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溶溶点点头,又问起梅香,“鸳鸯可能说话了?”
自从那副雪山图丢失,鸳鸯到了庄子里,便高热不止,嗓子坏了,说不出话来了。
梅香声音变的哽咽,“鸳鸯姐姐这病怕是瞧不好了。”她心里明白鸳鸯姐姐是被毒哑的,根本不是嗓子突然坏了。
易溶溶让绿痕去取银子,交待梅香,“记住悄悄的请外头的大夫去治,也别说是我给的银子。她的卖身契我会让李妈妈给我,你到时候一并带给她。”
易溶溶又问梅香,“可记住了?”
梅香跪在地上,眼泪盈盈,“姑娘大恩,我代鸳鸯姐姐谢姑娘。”
鸳鸯比这些丫头大个几岁,自小便待她们好。其中凝香是个孤儿,从小就跟着鸳鸯,算是鸳鸯带大的。
上辈子的时候,鸳鸯死了、松香死了、还有这些丫头们也都被打发到远远的。这辈子,既让她重新来过,她势必要保护那些无辜之人。
眼瞧着窗子外的凝香急的火烧眉毛,她们的对话之间,松香却显得十分无奈。
她一直疏忽了一件事,直到上次和松香去暮雪斋的时候,那些从庄子里的回来的丫鬟送了她一些花卉,她便让松香把香料作为回礼。
只是那西域的香料稀罕,一人只得一丸。她特意交代绿痕给了十三丸香料,又单独给了松香一丸。一共十四丸。
繁星是大丫鬟,不曾被贬到庄子去,也不曾送她鲜花。这作为回礼的香丸也就没有繁星的份。
那繁星身上的香丸从何而来?
松香去送香丸,作为大丫鬟的繁星没有,自然不快。那么这样稀罕难得的异域香丸是谁给了繁星?
松香送走了凝香和秋香,才走回房中。
易溶溶问道,“我给你的香丸呢?”
松香微微一怔,连忙跪下,“奴婢弄丢了,奴婢该死。”
“你丢了,那谁捡了呢?”易溶溶仔细的打量道。
“是繁星吧?”易溶溶自顾自答。
松香连忙否认道,“奴婢丢在映春台了,不会是她。”
易溶溶反而笑了,“你可知道,我给你的香丸是不一样的,平常的不过是异域香料加上紫罗兰叶,檀香、琥珀罢了,只是给你的加了一味小苍兰。平常人闻不出来,可我阿娘最喜香料,所以我是略懂一二。”
易溶溶站起身来,“我早就知道繁星身上的香料,不是暮雪斋其他人给的,而是你给的。只是你和繁星并无往来?为何又会送她香料?”
“我一时想不通,便问了李妈妈,才得知了一些事情,繁星的生母是表哥的乳母白氏,而你是白氏从乡下抱养的孩子。乳母白氏在许多年前,误食了表哥的白玉羹,中毒身亡。因替表哥挡了一劫,所以繁星在府中多得照顾。那时,你年纪还小,又没人照顾你,便跟着府中的丫鬟们一起生活,时日久了,也无人记得,你是白氏从乡下抱回来的孩子了。”
易溶溶加重语气,“按理来说,我对你有救命之恩,你必定忠心于我。”
松香慌乱的磕了几个头,“奴婢对姑娘绝无二心,奴婢从未做过对不起姑娘的事情。”
易溶溶轻声一叹,“那你自己交代了吧!”
松香红了眼眶,“我那日去暮雪斋送香料,繁星姐姐也喜欢的很,我便把我的给了她。”她想着不过是香料。
易溶溶慢条斯理的道,“你跟着家里外院的丫鬟长大,她跟着表哥长大,做的是表哥房中的大丫鬟。原本你们也是见不着的。后来,你被调到暮雪斋当差,做的不过是书房里打扫、整理的活。”
易溶溶仔细分析,“只是表哥奉御旨巡河的时候,你和鸳鸯是负责书房打扫的,繁星取了那幅雪山图,要给太太。你和鸳鸯正好瞧见了。太太便毒哑了鸳鸯,而你,太太当时为什么放过你?自然是繁星替你求情。但是事后,太太仍然不放心,因为你瞧见了雪山图的丢失,所以想杀你灭口。只是我正巧救了你下来。所以,暮雪斋的贼,是繁星!”
松香跪在地上,“姑娘,我求你。繁星她娘待我我救命之恩,如果没有她的娘,我活不到今日,我不能不报此恩。”
易溶溶道,“其实你当时明知道崔氏要害表哥,是可以禀告老祖宗的,可是你没有,我当时没有想出所以然,如今却是明白了,原来是为了包庇她。”
松香哭道,“凝香和鸳鸯一向要好,她已经知道二爷房中的雪山图不是二爷自己的手笔,她已经猜到有人偷了雪山图,她已经猜到繁星了。”
易溶溶道,“繁星偷雪山图一定与太太有某种协议,我想大约是许给你家二爷做姨奶奶吧。”
松香点点头,“姑娘猜的都不错,繁星姐姐说,我若帮她,日后她一定好生照料我。”
易溶溶摇摇头,“傻子!这么些年,她若是念着她娘把你抱回来的情谊,她会和你形同陌路?会从来都不照拂于你?”
“可是.......姑娘......奴婢不能不报此恩。奴婢欠姑娘的,来世做牛做马。”说罢,松香忽然要往柱子上撞去。
绿痕一把拦住她,“多大些事,便要死要活的!姑娘拿了鸳鸯的卖身契和银子交给梅香送去庄子了。想来凝香不会再闹了。”
松香不住的磕头,一边哭,一边感动道,“姑娘大恩......”
凝香不闹了,想来暮雪斋也就安宁了。她又是为何平息下这一切,她不想让人知道那幅雪山图是她所绘制?她不想凝香也落得鸳鸯的下场?她清楚,凝香那直脾气怎么斗的过繁星,毕竟上辈子的繁星也让她吃了好些苦头。
至于繁星,让松香去警示一番。此事大事化小罢了。她不愿此时因为一个繁星与沈惊澜大动干戈,毕竟这是他暮雪斋的事情,毕竟上辈子的沈惊澜是相信繁星的。
易溶溶在匣子里挑了一对菱花荷叶白玉钗,正是配上这碧玉色的软烟罗裙,越发显得灵动俏皮起来。
松香又是感激,又是愧疚,“奴婢这条命都是姑娘的,希望姑娘能给奴婢一个报恩的机会。”
易溶溶对着镜子在头上比划着簪子,“你记得便好。”
松香虽然做了件糊涂事,可从来没有想过害她,如今为了这件事也算是吃了教训,想来日后也会忠心耿耿。
易溶溶转头吩咐,“咱们去老祖宗那儿。”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
想来,今日必是要遇见沈惊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