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悠一顿,水眸越发朦胧,眼泪再次流了出来。
周锦丰坐在一旁,不言不语,静静的看着。月前,他便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楚国三皇子要跟八皇子楚秦合谋,夺了这大楚国的江山。可,终究是晚了一步,没有帮上分毫。
“睿王妃,节哀!”谋权之路布满荆棘,定然是异常的凶险,牺牲一两个人,也是在所难免的。
“凤翎,她……”曲悠张了张嘴,抬眼看了过去。
凤翎是被她害死的,若她没有提议……
周锦丰淡然一笑,俊美的脸上有着超乎寻常的严肃。他想过会发生意外,可却没有想到,这结局是如此的惨烈。
“凤翎姑娘,不是人吧?”
“你才不是人!”曲悠抬起脸,凶狠的瞪了周锦丰一眼。
好,算他说错话了……周锦丰摸了摸鼻子,无辜的扯了扯嘴角。
“你如何得知,凤翎不是人类的?”曲悠吸了吸鼻子,红着一双眼。
“数月前,浮云寺的了然大师云游到白国,给本王讲了一个故事。”周锦丰抬起眼,认真的看向曲悠。
浮云寺的了然……
曲悠眯了眯眼,脑中迅速的搜索了起来。啊,她想起来了,当初在清河村的时候,她跟奶奶曾经过去求过签,那个老和尚还说什么‘别来无恙’。
“他,跟你说了什么?”
“这个故事,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不如……我们上马车边走边聊。”周锦丰浅浅一笑,看向了街边的马车。
曲悠的眼神一暗,慢慢的点了点头。
周锦丰坐在马车外边,紧守着男女大防,未曾靠近曲悠分毫。他把随身的侍从赶走,自己坐在外边,手中拿着马鞭,一边驱赶着马车,一边找寻着话题。
“云洛师傅,可曾跟在你的身边?”
“凤亲王,今日相帮之情,曲悠感激不尽,他日有难,定当结草衔环!”清脆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
周锦丰摇了摇头,脑中慢慢回想起了然大师与他说过的话。凤凰神身死,天下便会大乱,唯有问鼎王位,方能保佑一方安康。
如今,白国局势逐渐平稳,他只需要一个契机,便能登上那张龙椅。而这个契机,就是马车中坐着的人儿。
“睿亲王妃,可否有兴趣,到白国游玩?”
曲悠坐在马车里,正在暗自垂泪,忽然听闻周锦丰的问话,顿时一愣,微微蹙了蹙眉。她已然满头虱子,哪里有闲工夫管别人的死活。
“凤翎跟了我几年,她如今香消玉殒,我却连收尸都赶不上,哪里还有那个闲情,去他国游玩。”
“白国周边环海,四季温暖如春,若是睿亲王妃不嫌弃,大可以将凤翎安葬在那山清水秀之地。”
“凤翎乃是楚国之人,哪里远离故土的道理。”
楚国之人,周锦丰讥讽的一笑。若没有廖然大师的指点,他也定然认为,那个姑娘不过是漂亮点,没什么不同。可此时,他的心境已变,多少参透了一些天机。
“凤翎姑娘乃是凤凰真神,保佑着这天齐大陆上的百姓,此次,她为了帮助楚国诸君夺位而陨落,着实让人心痛不已。”
“凤翎是楚国人。”曲悠抿着嘴,咬死了不松口。
好,就算她是楚国人,那又当要如何?周锦丰冷哼的一声,手中马鞭扬起,快速的冲到了玄武门前。
“到了吗?”曲悠掀开车帘,悄悄的问了一声。
“回去,不要路面。”周锦丰压低草帽,侧身挡住了曲悠的视线。她的胆子真是越发的大了,这兵变逼宫的时刻,居然敢于独自外出。
玄武门前,此时围满了士兵,见到周锦丰的马车,手持长枪,便走了过来。
“你是什么人,若是无事,速速离开此地。”士兵冷着脸,长枪对准了周锦丰。王爷吩咐过,今日玄武门要严加把守,所有途径此处的人,不管是百姓还是为官者,全部都要接受盘查。
周锦丰压了压帽檐,轻咳一声,“这位官爷,草民的马惊了,胡乱跑了过来,不知道官爷再次,冒犯了……”双手抱拳,点头哈腰的,将小老百姓那种怕事的精髓,演绎到了极致。
曲悠咬着唇,侧身靠在马车中,一动不动。周锦丰已然改变了嗓音,若她还是听不出来,倒是枉费了他的一番苦心。
“你的马惊了?”士兵眯了眯眼,围着马车走了一圈,“车中可还有人?”
