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黑毛痣和另外那个瘦高个慢悠悠走进来。用火把照了照,以为林少歌两个已经走到深处,黑毛痣笑道:“瓮中捉鳖!”
挽月伏在少歌身上,看不见下方的情景,心中有些紧张,一对细细的胳膊紧紧环住他,两只小手抓住他的前襟,脸贴着他的后颈。
林少歌正凝神听下面那二人说话,突然感到一阵温热的呼吸拂过后颈和耳廓,一双不安份的爪子在他胸口轻挠……
呼吸一滞,手一滑,险些掉了下去。
两个匪徒走到他们正下方。
黑毛痣笑道:“我一看,就晓得有诈!红三娘还能不晓得今儿就留我们三个在这吃土喝风?!怎么可能巴巴地派俩生人来喊我们过去?”
瘦高个抽了口凉气:“难怪赵四带那个鸡仔出去一个时辰还没回来……我还以为这小子玩上瘾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这两个又是什么路子?莫不是在外头设了陷阱?”
黑毛痣脸一沉:“管他什么路子,反正已经骗进来了,先……”他五指一并,放在颈间横着一划拉,然后怪笑道:“女的留着。嘿嘿嘿。”
只有三个人?
林少歌冷笑一声,飞身而下,将这两人踹倒在地。
“妈呀!山崩了!”
只见那瘦高个虾米似的一缩,抱住脑袋直哆嗦。
“崩个蛋!”黑毛痣打了个滚,从腰间抽出板斧:“找死……哎唷!”
姿势还没摆开来,就被一脚踹翻。
他很快又爬起来,乱挥着板斧冲向林少歌:“给我去死……哎唷!”
他再次冲过来:“有种别动脚……哎唷!”
“一起上!……哎唷!”
“哎唷!”“哎唷!”
“……好汉饶命!”
“嗯。”林少歌满意地抱起手,“带路。”
挽月翻了翻白眼。之前看他打架,虽然剑剑夺命,却是颇有君子之风,而此刻,一脚一脚踹别人裆里,又准又狠……
两个匪徒捡起地上火把,捂着裆一踮一踮在前头引着路,带二人转过一个弯,来到一处宽阔的洞厅。
黑毛痣把火把插进墙缝,然后指着山洞最深处两只箱子,邀功似的对林少歌说道:“好汉,这就是那红三娘搜刮民脂民膏得来的宝贝,都在这里了!好汉请过目,我,我们弟兄三个正是因为不愿意同流合污,所以他们平日里出门做事,都不带上咱——好汉是银虎的人,还是龙爷的人?或者是老爷子的人?”
挽月噗嗤一笑,道:“你倒是很会说话,莫非以前是个秀才?”
黑毛痣恭敬一揖:“落草之前,小生的确当过先生——小生姓廖名游,字放鹤。”
挽月和林少歌相顾无言。这货膘肥体壮,一张黑黄黑黄的大脸,唇上一颗大黑痣,再加上那撮油光锃亮的黑毛……这样的先生,还一口一个“小生”……当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林少歌很快抓住了重点——第一件,他们还有一个人,此时不见了。第二件,近处还有另外三股势力,“银虎”、“龙爷”和“老爷子”。
走近一看,见那两只箱子都用手腕粗的铁链锁在洞中的天然石柱上。
黑毛痣廖游凑上前来,压低声音说道:“红三娘要踩好下一处点儿,才会来搬这个。钥匙就藏在她身上,就缝在贴肉的衣裳上。好汉要是有想法……一定要带够人,悄悄把她围了,叫她插翅难飞。不然这个红三娘,狡猾得跟兔子似的,根本捉不住的。”
少歌点点头,抽出剑随手一挥,就见那手腕粗细的铁链断成了几截。
廖游和那瘦高个抽了抽凉气,默默往后退了退,贴石壁上降低存在感。
挽月跳上前,掀开箱盖一看,见也不是什么宝贝,只是大大小小的铜钱,有的串成一股,更多的散作一堆。
“你们杀那么多人,就抢这个?”她掂出几块,问那二人。
“是……不,不是!”二人急急摇头,“我们没杀过人,都是红三娘,都是她干的。”
“赵四在哪?”林少歌冷不丁开口问道。他过耳不忘,方才听他们说赵四出去一个时辰还未回来,便上了心了。
“他去……哦,来,来了!”
说话间,果然见一个人骂骂咧咧推着另一个人绕过转角走进洞厅。
“真像个兔子!叫老子追了好远!”
这个叫赵四的一抬头,发现洞里多了两个人,吊起眼睛正要说话时,见黑毛痣和瘦高个不停冲他使眼色。
几个本来就不是什么机灵的,也没什么章法套路,见这二人眨眼歪嘴,赵四也就大约能猜到出了状况——点子硬。眼珠一转,心道:这一男一女看着都弱不禁风,能制住廖游和张喇叭,一定是因为这两个人掉了武器——他方才进来的路上,还被这二人扔在地上的板斧绊了一跤。
这样想着,从腰间抽出大刀,就向那两个的方向扔去。
一边扔,一边豪气干云地喊:“三英聚首,天下我有!杀呀!”
话音未落,他已经飞快地退回甬道里边。当然不是逃命,而是去捡板斧去了。咳,顺便先退一退,看清楚形势。
这廖游二人本来就不会什么武功,见那大刀当头呼过来,惊得抱住脑袋就缩在地上。
缩在地上的还有另外一个。
便是被赵四推进来的那一位。他大概是被揍了一路,缩着头,捂着肚子。
听得赵四抽出刀一声喊杀,惊得抱着脑壳就地一滚,然后也找个墙根缩了起来。
挽月定睛一瞧,头痛不已。
“谢倾宁你怎么在这里……”
那人嗷呜一声怪叫,从指缝里露出一双眼睛,滴溜溜转了几转,惨叫着飞扑过来。
“林老弟,二弟!呜呜呜呜……嗯?二弟怎地打扮成女人?!啊!这一群天杀的土匪,干掉他们!呜呜呜……”谢倾宁一把鼻涕一把眼睛,哭得梨花带雨。
“果然是三英聚首。”林少歌扶额道。
谢倾宁扑到他身旁,紧紧搂住他的大腿不撒手了。
墙根那两个见他们认识,一个哆嗦扑到谢倾宁脚下磕头道:“宁大爷,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小的们……”
谢倾宁一脚踹过去:“宁兔子?!”
“不敢不敢不敢!”那两个捣蒜一般。
“宁鸡仔?!”
“不是不是不是!”
“宁小王八?!”
“没有没有没有!”
挽月头大如斗:“你们慢慢玩,我们到外面等着。”
出山洞时,林少歌顺脚把猫在甬道里准备偷袭的赵四也收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