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循的事因为郭夫人一闹也是满城风雨,先前郭夫人那昏招也是让人教唆的,她也是病急乱投医。
也就是在这时候,衡阳出了事,这里作为大魏盐都,历来是备受重视的,虽然有盐铁专营,但因这项法令颁布也不算很久,衡阳的势力又盘根错节,私盐依旧是屡禁不止。
而在这衡阳有五富七贵之说,五富便是垄断衡阳盐业的五大家,七贵是大魏开国后封在衡阳附近的勋贵及其分支。郭循自己也是和这五富七贵沾亲带故,否则那时候也不能在衡阳混得风生水起。
太子前头看重他也是因为这个,自然的,太子和衡阳势力搅在一起,必然不是长公主和七王爷乐见的。他们好容易找到郭循这个突破口,当然不肯放过。太子借着林清焰和管平有了情分,长公主和七王爷却不觉得太子这招美人计高明,长公主也算是和盛明珠打过照面,也是知道管平和盛明珠之间的事,所以,并不看好太子那自作聪明的美人计。
哪怕是听说盛明珠被赶回了娘家也是,她总觉得管平不是那样的简单货色。望日祭只是个开头,要想扳倒太子和他的党羽必须有环环相扣的计谋。郭循的办事不利是第一步,和衡阳的牵扯才是重中之重,长公主也同七王爷说了,不能用的势力必要斩草除根。
另一边,盛明珠在家中便听到衡阳那边出事的消息,一场因为盐而起的贪腐案席卷了整个大魏朝堂,要知道这五富七贵在朝中也有支持,牵一发而动全身,因此,就是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官也跟着战战兢兢起来。特别是太子那边的人,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他们可都拿过衡阳的孝敬,捞过盐铁的油水。
“夫人,户部那边好些人下了大狱,太子手里的人被除了大半,现在元气大伤,郭循自然是没落着好,听说今早上太子当庭就给了七王爷一巴掌,众臣都看着。”金枝甚至活灵活现地再现了太子是如何打了七王爷的。
盛明珠这会子坐在妆台前梳妆,看着金枝有些夸张的演绎也是笑得不行。
“太子怕是气死了,他经营了那么多年的势力,给长公主和七王爷这一搅合,不说连根拔起,却也是伤了根基。盐铁一直掌握在太子那一派手里,长公主和七王爷想插个手指头都办不到,所幸他们也就想到了这主意。衡阳那些人怕是也上了七王爷的剿灭名单了。都说破而后立,他们这是赶走了碍眼的,好换上自己的人。”盛明珠扫了眼妆屉里的珠钗,不无感叹:“祸起萧墙,本是同根生呢。”
金枝拿着篦子替盛明珠梳头也不忘问道:“那长公主和七王爷要得意了?”一般来说,一场争斗总要有个胜负,分出个输赢的。
“没到最后,话可不好说。太子看着不似人君之像,但那七王爷也不是圣主明君的做派,我看玄。”盛明珠摸了摸发髻:“行了,就这样吧。”
金枝还待说什么,却突然噤了声。盛明珠正奇怪,转头就瞧见了本不该出现的定国侯管平。
看着盛明珠讶然的表情,管平轻咳了声才道:“朝堂上乱哄哄,回家也不省心,还不如在你这儿躲个清闲。”
盛明珠斜眼睨他:“你倒是不怕一着不慎满盘皆输,那你麻痹太子的意图不是全玩完了。”管平挨着她,在明珠耳边低声道:“太子现在还不敢太得罪我,毕竟他还巴巴想要我手上的兵符呢。先前的事还不长教训,扶不起的阿斗。”
盛明珠被他耳鬓厮磨的弄得发痒,一手推他,一手撑着自己往后避开:“他就是太怕没有兵权在手,可这兵符,事到临头还不如领兵的大将管用。士卒们每日看的可不是兵符,而是他们的长官。”
管平摸着她的脸笑:“他还不如我夫人聪明。”
盛明珠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去。现在是被赶出来的下堂妇。”
金枝看着他两这腻歪劲儿,连忙退出去拉上门,出去了还捂着嘴偷乐。
沈蓉和灵珠正要去找盛明珠叙话,又被金枝拦住拉到了一边说起了悄悄话。
“你们呀别愁了,他两好着呢,只我们在这瞎着急。”听金枝这样说,沈蓉和灵珠连忙询问咋回事。
三个小妮子躲在不远处,就等着管平出来好笑话笑话他。可这一等就是大半天,沈蓉那嘴快的,根本不把门:“怕不是白日宣淫吧。”
金枝和灵珠连忙去堵她的嘴:“呸呸呸,那叫闺房乐趣。”
