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如听着却是稍稍撅嘴,虽然极不情愿,但心里却是无法过关,只能小小声说道:“可是,我就是感觉心里难受,总觉得我是后来的。”
“什么后来的前来的,不要胡说!”卫七郎听着便是无奈一笑,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抚道:“你总是太敏感,我不会娶她,这样难道你还在乎后来或是前来?”
“可是皇上非要你娶怎么办,毕竟圣旨不可违。”董如皱着眉头,脸蛋都因为连日来的心事积压,显得过于苍白。
却不想,卫七郎却是摇头,笃定道:“不会的。”
他的眼神异常坚定,董如不知道他因为她做出什么事来,若是乱来做出一些让人诟病,戳他脊梁骨的事情来,那她可就罪孽深重了,便有些担心,赶忙说道:“你不要做傻事,如果别人都指着鼻子因我而骂你,若是那样就算了吧,和圣旨比起来,我更愿意你平安。”
董如说话柔柔的,却是斩钉截铁,若是因她而让七郎背上骂名,毁了前途,她宁愿成全也不要毁了他,虽然心里很痛。
卫七郎听着心下感动,温暖像那微风一样吹过心田,只觉得他的阿如好像一直都在为他着想,不论何时何地都会先想他而后在想自己如何。只将她搂紧,笑道:“你只管放心。”
他只说了这么五个字便是不想再提,而是转了话题,笑道:“快接近年关了,城里四处都在放莲灯祈福,你要不要也去看看?”
董如听得眼眸一亮,终于笑了开来,搂上他的脖子笑道:“那我和你去吧。”
“只能今晚去两个时辰,过后我就没时间了。”卫七郎点点头,却是说道:“所以,你还是快些准备,我等你。”
董如一听,兴致少了大半,眼眸立刻黯淡下去,人也是靠在他怀里,低声闷闷地说道:“你好忙啊,算了吧,我不想去了,还是在家陪着你。”
卫七郎也是无奈,看她低着头闷闷不乐,便是拍拍她的后背宽慰道:“一处地方天灾人祸不断,所以有些忙,等过了这阵子就好了。”见她一张小脸在灯光下红扑扑地,看着就像那熟透了的红苹果一样,又是秀丽又是惹人艳羡,忍不住亲了一下,说道:“要不我将紫述叫过来陪你?”
“不要!”董如听了,反应却是很激烈,一下子抬头望着他说道:“我不想别人在你身边。”
她皱着眉头,还撅着嘴,神色很是不快,瞧得为卫七郎有些愣怔,没想到她有这么激烈的反应,心下疑惑,不知道她怎么了,但还是赶忙安抚道:“好好,听你的,不叫就是了,不过你怎么反应这样大?”
董如脸蛋一红,却是低下头去,两只手也是互绞着看着很是不安,过了半晌才幽幽说道:“我讨厌别人碰你。”
她的声音很小,但卫七郎听见了,却觉得这句话听着好不疑惑,没听懂。但还是笑了开来,因为他看到阿如说完,那张脸便是红透了,小耳朵也是粉粉地,显然正为什么事而吃醋了,所以才有此一说,心下乐开了怀,将她头掰过来,面对自己笑盈盈道:“我娘子想起什么了,让你说这么句话,肯定是在吃醋。”
以往董如肯定会埋头羞涩,不让他再说下去了,可今日却反常地胆子大了起来,抬起头红着脸蛋,气恼地说道:“你以前起床穿衣服是不是都有人帮你啊?”
卫七郎听着一愣,话题转换太快了,不过他好像明白阿如要说什么了,当即赶忙承认错误:“我错了娘子,以后都不会了。”
贵族门楣的人都是不用自己做任何事的,底下有仆人服侍,恐怕是那天董如第一次进卫府的门,被从里到外换衣裳,然后她记在了心里,觉得他平日也是这样被婢女照顾的,所以心里便有个梗记到了现在,正生气吃醋呢。
“哼...”她娇哼一声,背过身去不理他,气呼呼地道:“真不公平,我嫁给你清清白白,你却是个花心萝卜,四处留情。”
卫七郎满脸的无奈苦笑,他算是领教了,阿如吃起醋来能吃好多天,这么一件事竟然被她记了这么久到今日才找他算账,可真是惹不得,赶忙抱紧她笑道:“是是,娘子说得对,都是我不好,别生气了好不好?”
