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他带回来了。”贺北宸看着母亲怀里的孩子不由得撇了撇嘴。谢澜却倚在门框边,倒显得非常虚弱的样子。
“嗯。”女人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句,倒也没有打算再多说谢什么,只是自顾自的将自己怀里的婴儿放在了沙发上。
脸上的表情很冷,那双眼睛像是在短短的几天之内便失去了神采。
“他呢?”贺北宸并没有要轻易将这件事情做罢的想法,于此相反,他倒是多了几分过问的念头。
少年站在谢澜的面前,似乎并不打算让她向内房走去,母亲将他商的太狠,况且还不明不白,北宸可不愿意受这样的窝囊气,他必定要将这件事情挑明。
“他?你说谁?”谢澜没有去看儿子的眼睛,却是一副装傻充楞的态度,她看着方才那个被自己放在沙发上没有右腿的孩子发呆。
“还能有谁?那个男人。”北宸似乎也懒得与母亲费这么多的口舌,她明明知道自己在问什么,却又避而不答,实足的让他反感。
“那个男人?”谢澜的表情很是呆滞,现在提泽知荀的名字丝毫不亚于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但好在北宸连这个男人的名字也不愿意提,倒是让谢澜有一种莫名的释然感。
“他走了。”女人轻轻地张了张唇很平静的说道,彼时的她并没有什么要给自己的孩子隐瞒的,因为即便她自己不说,贺北宸也迟早会知道。
与其这样,倒不如自己轻口告诉他,也好让他能安点心,只是贺北宸又岂是这么容易去应付的。
“走了?去哪了?”他一遍遍的逼问着,他在挑战母亲的极限,当然平日里他是不敢这么做的,耐何她当时弃自己而去,就是为了这样一个男人,贺北宸倒底是要看看他究竟有多好。见谢澜低着头部肯说话,北宸倒没有就此作罢的意思。
“您不说我也知道,他跑了对不对?”少年白了一眼放在沙发上的残缺的孩子,大概也猜出了个八九不离十。
只不过,他一点也不同情自己的母亲,这一切在贺北宸的眼里也无非只是谢澜的自作自受,这件事情与他泽知荀没有什么关系。
“您现在又回来找我,是因为遭抱应了?”少年望着站在自己面前虚弱的女人,口中的语气倒在不经意间变得强硬了起来。
“那个男人为什么不要您了,您怎么不和他走呀?”贺北宸很少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但是现在他有这样的勇气,倒也不害怕与她再发生一次争执。
果然,谢澜被北宸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惹怒了,女人面颊上的表情瞬间变得阴冷了起来,“闭嘴,不管怎么样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我。”她说着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这是我的家,我想回来就回来,你哪来的这么多的费话?”
即便此时的她再狼狈,看着孩子的时候,女人的那双眼睛却又像刀子一样锋利,这着实让贺北宸有一种压抑不住的火气。
“您这是什么意思?一回来就要冲我发火吗?”北宸说着不由得白了谢澜一眼。
实际上,他现在一点也不怕她,也有的时间和她吵架,即便贺北宸再不愿意这么做,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也不知道为何,彼时的北宸就想看母亲发火,而且,她若是要责骂自己的话,贺北宸的手中也不缺把柄,可以支撑自己与她理论一翻。
“您不知道吗?我最讨厌您这个样子,对待外人的时候您很温柔,回家了之后就只有欺负我的份儿。您觉得您这样做合理吗?”