“有有有,有草民的娘子,得了风寒,正要去看郎中。”周锦丰拱着手,嘿嘿的傻笑着。
娘子……
士兵执起长枪,朝车帘处挑了挑,“里面可有人,出来……”
周锦丰一愣,似乎没有想到,这个士兵如此的愣头青,别人都已经说是娘子了,他居然还不死心,想要车内的人出来。
“官爷,我娘子她受了风寒,着实不方便啊。”
“少废话,若是她不出来,别怪小爷我翻脸。”士兵冷哼一声,伸手去推周锦丰。
周锦丰内力轻提,一个巧劲,将上前的士兵,甩出了几仗远。他如何也是个王爷,虽然是别国的,可也容不得,这些人如此的放肆。
“大胆,居然敢打骂官差,该当何罪?”远处,再次跑来一个士兵,嗷嗷叫的朝周锦丰冲了过来。
曲悠咬了咬唇,也没管周锦丰是不是占了她的便宜,飞快的掀起了马车帘,“大胆……”
士兵一愣,转身朝她看了过去。身穿青色襦裙,貌不惊人,布料也无法看出好坏,可她那满身的厉色和布满冷冽的双眼,倒是令人望而生惧。
“放,放肆……”
“你在说我?”曲悠眯了眯眼,跳下了周锦丰的马车。
士兵原本还心存惧怕,可在看到她这个下马的动作时,忽然涨升了几分气势。这洛宁城大小是楚国的都城,随便拎出来一个贵妇人,也不会如此粗鲁的跳下马车。
“你是什么人,深夜时分,为何前来玄武门?”士兵大声呵斥。
曲悠微楞,转头看向了周锦丰。这些士兵什么眼神啊,她虽然长相不尽如意,可穿的料子却是极好的,难道,他还看不出来嘛?
周锦丰抽了抽嘴角,无语的低下了头。她以为,世人全都识货,仅凭轻轻瞄过一眼,便能看出布料质地的好坏。这些都是低级士兵,军饷勉强够温饱,能吃穿就已然不错了,哪里有机会去购买这些上等布料。
“这位军爷,这是内子,因为犯了疯病,头脑时常不清醒,望请见谅。”
“既然有疯病,就管好,莫要疯疯癫癫的跑出来。若是伤到了人,就等着吃官司吧。”士兵冷哼一声,眼含惧怕的躲了过去。
大爷的,这货就不能盼着她点好,不是说她感染了风寒,就是言她犯了疯病。你才有疯病,你们全家都有疯病。曲悠转过头,鄙视的看着周锦丰。
“官爷,您看,这大半夜的,你们还在这里值守,真是辛苦啦。”周锦丰猫了猫腰,伸手将手里的荷包递了过去。
“辛苦倒是有点,可谁叫咱们是当兵的呢,保家卫国嘛。”先头被周锦丰踢走的士兵,拍拍屁股,满脸自豪的跑了过来。
呸……说的大意凌然,还不是中饱私囊。
曲悠踮起脚,趁着周锦丰与士兵聊家常的之际,不时的朝宫门处张望。
“这位老哥,你这娘子有些病吧?”士兵乙忽然问道。
周锦丰楞了一下,转头看了过去,“为何,这样问?”
士兵甲拉过周锦丰,神神秘秘的咬着耳朵,“你看她的模样,好像很想进去皇宫一样,别再是得了什么癔症,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念头吧?”
“癔症……”
士兵甲点点头,继续说道:“这先皇刚死,几个皇子就争夺上了王位,依照我看啊,这就是个吃人的魔窟,谁也得不到好。”
“不许胡说!”士兵乙一惊,厉声呵斥道。
“嗨~我这还不是看老哥投缘,方才多嘴了几句。”士兵甲‘嘿嘿’一笑,颠了颠手中的荷包。
相互碰撞的银钱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格外的清晰,叮叮当当的美妙动听。士兵甲着迷的侧着耳,嘴巴咧到了耳后根。没想到,守个夜还能得到意外之财,真他妈值了……
曲悠跺着脚,急的都快哭了。怎么办,进不去啊……
“凤亲王,你快想想办法啊?”若她一直进不去,凤翎该怎么办啊?
