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第一战
他们只顾说话,因包下整个院子,也算考虑隔墙有耳,却没想到房顶子上趴个人,耳边扣个空碗,揭开几片瓦,语声尽入耳中。
直到下面人散去,这个人握着空碗,大模大样过几间房顶,从木梯上去,往柜台上放下碗,掌柜的哈腰:“胜哥小王爷慢走。”
吕胜点点头。
这客栈是吕远开的,提拔跟吕计进京的伙计当掌柜。
吕胜走远后,又一个人影从房顶起身,轻飘飘离开,往上官国舅暂居的住处。
……
“鲁王府小王爷也在?他倒是有心。”
上官国舅笑上一笑,听回话的人说了一遍。让他出去,上官国舅流露轻蔑。
去年收成好,京里渐繁华,跟随皇帝的人日渐体面说得过去,外省来人效力也可以,进京就想分割可不行。
而以国舅的眼光,随便一想,矛头将放在楚芊眠身上。
没有见过楚芊眠风霜雨苦的人,极有可能认为养大个孩子就摄政,这口气不能服。
烛花闪了闪,惊动沉思中的国舅。他没有唤人,取出金剪刀亲手剔剪,对着烛光,下意识凝神。
别人曾担心国舅坐大而对他注目,领军人物是俞太傅。如今外来的人认为楚芊眠已尾大不掉,摄政封号已到极致。
就像这烛光,过了未免闪眼睫。
但在国舅心里,也一样不能让他担心的人或事物坐大。不仅仅是为楚芊眠。
“先动摄政长公主,接下来要动的,还能少得了摄政王?”上官国舅说的笑谑。
他没有陌生感。
在他参政的一生里,年年岁岁都是这样的事情,充斥他的大半辈子。
要对楚芊眠说一声吗,国舅倒不会。
明说,就等于勾结。
二位摄政的角色除去国事可以商议,在私事上的商议,特别是针对他们中某人的反击,将成为别人攻击有力的证据。
毕竟还不是一家人。
而上官国舅眼含不屑,他以前不把俞太傅当成强劲对手,全凭对国事的一片忠心。
薛中也好,唐照也好,更算不上什么。
让人监视也就是了。
……
“动过长公主,接下来还能少得了我?”
鲁王在烛光下自嘲:“细究,我没出京而伴大殿下,也要论罪不成?”
吕胜的痴心更重:“岳父,逃跑永远挨打,不如迎面而上……。”房外有人说话:“父亲,胜哥回来了吗?”
“是团雪啊,你进来,胜哥回来了。”
元团雪带着一队人进来。
楚家姑娘从绣纹、彩纹、华纹、紫纹到丽纹。刀豆、枪豆,剑豆之妻花氏、斧豆之妻孔氏,陶娇珠、朱细细、韩囡囡。
还有几个姑娘分别是陈宝媛、田书香、章月芳、林青如。
“这是为何?”鲁王和吕胜愕然。
元团雪细声细气:“我知道姐姐让行刺,你会早回来。所以,叫上大家来一起拿主意。”
吕胜一瞥就摇头:“不行,”
“行!”
楚丽纹一语揭破:“我不告诉我家多球,因他是官,也没找我哥哥来,因他是官。行剑、行斧准备下科场,我也没叫。更不会告诉姐姐。女眷私语,不是官员私会,有什么不行?”
“你都准备好了。”吕胜笑一笑。
让大家坐下,吕胜把客栈里的话告诉她们:“他们没赶上从龙功劳,现在打算矮子里面挑将军,头一个动的,就是芊眠妹妹。”
没有人害怕,特别是已封二嫔,择吉进宫还没有进宫的朱细细、韩囡囡。
她们更清楚长公主姐姐的重要性。
“怎么办?”
