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屋一桌席分成好几伙,各有各的热闹,最热闹的却是高秀梅,扬着眉头一脸厌恶的看着房玉玲,“你这是干啥?谁欺负你了是的?今天是我哥结婚的好日子你不知道啊?你这是啥意思?”
她声音一高,就把东屋正陪着长辈寒喧的高建军给惊动了。
他果断站起来说了句“各位长辈吃好喝好”,拉上林小曼去了西屋,高父也想跟去,被旁边一位大爷给拉住了,“年轻人乐呵呢,你可别去讨人嫌去。”
高建军一过去,高秀梅立刻趾高气扬的哼了一声,“二哥你看她……”
房玉玲一脸的无措,“我没有,我不是,不是故意的……”说着眼泪要掉不掉的,真是我见犹怜啊,何况这桌上的男人们。
果然,高建军同学中就有两个面露不忍,站起来打圆场的,“那啥,这位姑娘,来,今个是建军大喜的日子,咱们相逢就是有缘,一起喝一个。”
另一个道:“来小妹,这可是你二哥的好日子,别生气别生气来,来来,你喝汽水咱一块来来,大家一块啊……”
高建军没有看房玉玲,举起杯示意大家伙,“来,小冯说得对,感谢大家来参加我的婚礼,我敬大家。”
林小曼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小冯和房玉玲轻言细语说话,看着房玉玲瞬间化身为傻白甜,“是吗?真的?哎呀……”的说个不停,看着高秀梅愤愤不平的揪着那条掉到桌上被旁边人拾起又还给她的纱巾,看着高建军好像一切都没看到似的和战友、同学喝着酒说着话……
这个房玉玲真的是个人物。
被娇惯的陶玉容可是和她没法比。
她收回目光,和林小娅在角落里说着话,过了一会被高建军叫的时候,才发现房玉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小王则皱着眉头和高建军说话:“那姑娘也太不像话了,不怪咱妹妹生气……还有小冯,这是干啥去了这么长时间?”他有些头疼的发着牢骚,“按说他和咱们也没啥来往,谁知道怎么突然就要来参加婚礼。”
语气好像在暗示些什么?
林小曼见高建军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也没接那个话茬,反而又朝她招了招手,“过来坐,你还没吃东西呢,吃点垫巴垫巴。”
小王知道他的性格也不在意,转过头又去和另一个同学说话。
林小曼不想去他们中间挤,就摆了摆手,“我不饿你们吃吧,我和小娅说会话。”
高建军好像这才注意到林小娅,“叫你妹妹过来一块吃。”又说高秀梅,“你吃完没有,吃完给你嫂子和她妹妹让个地方。”
高秀梅生了一肚子气,鼓着嘴巴道:“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吃?”
高建军好像没听到一样,“吃饭了就上一边会去,顺便把这收拾了。”
高秀梅气了个倒仰,站起来就要往外走,她出去就要经过陶玉容和王建华,陶玉容忙站起来,笑眯眯的挽了她的胳膊,“我也吃饱了,我和你一块出去。”
林小曼没在意她那示威一般的表情,此刻她表现的越过分,王建华就越是难堪。至于自己,就当看戏了。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看看,房玉玲,陶玉容和高秀梅可不正好是三个。
只不过她们都还算有分寸,没有太过分的行为和语言,要不然,今天这婚礼怕是成了笑话。
林小曼和林小娅坐下,高建军给她夹了不少菜,她则给林小娅夹了很多菜。
旁边一同学说:“看人家这姐姐。”言下之意她是个照顾妹妹的好姐姐。
林小曼笑了笑,她打定主意今天绝不多说话,就当一个羞涩的新娘子好了。
闹闹哄哄了几个小时,下午三点这些酒足饭饱的同学才离开。至于这几位远道而来的战友,也拒绝了高建军的“在这住一晚上再走”的挽留,有司机开车往市里去了。
院子里早已经收拾完,林小曼送走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小堂妹,觉得脸上的肌肉笑得有些僵。
这装淑女也不是件容易事。
高妈正指挥着老四扫院子,看到她笑道:“累了吧?建军同学多,来的人也多,搁老三老四那会,可没办这么多席。”语气里有深深的自豪。
虽说了让孩子们改口,可他们老两口和儿女们,叫了二十几年的称呼,不是那么容易改的。
林小曼笑笑,“还好,我也没干什么,不太累。”
高妈说:“过了今天就好了,你们进屋歇会去,晚上咱们家自家人吃团圆饭,正好老三去接你姥姥、姥爷来了。”
高建军的爷爷奶奶早就没了,姥姥和姥爷还健在,就住在不远的村子里,走路也就二十分钟。
林小曼有些好奇,来参加婚礼为什么不在上午过来?
不过看高妈没有解释的意思,她也没有多问。她确实有些累了,可婆婆都在干活,她去歇着不太好看。犹豫了一下,看了眼高建军,“我还好,让建军去歇一会吧,他今天喝得有些多。”
她自己就忍一忍,别因为这点小事闹得婆婆心里对她有意见。
昨天晚上,林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生怕她在婆家犯懒让人家嫌弃。
她决定,装也要装过这新婚的头几天。
高妈瞅了一眼儿子,摆了摆手,“快进去吧,你扶他一起,照顾着点他,这里不用你,你把建军照顾好了就行。”
林小曼听到这话立刻听话的道:“那好,我先扶他进去,一会我再来帮你们啊。”
“不用不用,你给他倒点茶水喝喝,那玩意解酒。”高妈手不停的摆着,让他们赶紧进屋。
林小曼没说刚喝完酒喝茶不太好,歉然的朝着大家伙笑了笑,扶着高建军进屋了。
高建军不知道是不是真喝多了,反正刚才在院里一直不说话,就这么笑呆呵的瞅着她,见她过来扶也不吭声,非常听话的跟着她进屋了。
直到坐到炕上,林小曼出去倒了小半碗醋进来要给他灌进去,他才自己把鞋蹬了,一出溜窜进了炕里,看着那碗醋惊恐的摆手,“我不喝那个,我不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