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怔愣的看着突然间如大鹏飞起的玉冠华服男子,那面容是他陌生的。
身着皇帝衣裳的汉子,将华袍一扯,一身劲装的护卫在林琪跟前。
大皇子定睛一看,那人虽然头发花白如老翁,可面容却是年轻英朗的,自然也就不是皇帝。
大皇子登时气得肺都要炸开。
从打福宁宫着火,到现在起码过了小半个时辰,现在才发现,黄花菜都凉了。
贾二道:“周指挥使已封锁宫门,此时他们应该还在宫里。”
大皇子忙道:“来人,速速去追。”
于教头立刻带着一半禁军往东而去。
贾二道:“我去趟前面,朝臣们就要上朝了,周指挥使一个人怕顶不住。”
大皇子胡乱点着头,而后把目光投在林琪和余下人身上。
经过烟熏火燎之后,众人其实都很狼狈。
奈何林琪底子好,便是脸上花成个花脸猫,还是难掩姝色。
贵妃揉捏捆了将近一天的胳膊,见儿子还不减色心,不由狠拍他一下。
大皇子回过神来,喝令余下的禁军道:“诸君听令,若今日将人尽数诛杀,来日某许你等荣华高位,封妻荫子。”
禁军们顿时精神一振,因为大半兄弟离开而泄去的士气再度鼓起。
这一下,影楼众人顿觉压力重了,大家不约而同的收缩战圈,甲兵更是将林琪团团护住,以肉身建立起一个包围圈。
大家都沉默的对抗着,早在随着林琪出来之时,大家心里就已经清楚,此行定是有去无回的。
林琪立在中间,眼看着外围的人,一个个倒下,心就好像被人用力的攥着,痛得她无法呼吸。
止儿拉着林琪,与早前以逸待劳的三人一同,试图寻找突破口。
林琪摇摇头,止了她这念想。
她抓着贵妃将近一天,几番胁迫不说,还坏她儿子大事,贵妃恨她入骨,把她抽筋剥皮的心都有,怎肯让她活着。
倒不如就此拼杀一番,拖住些人手,也算帮祯哥儿做了最后一点事。
厮杀还在继续,林琪淡笑的望着远远站着的贵妃母子两人。
贵妃摸摸脖颈,却扯动胸口的伤处,不由轻轻嘶了声。
大皇子眉头一跳,道:“阿娘,你且去前殿安歇,这里有儿子呢。”
贵妃斜了儿子一眼,道:“我此生从未受过如此屈辱,林氏不死在我眼前,我余生都不会甘心。”
大皇子明了,阿娘这是怕自己不忍心,他唤来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内侍,命他们去搬来屏风桌几与垂拱殿的穿堂。
内侍早已被吓得手脚酸软,听到大皇子发话,忙手脚并用的往垂拱殿跑去。
“阿娘先去包扎伤口,”大皇子拉着皱眉不悦的贵妃道:“阿娘放心,此妇做出这事,我是万不会心软的。你若不信,待我杀了之后,你着人来验就是。”
贵妃看了眼儿子,又看几乎已经可以预见胜利的结果,点头。
内侍很快准备停当,一路小跑的过来请贵妃。
大皇子望了望天,又看了眼始终没有动静的东边,皱了皱眉头。
转过脸,他发现林琪也做着与他同样的动作。
不知为何,大皇子的心一下子跳得急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
他叫来跟前护卫,命他去前面打探一下,速来回禀。
林琪发现他的举动,微笑拾起一把长刀。
大皇子瞠大眼睛,想要阻止。
但他距离林琪甚远,便是想拦也没有办法。
好在止儿瞄见林琪动作,忙拦下她,道:“奶奶,如今还未到绝境,你可莫要想不开啊。”
林琪笑道:“放心,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寻短的。”
她还有福哥儿,只要有一丝可能,她还想看他娶妻生子。
止儿见林琪神态轻松,并没有萌生死志,这才重又加入战团。
大皇子也跟着松了口气。
他叫来跟前禁军,附耳嘀咕几句。
禁军抽出佩刀,扶住被砍伤了的兄弟,劈手就往敌手身上砍去。
那人一躲,定睛看向他。
禁军呲牙一乐,横刀身侧,猛冲过去。
大皇子眯着眼看那禁军以不经意的姿态缓缓往中间靠近,不由呵了声。
他记得这人似乎跟于教头和老六很是亲近,名字是叫刘小七吧。
要说他这运气也是没谁了,随便一点,就能挑中个好手。
天色越发明亮起来,林琪望向庆寿宫的方向。
如果城外禁军过来,能走的就只有那一个门。
只是影楼众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王正琨和止儿也已力竭,林琪期盼的救兵却迟迟为止。
林琪重又横起了长刀,她眷恋的瞥了眼崔家的方向,手下用力。
预期的疼痛并未降临,刘小七不知何时抛开了对手止儿,来到她跟前。
眼见他紧抓刀锋,止儿忙扑过来帮忙。
刘小七挥手一拳,又反身一脚,便将止儿打得昏迷在地。
林琪拧着眉头,见他始终握着刀锋不放,便用力转刀柄,试图迫其松手。
但刘小七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依然紧握着刀锋不放。
林琪无奈,只能笨拙的去踢他要害。
刘小七轻松闪过,手顺势一别。
林琪只觉手腕好似脱臼一般的疼。
分量不轻的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刘小七一脚狠踏在林琪的腿窝。
林琪连个反应都来不及,就跪倒在地。
骨头透过薄薄的秋裳撞在冰冷坚硬的地面,发出牙酸的咯吱声。
林琪惨叫着,扑倒在地。
刘小七好似冷血一般,完全无视林琪乃是弱质女流,直接抓住林琪的发髻,强行拖行。
王正琨顾不得自己对手,拼着受了一刀,也怒吼着扑将过来。
刘小七随手拔起地上的长枪,直往他胸腹扎去。
林琪哪里能依,借着他使力的机会,她单腿蓄力,抱着他腰腹,猛地往前一扑。
刘小七摇晃着往后歪倒,同时手上没了准头,枪头只落在王正琨的腿上。
王正琨一下子扑倒在地。
刘小七将枪拔出,打算再补一枪。
但林琪以自身为武器,阻碍他行动,于是他扯着林琪的长发,想要把她挣开。
头皮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林琪闷哼着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