少年的语速很慢也很含蓄,他并不直接点出这件事情是母亲做错了,而是问她是否合理,他倒要看看谢澜回怎么会答自己,彼时他有的是这个耐心。
“够了,我这么做合不合理也论不到你来评论。”谢澜没好气的甩出了一句。
这一次她真的生气了,似乎全然不需要什么理由的,一句过激的话现在就足以将她打倒在地。
而她现在的忍耐也已经到了极限,着实没有那没好的心情再和面前的孩子多说什么。
“行,我不评论,那我出去了。”贺北宸的表情很平静,他早该料到母亲会是这样的态度。
所以少年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与此相反,她若是看着自己和颜悦色的讨论泽知荀的事情才是真的不正常。北宸套上了放在鞋架上的球鞋,默不作声的出了门。
紧接着便可以听见房间的门被人重重的关上了。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方式到了今天这般尴尬的地步。
贺北宸倒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当,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容忍了她太久,换来的却只有她的变本加厉,所以,此时,他对于她就只有冷漠了。
贺北宸从这个房间离开之后,谢澜将自己整个人都瘫在了沙发上。
女人双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不知不觉中,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直击锁骨,她哭了,却也不知道上此流泪是多时了。
这些日子他总会无来由的哭泣,又像是并不需要什么理由,只是那些晶莹的液体滴答滴答的往下掉,让她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而睡在沙发上的男婴还是丝毫不懂眼色的哇哇大哭,这个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生命,尚不知道这个世间的愁苦但却哭的很伤心。
或许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将自己遗弃的事实,又或者这个小生命他自己感知道了什么。
总之,他的哭泣是一种声嘶力竭的感觉,但是他这样的举动只会让谢澜的心里更难受。
“哭,哭,你有什么好哭的。”女人不由得吼了他两句,躺在沙发上的男婴在她的训斥下哭的更起劲,他尚且不能明白谢澜所说的意思,只是会觉得自己不被重视,又或者,他是饿了。
总之,婴儿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却又听起来有种让人焦心的感觉。
彼时的谢澜颇为颓废的瘫在那里,她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照顾他,现在的她连自己也照顾不好,又何谈去安抚孩子。现在的生活着实让谢澜感觉到了一团糟。
北宸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不过他走了也好,自己也可以好好的哭一场,这样想来也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殊不知贺北宸的心里和她一样难受。
他穿着单薄的衬衫走在大街上,此是是初春,天气还是微凉,少年也感受到了些许的冷意。
只可惜,他走出家门的时候并没有考虑这么多,因而也只是穿了一件家里的衣服,现在想来不由得有些后悔。
不过想想谢澜那副愁苦的样子,他多看一秒钟都是在耽误自己的时间。
只是,春风徐徐的吹来,它倒没有顾及这么多。贺北宸的双手冰凉,他不由得可始打起了冷战,渐渐的,男孩的身体开始发抖,这让他感觉到自己必定先要找个地方呆一会儿,不然,没过多久,他一定会感冒的。
这么想着,贺北宸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向桉子家的杂货铺走去,大概一估算,能在哥们家暖和一会儿就再好不过了。
北宸正走着却又冷不丁的被人叫住。“贺北宸。”少年不由得回过头去,“桉子。”没想到这样巧,在这里也可以遇到他。
“你怎么会在这?”晏桉看着贺北宸傻笑的神情又觉得很纳闷。
“噢,你别提了,我正准备去找你来着,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贺北宸说着又不自控的打了个冷战。
“找我?找我做什么?”他看着贺北宸的眼睛又觉得很疑惑,要知道他贺北宸可是个大忙人,他还有时间来找自己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怎么了不行?我冷,晏桉。”贺北宸有些无奈的吐露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今天出门太急了,我感觉很冻。”
他很少说这么直白的话,当然,在急不可耐的情况下也会冒出几句。
桉子见北宸这般哆哆嗦嗦的样子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将自己的牛仔外套脱了下来,下一秒就披在了贺北宸的肩上。
这样的举动不免让北宸感觉到诧异,但少年又实在冻得不好再推迟什么,也只能将衣服先穿好再说。
北宸将牛仔衣包裹在了自己身上,只是双手还不住的颤抖。
“怎么样现在好一点了吗?”桉子有些关切的问道。
“嗯。”贺北宸轻轻的应了一声,却又觉得这么做有些不妥当,便欲将牛仔衣脱下来,却又被桉子一只白胖的手给拦住了。
“你穿好呀,干什么?”他看着少年的眼眸竟有种说不出的诧异。
“我不能穿你的外套,要不然你也会冷的。”贺北宸说着固执的想要把外套脱去。
“哎呀,你穿好,我没事,我脂肪厚不怕冷。”桉子说着连忙帮贺北宸整理好了衣袖,言语中又有几分自嘲的意味。
“那,谢谢你了。”贺北宸感觉到身上有一股暖意,方才看上去严肃的脸在不知不觉间变得轻柔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