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为耶律岳那刻骨的绝决而轻轻瑟缩,三清上人的话在耳畔再次回响,生生世世的牵绊,是她的命,也是他的命。
再次暗叹一声,将目光移上耶律岳有些憔悴的脸庞。罢了,罢了,本来已命不长久,既然这剩余的生命是耶律岳救回来的,那就顺应天命,留在他身边又如何。
耶律岳见楚墨望向自己的眼光变得渐渐柔和,不禁呆了一呆后,脸上现出一分狂喜,随即神情一凛,面色骤然阴沉,目光中多了几分疑惑,狠狠地瞪视着楚墨,盯着她的双眼,不放过她眼中一丝波动,一字一字地问道:“你不是又想着怎样松懈我的警惕,再次逃离我身边吧。”
楚墨唇边扯出一丝浅显而清晰的笑意,摇头道:“不会了,我答应你,不会离开。”
耶律岳身躯一震,双目泛红,有些颤抖地点点头,然后轻轻的而又无比珍重地吻落于楚墨的额头上。
片刻之后,耶律岳好像想起什么了一样,抬起头,走离床边,取了一个锦盒后,回到床头,将锦盒打开给楚墨看,笑着说道:“墨儿,你看,我给你找到了长白山元精雪参,有了这个宝物,你就没事了。”
楚墨顺着耶律岳的手向锦盒内望去,只见一根白色雪参正静静的躺在铺着红绸的锦盒之内,雪参周围流动着无比清澄干净的灵气,而雪参竟已隐现人形,可以清晰地看出头脸、躯干和四肢。
耶律岳由雪参上掐下一根参须,对楚墨说道:“我带人几乎翻遍了整个长白山,终于在天池边找到了这株雪参。这雪参功效无比神奇,就这样几根参须便将你从鬼门关边拉了回来。”
楚墨望着雪参因被挣断参须而微微发颤的躯干,和参须断裂处渗出的一滴清液,不禁一怔,这雪参早已有了灵性,怕再加以时日便会修成人形了。
想起慧明方丈传授给自己的医书中有关于元精雪参的记载。
楚墨心中不忍毁了这株仙参,想要开口求耶律岳放了这株雪参,但转念想到为了给自己治病,只怕他是不会答应的,遂开口道:“王爷无需如此暴殄天物,只要将雪参在阴凉的地窖中养起,隔日用它泡水给我喝,即可缓解我的病情。如果每日食用这雪参,只怕会药性过猛,时间久了,身体会受不住。”
耶律岳看看锦盒中的雪参,点头道:“御医确实也这样说过,你的体质过弱,虚不受补,便依你的法子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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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夏去秋来,当秋风乍起时,在屋内休养了近两个月的楚墨,病情渐渐有了起色,虽然内伤仍然沉重,但是却不会轻易再犯。因为元精雪参的奇异功效,和楚墨的意外配合,楚墨终于能行动如常,虽然体质仍很虚弱,但正常的饮食起居已经不需要别人伺候了。
耶律岳对楚墨照顾得无微不至,并严令任何人不得擅闯楚墨独居的小院,让她安安逸逸地在这片宁静的小天地生活着。
每每午夜梦回,楚墨偶然转醒时,总会不意发现耶律岳正站在自己的床头,以那样深刻入骨的目光牢牢锁住她的睡颜,看着那双深沉的眼眸中蕴含的波动,积累了几世记忆的楚墨又何尝不知,那是他隐忍的欲望。
一个深秋的夜晚,向来早睡的楚墨被床边的异动惊醒,睁开眼帘看着微眯着双眼,凝望着自己的耶律岳,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楚墨知道他喝醉了。
耶律岳见楚墨醒来,遂在她枕边伏下身,酒意微醺地在她耳边低喃道:“墨儿,今日国宴上,我请求皇兄赐婚,封你做我的王妃,皇兄已经应允了……你,可愿答应做我的王妃?”
