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她床边的脚踏上,凝眉望着她的睡颜。
蜷缩着身子,露出小半张脸,美极了。
这真的是小二吗?不像。
可是,他只见过快乐的小二,不曾见过伤心的小二。伤了心的小二,是什么样子?是眼前这样吗?
终于,她像是感觉到被人注视,眼皮轻颤,缓缓张开了眼睛。见是他,有些失神,但并不惊诧。
盯了他一会。垂下眼皮。
“呵,色鬼。你终究还是来了。我还以为像我这样的毒物,连鬼魅也要退避三舍。”
林少歌心头巨恸,这不是小二还能是谁?明媚如朝阳的小二,怎么被他伤成了这个样子?她把自己误认为“色鬼”,果然在她心中,自己就是她失去的夫君啊。
“算了。”她翻身朝里,冷淡说道:“你走吧。与其沉溺在幸福的幻象中死去,倒不如清醒地睁眼活着——我倒要看看,究竟还能痛到什么程度。”
少歌肝肠寸断,一时口不能言。
不料过了一会,她又转了回来:“啊,怎么说你好呢?说你听话,让你走,又不走;说你不听话,你又那么规矩。”
“小二…你希望我怎样?”他哑声说。
“你想怎样就怎样吧。趁我还没反悔。”
“……”他恨恨想,要是来的当真是“色鬼”,自己岂不是要做王八戴绿帽?!
“嗯?不来算了,总还有别人。”挽月嗤道。
世间又不是就你一只鬼,胆子这么小,也敢出来学人家做色鬼。只是…自己这轻生的念头,怕是断不掉了。
不,不是轻生。只是抗拒不了他啊…哪怕是幻象。
“来,怎么不来。”他咬牙切齿,翻身上了床。
他心中想着,不是这样的,却不知道此时应该是哪样的?
对上她冷冷的嘲笑的眼神,他决定先把该做不该做的做完再说,免得她又生了“找别人”的念头,想一想,都让人发狂…是不是今天,谁来都可以?!很好,等不到无望的人,便及时行乐,该干嘛干嘛?!
于是他随手扯掉她的裤头,两膝制住她的腿不管不顾就顶过去。带着他疯狂的歉疚,以及失而复得的迫不及待。
挽月一声痛呼,冷汗涔涔,眼前天旋地转。心道,想不到被恶鬼吸食阳气竟然这样伤人!自己这条残躯恐怕是挺不过去的。来不及细想,人已经晕死过去。
少歌吓得彻底清醒了。明明是来向小二陪不是,怎么反倒把她弄伤了…
他叹着气,帮她穿好衣服,搂到怀里。
手掌抚上她的脊背,不由一颤,她竟然瘦成了皮包骨。
她小小的身子蜷缩着,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刺猬,时刻防备着外界突如其来的伤害。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柔柔吻她的额头。胸中又是怜惜,又是疼痛。
终于,她的身体柔软下来,呼吸变得均匀绵长,她甚至不自觉的把两只手都放在他胸前。
他以为自己会失眠,不料闻着她的气味,很快就睡熟了。
这夜,挽月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这个梦最离奇之处是,她全程清清楚楚知道自己在做梦。
那是一个狭小的房间,四面墙壁刷得粉白,有些失真。
高书远坐在她对面。
“真不想梦见你。”跟他说话倒是用不着客气。
“不想梦见我?”高书远胡子拉渣,摇头苦笑:“你想梦见谁?林少歌?别傻了,他把你害得这么惨。你不会——还爱他吧?”
“我……”她深深吸气,发现空气里满满当当都是林少歌的味道,心中剧痛,“是,我还爱他。”
“哈哈哈哈!”高书远像是听到极好笑的笑话,笑得吊起了眉毛,“你知道他图谋什么?他不会救你的!他眼睁睁看着你死,然后继续他的宏图霸业,你,只是他踩过的一块垫脚石你知道吗?!”
“随便你怎么说。”挽月冷然道:“不论他怎样对我,我知道他始终是君子,你始终是小人,这就够了。”
“小人吗?原来在你心里,我真的就是个小人。因为秋白,你恨我,是不是?”高书远神情有些受伤。
“也许我恨你吧?但不是因为秋白。你爱她,这没错,你不爱我,更没错。错就错在,你不应该欺我骗我。如果当初,像你遇到秋白一样,我遇到了他,那么不管他如何对我,我一定会实诚告诉你,然后离开你。”
“挽月,你错了。其实我是爱你的。”
她笑出了声:“睁眼说瞎话算是职业病吗?而且,你为什么叫我挽月?”
“因为在你叫挽月的时候,我真的爱上了你。”
她打了个寒颤。梦境支离破碎,她跌进了无边的黑暗。
东方发白时,挽月和林少歌一齐醒过来。
脑海里还残留着昨夜的梦境,她有些懵。
做那个梦之前,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来了一只色鬼?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会躺在他怀里?一双手正正放在他的胸膛上,她感受到他胸腔里有力的心跳。天亮了…他怎么还在?他温热的气息包裹着她整个身躯。这哪里是一只鬼?
原来不是色鬼,是少歌啊…他叫自己小二?他怎么突然知道了?知道了…那又怎么样呢!
“你这样…就不怕你妻子伤心?”她这样问时,自己倒是伤了个透心凉。
“小二,我只有你一个妻子。”
她震惊地抬起眼睛,深深望进他黑眸深处。他坦然回视,眼中只有心疼和深情。
“你不是有…”她咬咬牙,艰难说道,“有世子妃了?”
“什么世子妃?”他眉头紧锁。
挽月难掩失望:“那日我亲耳听到,你也没有否认。现在是不认帐,还是铁了心要瞒我?或者又是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要和我说这些。”
果然男人都是一样的套路?从古到今如出一辙。没被戳破之前,都是死不认帐的,非得把证据甩在脸上了,又找一些有的没有借口。
说来说去无外乎父母包办、没有感情、说不上话,可他怎么也这样?他怎么能是这样的人呢?
她失望地垂下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