意。
“二老应该感觉到了吧,本宫只是掀开了一道帷帐,这亭内就冷了数分,如果全部掀开,就再无暖意。同样的道理,青兰的死穴除了白诚就是二老,如果二老成了青兰的威胁,也就成了白诚的威胁,那么青兰和白诚就会被人捏在手里,或者会被人逼着做些违背本心的事情,或者死去。”
“人死了,亲情,爱情这些虚幻没有实体的词语也就失去了意义。同生共死从来都不是什么伟大的事情,也不值得人们交口称赞,甚至是传颂于后世。因为那对死人来说,那什么都不是。”
安欢颜很冷静,语气和平稳,态度也依旧是那般恭敬,只是这话听上去会让人感到寒冷,犹如孤身一人,处在渺茫无际的冰天雪地,除了风雨肆虐着孤单的身体,便再无其他。
“既然娘娘肯定青兰会遇到危险,为什么还要让她随白诚去江陵?”青兰的父亲再次开口。
这是质问,也是疑问。
安欢颜低下头,将手中的帷帐放下,寒风被阻挡在外,身体也有了暖意。她回身望向青兰的父母,注视着他们两人头上发白的头发,内心暗暗叹息了一声。
她无法回答他们的话,因为她也回答不会上来。
只是,沉默不能够代替回答,沉默也不能让青兰的父母满意。
“所有的地方都是一样的,京都城也一样是危险的。”
这样的回答显然不能让青兰的父母接受,因为那根本算不得理由。
然而青兰的父亲却是接受了,而他也阻止了青兰母亲即将爆发出来的嘶吼,平静地说道:“娘娘,老奴无所求,只希望青兰能够安安生生的过好下半辈子。老奴会按照娘娘的要求,找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和老婆子安安静静地过完后半辈子。”
“老头子,你怎么可以答应这么荒唐的事情?”青兰的母亲不可置信的怒吼着。
安欢颜却是微笑着点点头,说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离别也终有相聚的一天。”
“请娘娘允许,待老奴送青兰出嫁后再离开。”
“我坚决不同意,要走你走,我不会走的!”青兰的母亲仍然不肯答应。
“这是自然。”安欢颜依旧微笑着应答。
“老奴谢过娘娘,老奴告退。”
不顾自己老伴儿的吵闹,青兰的父亲强拉着她离开了。
安欢颜没有转身,也没有再去掀开帷帐去看他们,因为她能够预想到那幅画面。
自己的女儿出嫁,对方又不嫌弃他们的家境与地位,甚至是不嫌弃青兰身有残疾,作为母亲是欣慰的,好不容易多灾多难的苦命女儿马上要过上好日子了,却有人要求自己离开,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容忍,即便那人曾经是自己的主子。
或许青兰的母亲想不通这是为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安欢颜会断定青兰会遇到危险。但是安欢颜的父亲多少能够明白安欢颜话里话外隐藏着的意思。
江陵本就是多劫难之地,不久前才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徐家军反叛一事,现在的江陵必定是龙潭虎穴,进去了能不能保住小命还得两说,何来过上好日子?
他虽是家仆,没有读过书,也不识字,但他身在安府,朝堂事总能听到一些,见识也总比一般人多些。
所以,他同意了安欢颜的安排,因为他不想看到有朝一日,自己的女儿女婿为了自己的命陷入两难,为了自己的命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他虽是卑微如蝼蚁的小民,却有着自己的道德底线。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说服固执的老伴儿,只是尽力去说服,希望她能够接受,然后安静地送女儿出嫁,然后安静地离开。
安欢颜在凉亭弄出的动静不算大,可她现在的身份特殊,所以难免会有人在暗中盯着她。
董氏就是其中一个。
所以安欢颜在凉亭做了什么,又见了什么人,董氏是清清楚楚,但是她却有些疑惑,为何要在此时见青兰的父母,又对他们说了什么,为什么他们出来后会是那般态度,她十分好奇。
望着一直在发呆的董氏,站在董氏身旁的婢女说道:“夫人,时候不早了,奴婢伺候您歇息吧。”
董氏望了望月色,见月光甚亮,以为时间还早,故而问道:“几更了?”
“三更了。”
“相爷还在书房吗?”董氏又问道。
“是的,夫人。相爷派人来传过话,今夜就在书房歇下了。”
闻言,董氏嘴角微微翘起,语气有些冷地说道:“又在书房吗?近来他还真是公务繁忙啊。”
董氏的语气虽然淡淡的,但是任何一个人都能够听出里面的埋怨之意。
站在董氏身旁的婢女伺候董氏已有多年,她家主子与相爷之间的种种她自是知晓,所以对此也不敢多言,只是不明白今夜的夫人为何会如此多话,而且说得都是废话。
“大少爷呢?回府了吗?”
“夫人,大少爷尚未回府。”
“这孩子,人都回来了,也不知道在家陪陪我这个当娘的。”董氏嘴里满是责怪的话,可那张风韵犹存的脸上却是带着笑意。
“大少爷刚回府没几天,日子还长着呢,夫人您别急。”
“不急,不急。”董氏喃喃的嘟囔了两声,然后又问道:“那间院子的灯灭了吗?”
那间院子自然指的是水仙苑。婢女听到董氏的问话,心里又是咯噔一声,怪不得自己先前觉得惶惶的,原来夫人是受了那位娘娘的影响。
“夫人,灯已经灭了。”婢女恭谨答道。
“是吗?”
董氏的语气不阴不阳的,婢女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她只觉得今夜的夫人心思太重。
“时间不早了,您也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
董氏嗯了一声,然后朝着水仙苑的方向看了一眼,眼中无尽深意。
经过一晚的休息,安欢颜的精神状态甚好,因此兴致也比往日要高,对着屋内正在清闲的打闹着的众人说道:“今天我们出府去玩吧。”
众人都被安欢颜的话吓着了,倒不是她说话的内容有多么惊世骇俗,实在是这个时机太过不巧。因此,众人都没有接茬。
“怎么了,你们不愿意出去玩啊,还是不愿意和我一起出去玩?”
他们哪里是不愿意出去玩,而是眼下根本不是出去玩的好时机。
“主子,青兰小姐明日大婚,此时出府怕是不大好吧?而且您怀有身孕,若是出府有个万一,奴婢等人可担待不起。”小月笑着劝阻。
“是啊,主子,您就安生会儿吧。”杜鹃也在一旁劝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