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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方早就听说过白衣,据说是个呆气如傀儡的姑娘,却是单兵作战方面最可怕的敌人。她此时信马由缰,左手握弓,右手一挥,袖中飞出的短剑擦着贾方的脸颊而过,砍断了一棵迎面刺来、胳膊粗细的老断枝——若非如此,贾方早已重伤。而白衣微微调整马的方向,轻轻将扎入树干的短剑收回,如同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大部分会功夫的人,无论如何都会因为露了一手而略带兴奋的,白衣竟然丝毫没有这个迹象。
“果然是好身手。”贾方心里想。
但白衣想的是另一件事,“我能和大公子一样照应到旁人了。”
想到这里,白衣才记起贾方刚才问过自己一句话是否侯聪在出发前查过他们。“不做一个呆气的人”、“应答自如”,最近一直是白衣挑战的目标。恰好贾方在马上冲她做了个揖,说了句“多谢”,她也羞涩地微微一笑,回应之前那句话“贾校尉,这是们的规矩吗?”
“什么?”贾方拉弓搭箭,射向前面迅速飞过的一只山猪,山猪中箭,贾方又连射三箭,白衣也补上了一箭,正中山猪颈部,鲜血窜出,山猪彻底倒地而亡。
“哦吼吼~~~”
这是不远处的元又看到这一幕后的嚎叫,碧霄纵马到他身旁,也向这边喊“好样的!”
负责拣猎物的兵卒应声而来,贾方和白衣向元又、碧霄挥挥手。再远一点,是贺拔春,看了其他人一眼,转身打马离开。
贾方续上了话头儿“问我,查清楚别人的底细,是不是我们的规矩?”
“嗯。”
“算是吧,也没什么不好。不过姑娘的底细,无人知晓。”
白衣歪一下头,“交朋友是知根知底好呢?还是一无所知好呢?”
贾方哈哈大笑。这时候,夕阳已经西下,林中的遍布粉红色的光芒,莫昌和李安都一起骑着马找过来,告诉他们快到时间了,但是不必再回原来的地点集合,不如都到湖边。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这两位裁判又兢兢业业去找其他人了。只有莫昌将刚刚拿嫩枝和野花编好的花帽,轻轻戴在了白衣头上。
贾方端详了一下,替她调了调位置,“好看。”他说。
“走吧,去湖边。”
两匹马似乎听懂了这句话,悠闲地小跑了起来,循着越来越湿润的空气,找到路径,弯过些更加高大的树木和草丛,走过两座低矮的山间,冲下缓坡,向湖边撒欢儿地飞驰而去。
湖水一片碧蓝,春浪拍岸,发出令人安心的重复的声音。湖面狭长,向远延伸到山的阴影里,雾霭已经起来,罩着春湖。
草地上,猎物摆了两堆,也不知道两位裁判何时做好了小木牌,将两位队长的名字分别写好,插在了那里“聪”、“衣”。靠近湖边的地方,已经堆起了两堆篝火,刚才奔波劳累的马匹,懒懒散散地饮水、吃草。十几个兵卒跟在莫昌、李安都身后,快活地忙碌着,拣看着两个战队的战果。白衣与贾方找了个干净的大石,蹲下洗手。湖里忽然冒出了一颗人头,把两个人惊了一下——宇文长空。
“哥哥!”白衣嗔了一声,“湖水不冷吗?”
“不冷,可舒服了。看那边,”长空回身指着一个方向,在那里,湖水由于地势,形成了曲折的湖岸,“妹妹,哥哥替侦查过了,那里有一小湾水,又干净又背人,我找了四个兵看着,谁都不许过去,里头好像还有温泉从缝隙里出来,暖和着呢,去哪里洗,到了就把那四个臭小子赶回来,快,走!”
白衣站起来,双眼去找凌霄碧霄。
这两个人虽然在不同战队,这时候却是并马而行,刚刚好一同回来。
“姑娘何事?”凌霄问。
白衣指了指长空找到的地方,“我哥说,那边好,我们也可以洗!”