管平携盛明珠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三个丫头鬼鬼祟祟地偷瞄他们,还咬耳朵窃窃私语。
管平眯了眯眼:“去德福楼吃酱肘子。你们三个还站在原地,是不想去的意思?”三个人早听说德福楼酱肘子的大名,赶忙过来,姐夫表哥侯爷的央求着。
德福楼是京城最大的一家酒楼,历来是达官显贵们的首选。它会在每月初一推出新菜式,虽然价格不低,但也是供不应求。除了新菜,还会请上个知名的说书先生。
德福楼的小二显然是认识定国侯的,立刻就迎了上去,把他们带到了二楼雅间。
今日说的便是三国魏蜀吴的故事,说那魏武帝曹操与妻丁夫人因长子的事闹了嫌隙,丁夫人怒而回娘家的事。因大魏与魏国国号相同,于是,都称三国的魏蜀吴的魏国是前魏。
管平与盛明珠一行人方才坐定,外边就吵了起来,话题还是围绕着盛明珠,只因为现下定国侯夫人便是如丁夫人一般的情形,只是起因不同。
外边的人还特意提了林清焰:“那林姨娘可是巷子楼出身的名伶,早年间就有不少王孙公子为她着迷,现在不过多了一个定国侯。也不知道林姨娘那功夫是如何了得,盛家小姐竟也容不下她。”
那帮子人说着荤话,越说越起劲,也越说越离谱。
“魏武帝曹操可就是娶了一个卞夫人,你们猜这卞夫人的出身是干啥的?可不就和那林姨娘一个样,要我说这以后怕也是一段风流佳话,哈哈哈……”一群人起了谈兴,说起来更是不怕旁人听见。
管平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从雅间起了身,让盛明珠几人在雅间坐着,自己走了出去。
“诸位方才提了丁夫人,我也说一句如何?魏武帝曹操穷其一生敬重丁夫人,管平不敢自比武帝,但是这盛夫人也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妻,管平这一生就没想过再娶盛夫人以外的女子。”管平拱手道。
那群人以为遇见个和他们意见相左的,便也起了和对方争一争的念头。
“你又不是定国侯,怎能代他下定论,要我说还是那貌美的小妾更得宠些。”有人不服道。
管平笑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我夫人自是哪里都好。”
“人家可是定国侯,哪能和你一样,我就没听说过这下堂妇还能让丈夫回心转意的。”有人嗤笑。
管平目光灼灼:“因为她和旁的女子不同,她是盛明珠。”
那群人还要以“事实”说得管平哑口无言时,店小二已经拿着点菜单子跑了过来,一面点头哈腰地问着管平要点什么,一面瞧着管平的脸色。心里把这帮瞎起哄的人可恨死了。
“侯爷要点什么?”小二战战兢兢地询问。
“就点这些,夫人爱吃。”管平说。
管平扫了一眼单子,又点了几个盛明珠爱吃的,便也抛下身后一群呆瓜径直回了雅间。只剩下刚刚聊得起劲的那群呆瓜瞠目结舌,吓得不敢再说一句话。他们这边编排定国侯的事只当个茶余饭后的谈资,没曾想撞上了定国侯一家。
没过几天,京城的小道消息又变了版本。说是定国侯爱惨了盛夫人,看着盛夫人回了娘家,还偷偷摸摸去找夫人幽会。
小道消息的中心人物,盛明珠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想撵走那位赖皮侯。
旁人只当听个乐子,却是有人急得火烧眉毛。
清晖院中,林清焰也听到了类似的小道消息,她如今没抓着赖七,又留不住管平,更甚者太子那边又在催着兵符的事,都让她烦不胜烦。
她知道太子这是自乱了阵脚,担心长公主和七王爷借着盐铁案让他翻不了身,更是迫切想要先发制人,手上没兵,心里没底。
可这定国侯三天两头往盛明珠那儿跑,她哪来的机会盗取兵符?
林清焰左思右想,便决定趁着管平回来用晚饭的时机下手,她如今没有周祥的安排,太子那边又催的急,也是没法子的法子。
这日,管平下了朝回府,已经是疲惫至极,今日朝会上又是议衡阳盐案的事,太子和七王爷两派争得不可开交,他估摸着以太子那鲁莽的个性也是时候狗急跳墙,来取兵符了。
果然刚回府就迎面撞上来献殷勤的林姨娘,林清焰今日穿了一身水红色长裙,抹了淡妆,倒是比她往日的浓妆更别致。
“侯爷回来了。”林清焰面上笑吟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