楚墨微微一怔,垂下眼眸,迟疑片刻后,轻缓的点了点头。
耶律岳一阵狂喜,弯下身,小心翼翼地吻上她淡粉色的樱唇,气息渐渐加重,眸光越来越深,丝丝缕缕,紧紧地纠缠着这张让他魂牵梦绕的丽颜上,香甜的气息充斥在鼻端和口腔内,耶律岳情难自禁地不住加深这个吻,手慢慢抚上楚墨的襟口,轻轻解开褪下,逐步陷入他此生最香甜幸福的美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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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去冬来,楚墨在一场盛大的婚礼中成为了耶律岳的侧王妃,但同时被耶律岳迎娶进门的还有另一位正王妃,才十四岁的年纪,便因为政治联姻的关系嫁入王府。
耶律岳为此事一再向楚墨解释,迫于皇帝的要求,如果他这个大辽王爷想要娶楚墨这名汉人女子为妃,那正妃的位子必须让给大辽内另一部落族长的女儿。
楚墨对此只是一笑置之,面对反应冷淡的楚墨,耶律岳的怒大于喜,如果她像自己重视她一样的看重自己,又岂会如此不为所动。
在大婚的当晚,楚墨照例径直早睡,因为她知道,按照规矩,耶律岳需留宿在正王妃的寝室中。
然而当她入睡后没多久,便被推门声惊醒,转头望去,看见的是喝得醉醺醺的耶律岳,一身喜服被他不耐烦的扯脱着。
耶律岳来到床边,居高临下地半眯着双眼凝视着楚墨。
楚墨也默不作声地回望着耶律岳。
耶律岳突然弯身伏到楚墨床上,开始疯狂地撕扯楚墨身上的衣物,被他的力道弄疼的楚墨不禁微微皱眉,轻轻推拒耶律岳。
看到楚墨的抵抗,耶律岳勃然大怒,他一把锁住楚墨纤细的双腕,将她的身体牢牢地困于自己和床铺之间。
大手游移着身下柔若无骨的玉体上,呼吸渐渐加重,在楚墨破碎的*声中,着了魔一般的狠狠地一次又一次地掠夺着这具让他食髓知味的娇躯。
天色微明时,耶律岳酒意渐退,这才发现楚墨浑身青紫,已然一动不动的躺在自己的身下。
耶律岳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对她造成的伤害,惊恐地用手探向楚墨的鼻端,直到感觉到那微弱的鼻息后,才惊魂未定的舒了一口气,双手颤抖着轻轻环住楚墨柔弱的身体,将头埋于她的颈项间,低低的呢喃着。
楚墨被耳边的声音弄醒,感受到伏在自己身上这个一向坚强骄傲的男人从身体内发出的恐惧,听着他一遍一遍在自己耳边说着她听不懂的一句辽语,不禁心头一软,轻轻用双手环上他的颈项。
次日,一向早起的楚墨因耶律岳一夜的索求无度,而昏睡至正午才慢慢醒转。醒来时,耶律岳已然离开。
当润雨帮她打理发髻时,楚墨将耶律岳清晨时在自己耳边反复低语的那句辽语复述了一遍,问润雨那是什么意思。
润雨脸色微赧,告诉楚墨那是辽语中的一句情诗,将其翻译成汉语便是。
“我生命里唯一的阳光,请别离开我。”
楚墨微微一怔,随即发现对面的铜镜中,映出的那双水眸里沉淀了几世的冷漠正在一点点的瓦解。
这个男人,如此的深爱着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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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逸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冬去春来,楚墨在王府中度过了她二十岁的生辰,只是这次生辰因为有了耶律岳的参与,所以成为了楚墨一生中过得最奢华的一次生辰。
耶律岳送了楚墨一匹银白色的小母马,虽然齿龄尚幼,一看便是一匹难得的千里良驹。楚墨遂想起当年自己的坐骑炎驹曾被龙家兄弟出手击毙,当然知道耶律岳此举的目的固在向自己赔礼。
望着耶律岳眼中可以溺毙人的深情,楚墨轻轻的一笑,欣然收下小马,也算接受了耶律岳的歉意。
虽已贵为侧王妃,但在楚墨的要求下,她依然独居在那偏安于王府角落中的小院里。
转眼人间四月天,当枝头泛起绿意时,烂漫的春花终有芳菲落尽的一日。
这日阳光极好,在润雪的陪伴下,楚墨难得走出小院,来到花园中欣赏满园的落红。
春阳仿佛爱人的目光,情意迟迟地照在人身上,落花点点,散乱的绯色在清风中旋转飘飞,潋滟而又绚烂。
楚墨命润雪回房中去取自己珍藏的香茶,准备在花园中小坐片刻,赏落花,品香茗。
润雪离去后,园中响起了一串如银铃般动听的笑声,随之而来的是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楚墨闻声回头,只见两位年约十五六岁的美貌少女在一众侍女随从下,正携手走入园中。两个女孩均生得极美,将北方佳丽独有的高挑与靓丽,尽数展现无遗。
行在左边的女孩,衣着华贵,虽然稚气未脱,却已做少妇打扮。
另一位少女则是一身鲜亮的骑装,红色的短袄衬托得那张粉嫩的脸蛋红润白皙,格外的富有朝气。
楚墨微微一怔,随即想到,那位做少妇打扮的女孩应该就是已经嫁入王府几个月的正王妃。
因耶律岳曾下过严令,谁也不许擅自进入自己独居的小院,而楚墨几个月来一直贪念清闲,不曾踏出过院门一步,所以直至今日,除了大婚那日曾远远地看到过这位正王妃身着喜服的背影后,便从不曾与她谋过面。
回想耶律岳夜夜留宿在自己的小院,想来应该是对这位小正妃异常的冷待吧。楚墨望着那张仍稚气未脱的脸庞,她在如此幼小的年龄便要负担起家国的责任,嫁给一个完全不曾关爱过自己的丈夫,不禁回想起自己早已忘记于轮回中的一世,悠悠一笑后,楚墨决定还是不要让对方看到自己,免得搅扰了两位少女赏花的兴致。
当楚墨准备转身隐入林影中时,后方却响起了一声清亮的呼喝。
楚墨身形微微一顿,虽听不动那句辽语,但也大致知道应该是在叫自己。
楚墨垂着头,轻轻转身,缓步走到两位少女跟前,敛衽施礼,用的是标准的汉家女子礼仪。
楚墨恭敬地弯着身,低垂的眼帘看到那红衣少女脚上的小红靴向自己迈进了两步,接着头顶传来有些生硬的汉语。
“你就是岳哥哥娶回来的那个汉女?抬起头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