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的窗子半敞着,我无助的闭了眼睛,纵身一跃。
我没有死,肚子里的孩子也安然无恙。
那天,我跳窗子逃脱后再没有回司令府。
我身无分文又没有娘家可回,只好重回戏班子。
刀马旦是我擅长的老本行,只是有孕在身,我宁愿打杂。
听闻,锦官城空降了一位督军--马臣贤,外号马鹞子,出了名的暴戾恣睢。
这天,他点名请我们戏班子唱戏。
原本扮梁红玉的刀马旦直接吓得闹了痢疾。
我临危受命,粉墨登场。
戏台上,我叼着翎子回眸亮相,一眼看见台下的关北离。
关北离正和马督军谈笑风生,完全没有注意我这里。
今夜,他没有穿军装,一身墨色滚金边嵌云纹的长衫挂着镂空金链子怀表。举手投足像个睿智的商绅,又神秘和霸气并存。
我穿着光艳如霞的戏服,头戴两米来长的翎子,身背四面绘了龙纹各缀一条彩色飘带的靠旗,随着鼓点走动,我优美潇洒的动作如烈焰雪花般,飒飒蹁跹。
台下一片叫好声,关北离漫不经心的转脸看向我。
他的眉头一皱,我不由得攥紧了花枪。
耍花枪是我的绝活,我可以任它在掌心宛如风火轮似盘旋。倒个手花枪从肩头灵活的滚过去,绕着身子再转起来。
今日却出了意外。
我和关北离对视的那一眼,幻听了他骂我是个恃宠而骄的玩意儿。
稍一走神,我手里的花枪脱手而出。
一米来长的花枪“嗖”的一下子飞了出去。
我骇然的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的盯着失控的花枪如利箭似的直冲台下正当中坐着的马督军射了过去。
万籁俱寂的一瞬间,关北离豁然起身,挡在马督军面前,他抬腿踢了一脚,花枪又飞了回来。
我鬼使神差的伸手去接花枪,反冲的后劲颇大,震的我攥着花枪踉跄退后几步便拄着花枪单膝点地。
很快,两个卫兵冲上戏台架着我的双臂将我押到了马督军面前。
马督军沙哑的嗓子颇有震慑力:“谁派你来刺杀我的?”
我不敢抬头看这个传说中的马鹞子,一个劲的摇头致歉,声音惶然微颤:“小女子万万不敢冲撞督军。一切全怪我技艺生疏,惊扰了督军。坏了您的雅兴。还望督军大人能够海涵。”
我无助的跪在马督军面前,听候发落。
自始至终,我不曾抬头和关北离对视。
纵然我带着油彩妆,难辨真容,可我的声音他该听得出。
他一副看客的姿态,隔岸观火。
我也没期盼这个一心要我堕胎的男人会替我解围。
马督军不能容忍我的无心之失,他命令士兵把我拖出去毙掉。
我害怕,怕的是我的孩子受我拖累再没机会出世。
士兵拿枪托戳着我的腰让我走快点,我的腰一疼皱了下眉头。
一直默不作声的关北离清了清嗓子吐出三个字:“不至于。”
“这个戏子差点儿要了我的命,还不至于枪毙么?”马督军不满关北离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