董如也是随口说说,并不往心里去,不过骂骂他心里舒畅了许多,便顺势转过了身来,重新搂住他,眨了眨眼,冲着他娇媚一笑,说道:“我没生气。”
顿了顿,她却是犹豫了一下,想起心里还有一件事压着很长时间了,自己没办法也许七郎有办法,可以找他帮帮自己,想起家中爹娘,她便是沉淀了下心情,然后认真跟卫七郎说道:“七郎,我前几日在街上的时候碰到了小时候的玩伴小康哥哥,你也知道我姐姐很早就和我们分开了,就是去寻小康哥哥的,我那天碰到他就想到是不是我姐姐也在京城,就想问问他,可是我没有问出来。”
她一说完,卫七郎便是心下一紧,瞬时便给提了起来,抱着她的胳膊都是抬高了些许,他不动声色地望着阿如,沉声问道:“他跟你说什么了?”
董如没感觉出来他的变化,只是摇头,神情很是落寞地说道:“他见了我很反常,我还没问呢,就被他跑了,我就想知道我姐姐在哪里而已,想告诉她,爹娘阿云都很想她,她过得好我们也安心了。”
听她这样说,卫七郎眼底的神色蓦然一松,胳膊重新抱住她,温和地笑道:“不要担心,有我呢,我会替你找找看。”
“真的?”董如欢喜异常,如果能让她们姐妹相聚,那就太好了。
可是卫七郎望着她兴高采烈的模样,心却是沉了下去,想起四年前,他碰上董月的那个夜晚,现在在望着自己怀中坐着的她的妹妹,心中就不知是何滋味,末了只余感慨。但不想她难过,面上便随着她一起高兴,点点头笑道:“当然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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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大人为了辞官,顶着这么大的压力,可谓四面楚歌,可夫人还真是什么都不懂啊。”一个婢女边择菜边悄声说道,她说着还不忘抬起头来望着四周,特别警惕。
“可不是,这外头可都传遍了,说是永平郡主为保名节,上吊寻死,虽然被救了,可是人却是再没出过府门一步,当初那个跋扈的郡主如今却是见不到了。”另一个婢女端着水淘米,也是接口说道。
“哎,你们说,我们家大人也真够狠心的,为了那个乡下女子竟然什么都不顾,我倒觉得郡主挺可怜的,人家好端端的婚约,就这么让一个外来的人给断送了。”又是一个婢女边向着外头看着,边说道。
“就是,这夫人看着挺柔弱,没想到心肠这样歹毒,迷惑的大人将郡主都快逼的上吊了,真是个贱人。”
婢女们七嘴八舌的悄声说着,却是被外头路过厨房的总管听见了,立时脸色一变,走了进来冷声喝道:“谁在这乱嚼舌根呢,大人传下来的命令都当耳边风是不是?”
他呵斥着,那些婢女们身子吓得一抖,赶忙闭了嘴,但是总管却是高声喊了一嗓子:“大人吩咐过,谁的嘴不严实,赏凌迟刑罚,来人,将她们拉下去!”
凌迟!好重的刑罚。
“总管大人饶命啊!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饶命啊!”那些婢女一下子脸色惨白,纷纷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地求饶,可还是被身后跟上来的侍卫一个个死拉硬拽地拉了出去,一路上都能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剩下的婢女和厨子们听着那耳边的惨叫,一个个俱是身子剧烈抖动,头低着站在原位上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有一个婢女竟然撑不住晕了过去。
卫府的刑罚历来很重,到了卫七郎的手上更是加倍,他管制起人来手段狠辣无情,而且,他也讨厌下人乱嚼舌根,往往一句话,人命便是多了一条。
如今因着董如,他心疼她,为了不让她听到那些污言秽语,便是下令,若是哪怕一句话传到她耳朵里,那便是凌迟的刑罚,毫不留情。所以,时至今日,外头不管流言蜚语如何激烈,卫七郎顶着如何大的压力,卫府却是风平浪静,一点消息也没有。
总管厉眼扫视了一圈,又是冷声呵斥的说了一遍:“如果再让我听到风言风语,那你们自己去囚室领罚,若是落到大人手里可就不止凌迟这么简单了!”
下人们听着不知道想起了卫七郎惩治人的什么手段,神情猛地胆寒,立时跪倒胆战心惊地回话:“是!”
总管阴沉着脸冷哼一声,甩着袖子便是走了出去,他是整个卫府的总管,若是做的不好,下人管制不当,他也是要受罚的,所以还是来个下马威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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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近,杨淮城也是被人们打扫一新,准备迎接新年。
就在这当口,母仪天下的皇后却是产下了小皇子,皇上龙颜大悦,立时下令确立东宫储君,更加可喜可贺地是,江南四城的水患终于得以解决,如今双喜临门,皇上便下旨提早放出烟花以示庆贺,而皇宫也是宴请群臣庆贺,是以,整个杨淮城倒是看着真像过年一般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