说出来的话和迫切眼神里,都是这一个意思。
现名花行剑的楚行剑妻子花氏眼睛一亮:“这是我最擅长的,咱们也说他们的闲话吧。”
鲁王忍不住一笑。
奉新伯花家人缘儿最好,起源于花家爱说闲话。不管什么人去他们家,都有收获。当然,也得对他们家吐露些什么。
花氏胸有成竹:“我编第一句,有事缩头太平卖女,”
大家鼓掌大笑:“不错的一句。”
吕胜扬眉挺胸,拿出见过南北客人的气势编第二句:“先灭功臣再斗权臣。”
“我第三句,”小郡主迫不及待:“没有功劳,只有一张厚面皮。”
楚丽纹急急的接:“进京来呀不客气。”
“家传一方大儒。”
“都说世代望族。”
“所以贪嗔怨怒比人强。”
随后大家对银钱,交给吕胜多多的找人街头传谣。临走的时候,鲁王又轮番告诫:“不可对长公主说,她只要事先知道,就成她的蓄意。”
……
不是秋天,西风已到面前。
楚芊眠闲来无事的时候,想一想应该怎么办。
她带着太子经过的省分里,名士们不来投,可以忽略他们没有眼光。没有经过的省分里,应该放宽。
稷哥要平南国的话,离不开所有人的拥戴……。但这些人举刀霍霍其心一看便知,又令楚芊眠心寒。
国舅体贴她,不会事先对她说。
鲁王体贴她,避免形成长公主事先知道的蓄意。
楚芊眠自然不会和任何人商议,除非必要,她只能自己拿主意。但薛中等人来历,可以让刀豆枪豆帮忙打听。
薛家,四川望族,全国乱的时候,维持半个省的安宁。
罗家,来自云南。在当地也算有名望。
竭力挑出几家的长处,楚芊眠提笔一一写在纸上,如果确凿,合适的时候先对太后进言,再由太后对新丰帝说。
殿外,宫人走来的脚步声快而重。楚芊眠心头一惊,宫中出事都不是小事。放下笔,好整以暇等着。
“太后请长公主到御书房,皇上大发脾气呢。”
……。
御书房里,新丰帝沉着小脸儿,还能看出雷霆痕迹。冷视下面跪的薛、罗、万、冯几家,一字一句地道:“这就是你们进京的用意!”
“出了什么事情?”
太后和楚芊眠一前一后进来。
新丰帝起来迎接,把几张纸笺呈给她们,咬牙切齿:“这样的事情,朕绝对不容。”
冯家有一个人应该有心疾,倒头栽在地上。
“传太医,”新丰帝尖酸地道:“朕这里不许装病!”
太后不干政,所以她只看纸笺去了。楚芊眠委婉地道:“皇上不要这样说,到底他们远路来投。”
刚说完,余下跪着的人悄悄看她,眸光都好似刀子。
楚芊眠一愣,就知道今天又与她有关。
“你看看这个再帮他们说话吧。”太后把纸笺给她,面上也呈现怒气。
楚芊眠抓紧看了一遍,不由得失笑:“这个?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她对跪着的人轻蔑。
这是一份供词,详细的写明薛中及其余几家,在进京的路上,通过几回信,派家人见过几回。
说的什么话,和写信的底稿都在上面。
出首的人是薛中住过的客栈掌柜,姓黄,告薛中住客的时候调戏他家女儿,一路跟到京里,顺天府告了他。
薛中的信件如下:“……。侥幸抚养皇嗣,功成后理当身退。妄想摄政,可见贪婪。楚氏布衣,也能封王?可见谗言。宫闱中有此人身影,天下堪忧。我辈若袖手,安是男儿?”
轻笑着,楚芊眠把供词双手还给新丰帝,随太后坐下来,泰然自若。
新丰帝毫不犹豫:“污蔑皇姐,株连九族……。”
楚芊眠微笑:“皇上再想一想,他们远路来投,都有自己名声,不要落人口实。”
“撵出京去,永不录……”
楚芊眠含笑:“皇上息怒,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为什么不用他们?他们每个人都应该效力,从此两袖清风对明月,还可以说一声君王不重用,凭什么?正中他们下怀。”
对着这犀利言语,薛中面无血色。长公主到底想怎么样?
“皇姐的意思?”新丰帝果然这样问。
楚芊眠笑容不改:“发私意,不能怪别人拿住把柄。他们不行,我也不会。这事,请有司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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