“多谢宇文公子!”凌霄碧霄齐齐喊了一声。
长空很受用,在湖水里翻腾了一下,算是回应。这里贾方等着白衣转身去找凌霄碧霄,也脱了衣服跳了进去。
“噗通噗通”的声音络绎不绝,已经回来的猎手们,也顾不上看清点数目的结果了,纷纷下水。只有贺拔春不肯,被忽然从湖水中冒出的元又和宇文长空一把拉了下去。
白衣看着凌霄碧霄,晚霞里的两个软糯俊俏的人,格外好看。她心里头觉得,不知道为什么,三公主身边的这两个姑娘,没有早秋和晚冬可爱亲近,可是也想和她们多多作伴,就试探着伸出去一只手。
这只手被凌霄握住,碧霄又放开凌霄,走到白衣另一边,去拉她的另一只手。于是,三个女孩子手拉着手,不知道为了什么嘻嘻哈哈地,向那个有温泉流出的湖泊一角走去。
侯聪身后跟着慕容行,是最后两个回来。一回到湖边,双眼就从人群里找出了白衣,正好看到这一幕。
“真傻。”侯聪说。
慕容行也是一耳朵就听出主子在说谁,“大公子是说白衣那个花帽吗?肯定是莫昌编的。”
慕容行这个人稳重踏实,可是有时候不经意地,拱火成绩一流。侯聪从决定南下时间起就绷住了自己好好远着白衣、正色以待的,自认为没有出一丝纰漏,结果,也许是对自己太满意大意了,居然上了长空的当,要与白衣比试。现在,他还没缓过神来,意识到发生什么呢,就又听到这种讨厌的话了。
侯聪瞪了一眼正兢兢业业做裁判的莫昌,连同跟在他后面记账的李安都也格外让人恼火,径自下了马,沿着湖边走了起来。
“大公子!”“小侯将军”的呼唤声此起彼伏,他谁都没理,向着白衣消失的那个方向急匆匆而去。长空抚摸着自己的心口窝,自言自语,“心口疼,哎哟心口疼。但是,疼就疼吧。”他说完,又钻进了水里,向着透明湖水里能看清的贺拔春游去。
不一会儿,贺拔春的尖叫声和愤怒地斥骂就响彻天际。
“宇文长空!死猴子!”
侯聪转到白衣消失的地点,却没看到人,也没听到人声。满耳朵里除了鸟音与水声,就是那帮男兵的打闹声。他心里一急躁,觉得热了,汗是早就出了一身,此时也急切地脱下了衣服,跳入水中。
湖水竟然是温吞的,他向着猜测的白衣的方向,游了过去。眼前飘过了薄雾,渐渐听到了女孩子轻轻说话的声音。
“宇文姑娘跟在小侯将军身旁当差,苦不苦呀!”
这是凌霄碧霄里头的一个,但是侯聪仅仅能分辨到这里了,不知道究竟是哪个。
“苦。”这是白衣的声音。
“哼,我苦哪儿了?”侯聪心里不忿,“敢在外人面前抱怨长官。”
他又向前游了游。
又是软糯的声音在提问,“咱们小侯将军,有几个相好啊?”
“三个。”这又是白衣的声音。
侯聪差点没骂出来,“我哪里出来的三个相好?在外头造我的谣!”
凌霄碧霄兴奋了起来,连声交叠地问,“是谁?哪个楼上的姑娘?”
轮到白衣的声音说话,“大毛、二毛、三毛。”
侯聪自己“扑哧”笑了一下,虽则是低声的,但因为他刚刚出现,薄雾里,凌霄碧霄夸张地尖叫起来。
三丈开外,三个姑娘都是光溜溜地在水里沐浴,只有白衣戴着个花帽,也只有白衣稳如泰山,看了看侯聪,一声不吭。
“那边怎么了?”是独孤正的声音。
“没事!我们闹玩呢!”白衣喊了一下。
既然姑娘说没事就是没事,一帮老爷们也不好过来看的。
凌霄碧霄尖叫完了,发现来的人是侯聪,倒是意外之喜——其实本来的尖叫也是装模作样的成分居多,这里还能有谁来?左不过那些校尉们,哪一个不是如玉少年,大家公子?——笑吟吟地问候了一声,“将军过来了?这里的水倒是好。”
侯聪一时想不到如何作答,何况不满意这两位也在,只觉得一阵厌烦,脸色也是沉的,“什么难看的帽子,就往头上戴?”
他直接忽视了凌霄碧霄,怒视着白衣。
“好了几日,心病又犯了?”白衣看着他。
凌霄向后伸了一把,作势要拿衣服,身子已经站了起来,侯聪把身子转过去了,“擒花校尉、拈花校尉,衣服要穿就穿好,夏天还没来,别冻着。盖严实了。早点儿回去歇息好了吃烤肉。”他一边说,一边判读着身后女孩子们出水和穿衣的声音,觉得“怎么有三个?”
“拂蕊校尉,还是留一下。我有事儿。”
其中一个声音停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凌霄碧霄齐齐打了个招呼,“两位慢慢谈,奴们先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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