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澜挂掉了手机将它撂在了一边,“好,我们继续上课。”她说完,还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显然还不知道贺北宸现在的处境,她转过身去,用**笔在黑板上写着板述,“我刚刚说过,古文里的之没有实际的意义……”
女人正说着,讲桌上的手机又不争气地响了起来,“谁呀,这么烦人,正上课呢电话一个接一个。”她说着忍不住自言自语地抱怨,之后索性按掉了电话将手机调成了静音状态,就任由它自顾自委屈地在那响。
讲台底下的学生趁她不注意开始做起了小动作,翻翻书,转转笔,与旁边的人交头接耳,谢澜顿时严肃了起来,她可不比周婉妮那么温柔,在她的课堂上是不允许出现这样的乱象的。
“你们说够了没有?”她猛的拍了一下讲桌,只需要一秒,多的时间不用,学生们都安静了下来,再度回到了方才那种紧绷的状态,但谢澜看见他们这副样子就觉得生气。
“月考结束了,你们就可以放松了是不是?你们考的很好吗?是不是都会了?我在讲“之”的用法,这么重要的知识点你们都不仔细听,看看你们月考错的一塌糊涂。好不好意思,我以前没有讲过吗?出去不要说是我谢澜的学生,我丢不起这个人。”
底下的学生们面面相觑,而谢澜呢,她在台上讲得慷慨激昂的,学生们一个个都被她吓得屏住了呼吸。但好在谢澜并不是那种唠唠叨叨的人,她不喜欢说废话,总是适可而止。
继而重重地拍了一下黑板,“来,集中精力,把耳朵都给我竖起来,这个知识点我只讲最后一遍,记不住拉倒。”说着谢澜又继续在黑板上写,边写嘴里还念念有词,“这个之呢,在古文中它可以用作代词,代人、代事、代物。代人多指第三人称代词……”
谢澜在上面说着,钟宇泽在下面打着哈欠,他不喜欢上语文课,更反感谢澜讲解文言知识,每次让他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而且这女人说话不算数,每遍都会说她只讲最后一遍,而下次碰到了这样的知识点谢澜还是会讲,学生们对此也都习以为常,因而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记住一点算一点。
宇泽看了看身边那个空空的座位更是百无聊赖了,以前北凡在的时候,他们还能在纸上画上小方格下下五子棋。现在贺北凡转到艺术班了,他就连这点乐趣也没有了。想想,真是煎熬,为什么还不分班呀,再熬上几天,熬上几天,他就有同桌了。他想着暗暗地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谢澜的嘴还是不停,在讲台上喋喋不休,“另外,之还可以作为指示代词表近指,可译为这……”她正说着,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呯,呯,呯”一下敲得比一下重,很是打扰谢澜上课的兴致,但作为这样一个特级教师,课堂的效率与质量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其余的事情都与她无关。
因而敲门声并没有影响到谢澜的课堂,她还在正常的进行,“它作为代词的用法我已经讲完了,现在我来说一下助词。第一点,作为结构助词,相当于现代汉语中的的……”
她继续上着课,但班门口的敲门声身在持续,还更加的激烈,底下的学生思想又开始跑毛,变得越发的心不在焉,“你去,给门口的人说,有什么事下课来办公室找我。”谢澜指了指坐在教室门口的一位姑娘,颇为不耐烦地嘱咐道。
“哦。”门边上的那瘦瘦小小的女生赶忙答应道,继而准备去开门。谭玙璠不安地站在门口,急得直跺脚。她的手指敲得好疼,巴不得把这坚硬的门板都敲透,但谢澜就是不给她开门,让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再看看讲台上的女人,她连向门口看一眼的功夫都没有,还在黑板上写着什么破板述,小宇宙觉得自己恨得牙齿都痒痒。忽而门框前出现了一个又瘦又小的身影,随即班级的门被打开了。这倒让玙璠欣喜不已,要知道她在这里都快把手敲破了也不见了个影。
“同学,你好。”面前的姑娘身材有些娇小,声音很细腻,看起来也文文弱弱的,有些青涩地冲玙璠笑了笑,但即便是一张好脸,谭玙璠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应付。
“快让我进去呀。”她颇为急迫地喊道,眼看着就要冲进七班的教室去。
“不,你不能进去。”面前比她还小一头的姑娘慌忙拦住了她,“嗯,谢老师说了,你如果有事的话就下课去办公室找她。”姑娘的小嘴一张,漫不经心地说道,却没有看出玙璠很着急。
