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月沉吟片刻,说道:“假设是这样,那我们来理一理。”
“他知道轩辕镇宇的事情,便说得通了。而这个沈兮,如果是一个现在还没有出现的人,那么你能说出她的名字,轩辕去邪自然认为你也和他一样,重生了。啊,对了,他可不就是说你和他一样?所以,他认为你们二人心照不宣,都知道日后要发生什么事情。不幸的是,其实你并不知道……”
少歌轻咳一声:“最有趣的,便是未知。”
挽月定定望了他一会:“那么……沈兮出现的时候,我在哪里?轩辕去邪为什么叫你不要打她的主意?若是、若是这一切,都曾经发生过……我在哪里?我是不是死掉了?我要是活着,怎么会让你打别人的主意?”
“小二,不要乱想。”他抓住她的肩膀,望着她的眼睛沉声说道。
“没有的事。”他说,“没有的事。”
“嗯……”
他叹了口气:“小二,难道你不认为轩辕去邪找错人了?”
“嗯?”
他又叹:“你当真认为我是他口中那个言而无信、将旁人都当作棋子玩弄于鼓掌的家伙?”
挽月眨了眨眼。
果然男人和女人关注的永远不在同一个点上。
“你自然不是那样的家伙啊,所以你也不会抢他的女人?”她殷殷地望着他。
少歌无奈:“绝不会有那样的事。”
“啊……”挽月突然瞪大了眼睛,“如果没有我,你会收了那个安朝云?!”
少歌嘴角一抽:“不会。”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她哪里不好吗?”
少歌长叹:“小二,你有没有想过,轩辕去邪故弄玄虚,目的就是让你疑心我?”
挽月一怔:“也对哦,说不定你随便说个东啊南啊北啊,他便顺着你的话,编出沈东沈南沈北来?那他为什么要跑这一趟?”
“你忘记他做了什么事?”
“啊!他是来救暴一的。”挽月醍醐灌顶,“顺便戏弄你我一把!差点儿就上了他的当!”
少歌不动声色地轻轻呼出一口气,挑了挑眉——总算揭过去了。
其实他认为挽月的猜测可能十分接近真相。只是未必是“重生”。
或许通过某种手段,轩辕去邪臆造了未来天下的局势,并且沉浸其间,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那些还未发生的事情、体验到了其中的情感。而单枪匹马,仅用了三年便拿下了阿克吾十八郡的自己,自然被他当作了最大的假想敌。至于将他玩弄于鼓掌、抢夺了他的女人……只能说轩辕去邪入戏太深!
为什么不认为他真是重生,原因有二,其一,过于匪夷所思。其二,少歌心知自己并不是轩辕去邪认为的那样一个人。如果曾经做过一世敌人,轩辕去邪这样一个聪明人,定是极了解自己的,不至于连自己本性如何都能弄错。
在他沉思的时候,挽月也偏着头,似乎还有什么问题没想通透。
少歌很快理清了头绪——眼下并没有什么实质证据证明轩辕去邪能够预知未来之事,所以并不需要在这件事情上再花费心思。
他望向挽月。
她还在思考。一只小手托着腮,目光懵懂迷茫,呼吸匀又浅,红唇时不时不自觉地轻轻抿一抿。
少歌顿时觉得在轩辕去邪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
他不动声色地将她整个抱进了怀里。
挽月想得入神,竟没发现自己坐到了别人的大腿上,还将别人的胸膛当作了舒服的椅背。
她调了调角度,心安理得将整个人的重量放到了“沙发”上。
她窝在他的怀里,周身暖洋洋尽是他的气息,可是心中却越来越冰冷,越来越心惊。
许多线索,竟然变成一条条细小的毒蛇,慢慢向着那个匪夷所思的答案爬去,附在它上面,拧成了一股完整坚固的绳,将那些想不通的事情一件一件串连在一起。
少歌忍不住俯首吻她时,被她推开了。
“小二……”他沉声唤她。
挽月倒吸一口凉气,惊惧地看他:“少歌,如果我死了,你会放过害死我的人吗?”
他皱紧了眉头:“小二,不要乱想。”
“你会不会……想要毁掉他的一切……你会的,我记得你说过,我若是出了事,你会毁掉那些人想要的一切。如果我真的死过呢?如果一切真的发生过,你会和害我的人讲什么君子风度吗?”
“小二,醒一醒。”他重重捧住她的脸,“没有那样的事!”
“少歌,少歌……”她惊恐地抓住他的衣袖,有些语无伦次,“我们两个,我们一起来理一理,好不好,我很害怕。”
“好。”他将她抱到榻上,用自己的身体将她牢牢圈住,定定望进她的眼睛,“小二,看着我,不要怕。”
“少歌,人死了之后,既然可以去到另一个地方重活一世,那么,在原本的时间和空间再活一次,又有什么不可能呢?”她看起来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兽。
慌乱的眼神四下飘过一圈,发现被他护得密不透风,她微微松下一口气。
“你应该还记得,我和沈辰成亲的那一天,中了百日消香。我以为是沈辰对我下的毒,但后来,发现他也中了毒——那天他并没有到过我的房间,他是和他小妾在一起过夜的,没过几天,他那个小妾被人摁在池塘里淹死了,做成了投塘的假象。是素问发现的,别人都以为她是自尽。所以、所以……”她有些喘不上气。
“不要急,慢慢说。我们有的是时间。”少歌轻抚她的脊背。
“所以,其实杀死那个小妾的,就是给我和沈辰下毒的人。那个凶手,原本只在婚房里下了毒,后来发现沈辰在别处过夜,于是再次对他下毒,殃及了那个小妾。但凶手不想让那个小妾和我们一样,在百日之后‘病死’,所以他杀死了她。”
“嗯。我听着呢。”少歌温柔地注视她,音色沉沉,听着叫人莫名心安。
“这件事情,因为想不出任何动机,所以一直以来我并没有放在心上。而且,我也从来没有把那个小妾的死,和我们中毒的事情联想在一起。”她慢慢抬起眼睛,“但我现在好像找到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