周锦丰摊了摊手,朝前方的玄武门的方向努嘴。大楚皇宫戒备森严,若是冒然进入,定然会身首异处。
“不如,亮出你睿亲王妃的身份?”周锦丰弱弱的提议道。
“不行……”曲悠摇了摇头,果断的拒绝。
你都已经说我是你的内子了,若是此时亮出睿亲王妃的身份,这些士兵信不信,到是未知数。万一他们乃是叛军,岂不是自投罗网。
周锦丰缓缓侧头,挨近曲悠的身边,“你说,若我此时大喊,睿亲王妃在这里,三皇子和八皇子会不会领我的人情,助我登上白国国君的宝座?”
曲悠抬眼,面无表情的看着周锦丰,“他们会不会领情,我却不知道,可是我若是蒙难,也定然要你白国陪葬!”
嚯……到是越发的有气势了。
周锦丰勾了勾嘴角,暧昧的挑了挑眉,“刚刚是在开玩笑,我又如何舍得,让我的内子蒙难呢?”
“最好如此……”曲悠冷哼一声,转头不在理他。
说话间,宫门口忽然一阵骚动,一队身穿紫色铠甲,头戴白色头盔的士兵,气势汹汹的冲了出来,瞬间占领了城门。
“好,好气势……”周锦丰喝到。
“怎么,羡慕?”曲悠挑了挑眉,与有荣焉的仰起头。
周锦丰摇了摇头,眸色越加昏暗了几分。紫衣铁骑果然训练有素,难怪踏平五洲四国,也难逢敌手。
曲悠自豪的抬了抬下颌,余光随时注意着城门的动向。那个……好像是他们王府的苏毅然?
“凤亲王,我这儿离的太远,你帮忙看看,那个人可是……”
“睿亲王府的侍卫头领,苏毅然苏大人。”周锦丰点了点头,侧头看向曲悠,“娘子,你的救兵来了?”
曲悠猛然转头,眼底满是厉色。他是想媳妇想疯了吗,若是造成误会,污了她的清白,看他要如何的收场。
“你不会……喜欢我吧?”
周锦丰一愣,眼底飞快的闪过了一丝慌张。
曲悠挑了挑眉,一脸玩味的凑近周锦丰。哎呦,他这是脸红了?难道,还真的被她猜中了不成?
“凤亲王,你可别吓唬我啊?”
周锦丰蹙了蹙眉,悄悄的平复了一下心情,“睿亲王妃,你未免太过于自信了。凭借小王的长相与地位,喜欢你?”
“喜欢我怎么了,喜欢我说明你有眼光,至少没瞎!”曲悠挺了挺胸,不服气的瞪着眼。
周锦丰垂下眼帘,嘴角缓缓勾起。对,至少他没有眼瞎。
吵闹声吸引了苏毅然的注意,他凝起眉,大步向马车走来。
“这里不是平民可以来的地方,二位还是速速离去为好。”声音平静而淡然,没有参杂丝毫的情绪。
“离去?”周锦丰嗤笑一声。
“此乃皇宫重地,一丈之内不允许有百姓出没,若是二位不想要惹祸上身,还是听在下一句劝告。”苏毅然再次劝说。
瞧瞧,这才是他们大楚国兵将的素质,能文能武,还能说教。曲悠点了点头,心里对苏毅然越发欣赏了几分。
“苏大人,是我……”曲悠抬起头,朝苏毅然看了过去。
苏毅然逆光望去,顿时睁大了眼。怎么是王妃,她此时不应该在王府里面嘛,怎么会搭乘平民的马车。难道,王妃是被这个赶车的人劫持了?
“属下苏毅然,见过夫人。”苏毅然行了个礼,不动声色的靠近。
“你这个侍卫,到是很是机警啊?”周锦丰抬起帽檐,朝曲悠望了过去。
苏毅然眯了眯眼,仔细的看了一看。这是……白国的凤亲王,这么晚,他如何在洛宁城内?
“王妃,你们这是?”
