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陪读
“大小姐进食过多会发胖,因此夫人削了大小姐一半的份例。”
沛嬷嬷板着脸,严肃的说着。
“一半?小姐缺了吃穿用度,岂不是丢了颜面?”宁香立刻出言顶了回去。
蒋悦悦见宁香真的为她出头,觉得她很是忠心,日后不能随意丢了出去,定要对她好些,这样才好做事。
她本以为沛嬷嬷会生气的责骂甚至是掏出胭脂艳来责罚宁香,谁知沛嬷嬷一声不吭,理都不理宁香。
这倒是让主仆二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想发作也发作不起来。
蒋悦悦见识了沛嬷嬷的厉害,是不敢再招惹她了。见宁香也偃旗息鼓,却还是有些不甘心,只作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来,想要博得宁香同情,再多顶沛嬷嬷几句。
宁香余光是能看见的,却故意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半晌屋里都没什么声响,蒋悦悦也觉得腻烦了,这才收起心思,安分的吃饭。
“沛嬷嬷,夫人吩咐让您领着小姐去堂屋呢。”
玲儿在两个院子来回跑,夫人念着她辛苦,也不多派活儿了,因此反而自由些,心情也好些。宁香听出她声音里的愉悦,也高兴起来,伺候蒋悦悦的时候也愈加利落。
虽是让沛嬷嬷领着过去,蒋悦悦惦记着陪读一事,也没忘了叫着宁香一道儿去。
其实就算她不提,宁香也会跟着的,宁香有自己的考量。前世总替蒋悦悦做些功课,天赋异禀的她才气并不亚于蒋悦悦,可舞艺棋艺她不能替代,今世要想办法弥补了才是。
跟在蒋悦悦身后,宁香已经想好了后面的路怎么走。
不多时,四人便来到蒋夫人会客的厅外,还没进去就听见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让人听着如沐春风。
紧接着便是蒋夫人的声音传出来:“可不得了,语澜怕是要带坏我家乖囡囡。”
“哟,当初这些小把戏,哪个不是你苏雪娘教给我们的,亏你说得出口。”回话的声音与方才笑声的音色相同,不知怎么就是觉得十分动听。
宁香很快便想起来了这个女人的身份,辛语澜,听说是家道中落被卖到教坊的官家小姐,及笄的时候在教坊亮相,一曲弹唱跳俱全的“飞天”让她名声大噪。
不过后来她出嫁了似乎过得不是很好,没多久她的丈夫就离世了,名下的产业也都归了辛语澜。
其中大概是有不少猫腻。宁香以前从没想过这些事情,现在仔细琢磨着,怎么都不对劲。
几人进了厅才发现,其实厅里还有一女子,书卷气浓郁,服饰珠钗淡雅,只微微笑着看蒋夫人与辛语澜说话,就连饮茶也是小口地抿着喝。
“悦儿,来见过两位夫子。”
见蒋悦悦进门,大夫人忙招手让她到跟前来。
“这是我家乖囡囡。”蒋夫人坐在那,拉着蒋悦悦的手介绍道,“这是辛先生,这是齐先生。”
见到齐缨的瞬间,宁香就有些不自在。
别看这女子现在温温柔柔,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其实教课最为严格,她给蒋悦悦布置的书画课业,多半都出自宁香之手,也不怪宁香心虚了。
两位女先生自是拉着蒋悦悦一通夸赞,倒是惹得小姑娘有些飘飘然,见她出现这副神色,齐缨的面色就有些不好了,可并不多谈。
蒋夫人在自己院子里收拾出了一间屋子作书房用,因自己不便起身活动,就让碧儿带着她们去了。
待到了书房门口,见宁香要跟着蒋悦悦进去,沛嬷嬷皱了皱眉头,狠狠的拽了她一把。
“你进去做什么?”
“香儿进来给我和两位夫子磨墨沏茶,是我昨日吩咐的。”蒋悦悦可不想一个人面对两个先生,那还不得把她闷死?
沛嬷嬷一愣,想了想似乎是这么个道理,总不能她一个老婆子看着年轻姑娘们做什么吧?
不等她反应过来,宁香便跟着三人走进去,回身关上了书房门,沛嬷嬷就是想让她在外面守着,此时也不好将人拽出来了,要不显得知州府没规矩。
辛语澜进屋就先找了个地方坐下。她自幼在教坊,为了舞姿轻盈,自缠了一双玉足,跳舞虽稳,但是站着不动很容易累。
齐缨则先寻了内室的书桌,坐到了书架后头,也不说话。
宁香见状与蒋悦悦对视一眼,看来是要先学舞艺了。
“香儿,去沏茶。”蒋悦悦不知道宁香会不会沏茶,只是为着面子吩咐。宁香应了一声便向摆置小茶炉的地方走过去了。
辛语澜盈盈一笑,心道这两个小丫头有意思,跟小大人一般。又想起幼年时的苏雪娘也是这般,也难怪了。
时间紧迫,蒋夫人是想在回京探亲前把蒋悦悦调教好,这样也好攀一门显贵亲事,若不然也舍不得大把银子流水似的花出去。
辛语澜为人大大咧咧,教课时却甚是严苛。
初学时先是软开,让蒋悦悦的身体更柔韧,自然少不了抻压,可不管蒋悦悦怎么哀嚎掉眼泪,辛语澜都不会心软。
她自己也是这般过来的,方才一捏蒋悦悦的骨骼就知道这不是个好料子,只能在基本功上多花功夫了。
前世宁香没跟两位夫子这般近的接触过,都是蒋悦悦学了什么回来教给她,她自己再练,主要是为了应付占据了蒋悦悦休息时间的功课。
现在真的看到了上课的氛围,宁香觉得自己浑身骨头都松软了。官家小姐不好做啊,竟是要受这般苦楚。之前惦记偷师学艺的心思就打了退堂鼓。
那边蒋悦悦被压着,感觉浑身肉疼,再余光一瞥发现宁香坐在那泡茶竟然比她还自在,心里就憋屈的很。
“辛先生,我一人实是坚持不下来,可否让香儿陪我一同听课?”
辛语澜正发愁蒋悦悦的骨架过于开阔,考虑着是否要劝她放弃,突然听蒋悦悦说这话,也下意识地往一旁看。
宁香正专心的往茶壶里注水,皓白纤细的手腕提着小铜壶,清透的水流抛出弧线,冒着蒸气落在茶叶上,一阵芬芳扑鼻而来。
蒋悦悦正熬着疼痛,自是注意不到这边,可辛语澜却双眼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