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戴氏见她这般,微挑了下眉。
早前,她与平氏曾见过几面,但两人交际圈子不同,便是对面而过,也只是含笑而过,而今平氏的表现,倒让崔戴氏略微高看一眼。
但也仅止于此而已。
后面车上,王家两位夫人依次下车,其后崔三夫人带着崔十一、崔二娘子崔瑾瑶两位紧跟了过来。
顾氏笑吟吟的过去,没等说话,崔三夫人就拉了她跟王家两位夫人道:“这位是韩三奶奶,早前在江宁,便是她与我最为要好。”
顾氏听她说得夸张,不由抿了嘴笑。
崔三夫人轻捏她一下,又道:“慧娘性子柔顺,人也雅致风流,点茶、焚香,只看她的掌珠便知她水平如何了。”
王二夫人闻言,眼睛一亮。
但她顾忌长嫂,只得按住话头。
王大夫人则在须臾之间就把顾氏端量个遍。
虽身上着锦,容貌秀丽,但其眉宇开阔,神情淡雅,头上手上饰物不多,却样样都是精品。
显然与那等只喜欢暴发样阿堵物的贵胄十分不同。
“如此,待会儿三奶奶可要费些好茶了,”王大夫人放缓了表情,嘴角带着丝浅笑。
“好茶倒是有,夫人喜欢,待会儿全带回去也可,”顾氏见了礼,实话实说的道:“只是茶香两物,我只粗懂一些,若论专精,只怕不及小女三分。大夫人若要着意品,只怕还要小女出手才成。”
崔三夫人看了顾氏一眼,到底不能违心的说顾氏比林琪强。
那日那杯茶,不论点出来的花色,还是品玩之后的味道都是极好的,琪姐儿的手艺当真堪称大家。
王大夫人与崔三夫人虽不是深交,但也知三夫人也是好茶的,见她这般,面上不露,心里却提了两分好奇。
王二夫人喜好调香,听说待会儿品茗,便想着说不定有机会与林琪交流下调香的心得,也就不再心急了。
顾氏又朝崔十一和崔二娘子点了个头,道:“珍珍还没过来,我让人带你们去听涛阁找她。”
崔十一与崔瑾瑶乖巧道谢,跟着杏儿走了。
其他人则是寒暄着徐步进了二门。
坐在亭里,已经有了几分不耐的伍氏听到声音扭过脸,当看到人群里的王家两位夫人时,她怔了怔,当即狠剜了一眼金氏和温馨,忙脚步匆匆的迎出来。
“贵客迎门,我晚来一步,大夫人可莫要见怪。”
王大夫人正与崔戴氏说话,见她过来便停了话头,含蓄有礼的回了一礼,笑意淡淡,“今日前来赴宴的人甚多,二奶奶是主人,忙些才是正理。”
王大夫人语气温和,笑容也很文雅,但是却奇怪的让人生出一点疏离。
伍氏显然十分习惯王大夫人这般,从来都是横条竖条的她竟然没有半点不满,还热情的把人往里让,同时还抽空与崔戴氏寒暄,再没半点当初回绝刘韩氏那股气势。
崔戴氏脸上笑容一如刚才,但话语明显少了起来,神情也矜持起来。
顾氏本是与王二夫人并肩而行,见状忙上前两步,笑吟吟的与崔戴氏攀谈,帮忙缓和气氛。
崔三夫人则去王二夫人跟前,拉着平氏一道,说王二夫人最为感兴趣的香道。
转过通往各院子的主路,又是大片绿枝繁茂的花障,绕过之后,便来到设在后园的花厅。
开设花会的名目既为赏花,此间自然不能无花。
顾氏一早就让把花厅两边的两大片槅门全部的拆卸下来,只留临水的那一面不动。
两丈外莹白的梨花颤颤抖着枝条,其上结着密密匝匝的花苞,已然吐露芬芳。
春风从梨林深处吹来,将早开的花瓣洋洋洒洒的吹落,又将余香卷入厅里,混着四周环绕着盆盆兰草、瓶瓶玉兰,不但香味得宜,且还别有一番雅致。
伍氏早前只是听画屏说过,今天却是亲眼见到,虽觉得厅里清香怡人,极为舒适,心里却还嘀咕顾氏惯是个矫情的,赏花自然要赏逢时而开的,哪有看摆在盆里,插在瓶里的。
伍氏将王大夫人让到座位上,笑语盈盈的说话。
顾氏见她没有半点挪动的意思,便跟崔三夫人和崔戴氏、王二夫人招呼一声,按住打算起身同行的平氏,请她帮忙陪客,才又去二门迎接其他宾客。
听涛阁里,紫霜跑过来回禀崔十一和崔二娘子来时,林琪正在和韩四谈香。
听到两人过来,林琪忙去门口迎,带人进门,便让人拿了才刚腌好的糖霜杏脯来。
她记得前两天在茶楼,崔十一除了喝茶,就盯着那碟子杏脯啃了。
崔十一也果然如她想的,才喝两口甜水,就捏这个杏脯,一点点的吃着。
崔二娘子则是想要看林琪点茶的手艺,才缓了喉咙的干渴,便念着点茶。
崔十一有心在崔二娘子跟前卖弄下林琪的本事,便朝她频频递眼色。
林琪笑着摇摇头,让雪姣把茶炉搬过来。
韩四还是第一次知道林琪不光调香本事,点茶也很厉害。
她眨巴着眼,坐在一边,看着林琪边烤着茶团,边与崔十一和崔二娘谈笑风生,那般的惬意自在,让她不由心生羡慕。
林琪给三人各自点了盏茶,自己抱着甜水,慢悠悠的喝。
崔二娘子赏玩过后,见她,面前没茶,不由好奇。
林琪笑道:“我肠胃弱,身子也不强,每日需吃药膳进补,这茶解药,我便是眼馋也无用。事以只有劳累的命,却没有享受的福。”
崔二娘子抿了嘴笑,与前次的生疏与客套不同,今天的林琪格外柔和风趣。
崔十一喝了口茶,眯着眼细品,只觉满口生香。
林琪见她这般,轻笑一声,道:“你若喜欢,我那儿还有两匣,待会儿全给你们带上。”
崔二娘子识货,知道白茶在京都地界有价无市,忙推脱不受。
崔十一搭手拦住她,道:“你不知道,琪姐儿极是惫懒,若不是咱们来,她就连茶炉都懒得点,那些个好茶放在她这儿也都是放沉了,倒不如咱们帮她消受了。”
林琪调笑道:“是,如此我就多谢你帮忙了。”
崔十一一挤眼,神色间全都是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