“其他的先别说,你先告诉我,凤翎如何了?”曲悠忍着泪,焦急的抓住了苏毅然的衣袖。
苏毅然悄然后退,不着痕迹的拽回了衣袖。王妃实在太冲动了,若是让王爷知道了,定然会发怒。
“属下无可奉告,请王妃先行回府。”苏毅然挥了挥手,唤了两名兵将,“送王妃回去……”
“不,不行,我不能回去。”凤翎怎么样了,她还不知道,怎么能够安然回府呢。
苏毅然双手抱拳,恭敬的做了个揖,“请王妃莫要为难属下,宫中不太平,若您伤了分毫,挨一顿军棍倒是没什么,可王爷那里却不好交代。”
交代,交代什么,她什么都不需要他们来交代,他们只要告诉她,她的凤翎,此时可否安好……
“苏大人,本宫就要你的一句话,你可否能够告诉我。”曲悠眼角垂泪,哀求的看向苏毅然。
“王妃请问!”
曲悠点了点头,哽咽着开口,“我叫凤翎进来帮忙破阵,那个阵法……可曾破除?”
“阵法已然被摧毁,三皇子也已经伏诛,请王妃安心回府。”
“那,凤翎她可曾安好?”
苏毅然咬了咬牙,忽然恭下了腰身。凤翎姑娘已然香消玉殒,可是这话,他却不能亲口跟王妃传达。
“属下不知!”
“好,我知道了。”曲悠垂下眼,心,瞬间跌倒了谷底。看他的表情,凤翎定然是不在了!
苏毅然吸了口气,再次挥了挥手,“护送王妃回府!”
“不用,我能走。”曲悠抬起手,拒绝了苏毅然的好意。她现在需要冷静,不想看到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
周锦丰冲苏毅然点了点头,跳下马车,向曲悠走来。了然大师曾经说过,凤凰真神与睿亲王妃心意相通,若凤翎姑娘真的魂归故里,她的心中也定然不会好受。
“苏大人,小王真好无事,不若……有我来送睿亲王妃可好?”
当然不好,他们睿王府的王妃,凭什么由他来送,又不是府中无人。苏毅然眯了眯眼,不善的看着周锦丰。
“不敢劳烦凤亲王。”
“送娘子回府,小王甘之如饴。”周锦丰暧昧的一笑,挑衅的看向苏毅然。
苏毅然走近,面无表情的抬眼,“凤亲王莫不是得了癔症,是娶不到媳妇了,还是嫁不出去了,大街上乱认娘子,也不怕被人乱棍打死。”
好,不亏是楚钰带出来的人,嘴巴真是阴毒。不仅咒他娶不到妻,更是诅他身首异处。
“苏大人,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在下与凤亲王之间,无甚交情,何来想见只说?”苏毅然挑眉。
周锦丰一噎,可怜巴巴的看向曲悠。他可是她的恩人,为了能让她早日见到凤翎,他不仅亲自赶车,更是将她从睿亲王送到了宫门口。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且不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让楚钰的属下欺负他吧。
“睿亲王妃,你便见死不救?”
“死了好,一了百了。”曲悠低下头,哀伤的往前走。
苏毅然回头,快速的挥了挥手,见两名身手好,为人又机灵的将士上前,方才松了一口气。
“凤亲王,在下奉劝你一句……”
“喔,洗耳恭听。”
“若你不想大军压境,劝你远离我家王妃,不然,我们紫衣铁骑也不是吃素的。”苏毅然冷哼一声,甩袖走回了宫门。
周锦丰靠在车厢旁,手指慢慢的摩擦。他就表现的如此明显,对曲悠的情意,任凭谁都能够一眼看出。
“辰逸,本王表现的就如此明显?”
“属下不敢妄言。”辰逸猛然串出,跪在了周锦丰的面前。
周锦丰淡淡一笑,“但说无妨,本王恕你无罪。”
辰逸抬起头,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非议王爷乃是大逆不道,可王爷却非要弄个明白。
“爷,您可能没有带镜子,若是带了不妨看一眼,便也就明白了。”说完,快速的低下头。
镜子……
周锦丰转身掀开车帘,从马车的夹层中,掏出了一面菱形铜镜,照在了脸上。只见,他那俊秀的脸上布满了柔和,丝毫没有平日里的冷冽,桃花眼微微扬起,就连不常笑的嘴角,也勾起了一个弧度。
“还真是上了心啊。”
“眼角含春,乃是心仪之像,可这心仪之人却……”辰逸惶惶不安的跪在地上,好像知道了周锦丰的小秘密一般,丝毫不敢抬头。
“这心仪之人,她却是个有夫之妇!”
何止是有夫之妇啊,她那个夫君更是位高权重呢!若是大楚国的五皇子顺利登基为帝,那睿亲王可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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