“唉。”玙璠叹了一口气,她的一双眉拧在了一起,“同学,我真的有事,急事,很重要的事。”小宇宙说着就急着往里面闯。
但面前的姑娘,瘦瘦小小的哪敢违抗谢澜的命令,她就那么固执地挡在门口,“不行,同学。谢老师说了,你真的不能进去。”她的语气中略带些胆怯,这倒让谭玙璠更加的没有了耐心。
“够了。谢老师,你一口一个谢老师。”谭玙璠的力气大,再加上她有一股蛮劲,还是闯进了教室,那柔弱的姑娘就尴尬地站在旁边。
谢澜却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还在闷头讲着自己的课,“第五点,当之作音节助词时,起凑足音节的作用,无实在意义……”她边说还边在黑板上写着,“5.音节无实义。”
“谢老师。”谭玙璠觉得谢澜很不给自己面子,似乎就把她当作空气。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在课文《狼》中,久之,目似暝。这中的之便是没有实在意义的……”她还在讲,连班里的学生目光都集中在了谭玙璠的身上,她却根本没有把女孩放在眼里。
“谢老师。”玙璠在不经意间双拳紧握,她在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但又觉得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发出来了。这一次,谢澜讲课的兴致着实被谭玙璠打磨得一干二净。
女人气乎乎地将手中的**笔一丢,继而转过身来,“你怎么让她进来了?我不是说了吗,让她让下课去办公室找我。”她的声音很大,听得出来谢澜现在很生气。她这么一吼,谭玙璠倒没有什么,但刚才给她开门的姑娘却被谢澜吼出了两滴泪来。
“是我自己要进来的。”还没有身旁的姑娘解释,玙璠便先开口了,她显然是不害怕谢澜的。所以,即便是这么失礼地直闯进来,她也是理直气壮,看不出丝毫的怯懦。
“谭玙璠,你要干什么?你想造反是不是?”谢澜失手将讲台上的粉笔盒打翻在地,班里静悄悄地,学生们谁也不敢说话,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谢澜发这么大的火。在他们的印象里就从来没有见谢澜这么生气过。但这对于小宇宙来说却不构成威胁。
“我找您真的有急事,北宸他……”谭玙璠急于告诉谢澜贺北宸的现状,而站在她面前的谢老师显然对于这一切都不以为然。
“谭玙璠,我说了,你有什么事等到下课了来办公室找我。谁允许你自己闯进来了?你好大的胆子,出去。”谢澜现在根本不在乎谭玙璠到底要说什么,她满门心思都在自己的语文课上,而玙璠的突然出现显然是扰乱了她原本的课堂计划,因而谢澜正窝着一肚子的火。
“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说,北宸他……”玙璠简直焦灼透顶,但谢澜显然是体会不到她的苦楚。于是,毫不留情面地又一次打断了她,“重要的事?现在是上课时间,什么事情比上课还重要。谭玙璠,你自己不想学就算了,到别的地方玩去。这里是课堂,你不许在这给我捣乱。出去!”她的声音越发的冰冷,也越发的令人可怕。
这是一个只知道讲课的老师,在谭玙璠的眼里,她就是个疯子。甚至,连疯子都不如。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也不会将自己生病的孩子置之不理,除非她不爱他。不然,又能找到什么理由。
“我来只想告诉您,贺北宸需要您给他批假,他在课堂上昏倒了。”谭玙璠扯开了嗓子,一股脑地把自己想说的话都往外吐,“您上课重要,有北宸的身体重要吗?就几分钟而已,您连批张假条的时间都没有吗?”她声嘶力竭地吼着,像是发泄出了自己所有的不满。
令玙璠感到意外的是,她的话都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谢澜却还是一副漠不关心的臭脸,“出去,我说了出去,你听见了没有?就算要批假也要等到下课再说。出去!”她没好气地嚷嚷道,又用手重重地敲了一下黑板。
“行,我走。”谭玙璠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谢老师,您上课重要,打扰您了,您继续。”谭玙璠的声音很僵硬,没有任何的感情可言,她摔门而去。谢澜的所作所为让她不可理喻。
从教室出来的那一刻,谭玙璠竟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转,却又硬生生地被她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