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芝茵看着叶瓷没有回答。
很久了,才将头慢慢偏了过去,像是努力不让叶瓷看见自己现在脸上的表情,闷声说了一句:“那,那好吧,但是我提前说好,我跟着你去云州,只是因为怕你把我们家的瓶子弄丢了,才,才不是因为什么害怕呢”。
叶瓷见她这样说,也干脆笑了。
她多了解杨芝茵这样的人啊,和岳云一样,你顺着他的毛梳一圈儿,他能舒服的叫唤,但他舒服叫唤的时候,你还不能说他可爱,因为他觉得你这样句“可爱”是带有调笑意味的,一点儿也不符合他们高大威猛的形象。
苗丽丽从外面回来,见杨芝茵已经起身往外走,特地侧了身让她过去,低头特地瞄了眼她的胸脯,关上门后,立马一脸羡慕地喊:“乖乖,那大胸脯,师傅你说这女人是不是做过隆胸手术啊”。
叶瓷坐在原地,有些无奈地看她一眼,问:“怪不得岳云说你脑子里装的东西太多,你总盯着人家的胸看做什么”。
苗丽丽嘟嘴做了个鬼脸,回答:“这不是女人的天性嘛,看着比自己大的就喜欢比一下子”。
叶瓷无奈地笑说:“我可不记得我喜欢和你比这个东西。你赶紧去浴室把澡洗了,明天早上吃了饭我们就上路回云州,瓶子他们说今天晚上会特地让人打好包。对了,明天杨芝茵也会跟着我们一起回去”。
苗丽丽“啊”了一声,一脸惊讶地问:“什么!姓杨的也一起去?她凭什么也跟着我们回云州啊”。
叶瓷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侧着脑袋收拾手里东西,开口不经意地回了句:“这瓶子是她们家的,修复的费用也是她们家里出,有个人跟着很正常,你不要多想了”。
苗丽丽“哼”了一声根本就没有多想。
她那颗考试二十五的脑袋能想出什么特别迂回的理由啊,只是一个劲地苦恼着,“我是没什么意见啦。就是明天在车上,要是那杨芝茵和臭道士打起来怎么办,他两今天晚上闹成这个样子,明天难不成还能一起聊天气预报啊”。
叶瓷见她又开始耍贫,摇摇头告诉她:“人家道长不会跟我们一起回云州,他这次只是担心我在杨家受到危险,我们走后他应该就会去他小师妹家里的”。
“就那么长的跟个小孩儿似的,脑子有坑的?”
苗丽丽把旁边桌上拿着的草莓放了一颗进嘴里,有些疑惑地问到。
叶瓷用收敲了她的头一下,轻声呵斥一句:“每个人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不要乱对别人的生活方式胡乱评价。丽丽,这是很不尊重人的表现”。
苗丽丽勾着脑袋没有回话,只是嘴里的半颗草莓不敢再嚼了,恭恭敬敬地“嗯”了两声表示已经受到了感化,以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第二天叶瓷照例起得很早。
杨方斋已经在日出之前离开,他睡过的客房这会儿就剩下个空屋子,头柜上留了一张写着“勿念”的信纸,应该是写给叶瓷的。
杨芝茵这会儿坐在他头的木柜子上,拿起桌上的那张纸条儿,放在手里低头看了很长一阵时间,一直就那么沉默无声地坐着。
叶瓷见杨芝茵在客房,上前想要喊她的名字,忽的却看见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门后的阴影里走出来,站在杨芝茵的身后,低头说了句:“看够了?”
是杨贺。
叶瓷站在原地,微微停了停步子,一时不知是该开口说话,还是转身离开。
杨芝茵坐在原地,像是知道杨贺在那里似的,头也没有抬起来,轻声说了句:“哥哥,我等下就要跟着叶瓷去云州了”。
杨贺轻笑了一声,问:“我知道,怎么了?”
“所以”,杨芝茵放下手里的纸,开口道:“哥哥,你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叶瓷听见两兄妹的话,觉得有些怪异,本来是两句平淡无奇的话,却不知怎么的,就是透着股压抑。
但还没等她来得及想明白这怪异之感从何而来,杨贺已经慢慢蹲下身子,忽的伸手抱住了杨芝茵,姿势,让人措手不及。
叶瓷被吓得往后退了半步,捂住嘴巴,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屋里两人的动作。
“哥哥?茵茵,演戏可切忌不要入戏太深。我们不是亲兄妹,你这句哥哥,我听着,也不会觉得有多亲切”。
杨芝茵像是习以为常了一样,开口缓慢地说到:“杨贺,不论你是怎么想的,但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哥哥。而且,你以前不是说过,我找到喜欢的人,你就会放我离开的么”。
杨贺蹲在地上,一时也没有反对,甚至还笑了一声道:“是,我是说过,你找到喜欢的人,我就放你离开杨家。但你不喜欢岳云,而且,他喜欢的人也并不是你,不是吗”。
“岳云的确不是我喜欢的那个人,但这个道士呢?”
“昨晚上的那个道士?”
杨贺蹲在原地,忽的轻声笑了出来,像是听见了一件无关紧要的笑话。
抬起头,靠近杨芝茵的后颈,将自己嘴唇微微贴进她的皮肤,沉声道:“茵茵,昨天下午的事是我的不对,所以晚上你和那臭道士的事儿,我也可以不计较”。
杨芝茵“嗤”笑了一声,将身体往前靠了靠,脱离了杨贺的桎梏,看着窗外的点点光线,轻声回答:“不,哥哥,我想你可能想错了。我昨天的行为并不是为了气你。真的,那个道士,我是真的喜欢他,我想要和他在一起,一辈子,你明白吗。”
杨贺听了杨芝茵的话,一下愣在原地,手上的青筋微微暴起。
从地上缓缓地站起来,半低着脑袋,一脸冷漠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杨芝茵坐在原地,也没有抬头看他。
她像是知道,此时的杨贺已经暴怒了,她甚至已经做好跟以前一样、接受疼痛的准备。
但杨贺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动手。
只是站在原地,笑着问了一声:“你喜欢他,好啊,那你告诉我,你喜欢他什么,喜欢他长得像个女人?”
说完,格外轻佻的用手指撩起她半根发丝,放在手里轻吹开,意味深长地说:“还是说,大鱼大肉吃多了,对素菜也产生兴趣了?”
杨芝茵没有回答,沉默许久,终于也站了起来。
转过身来,看见门外站着的叶瓷,微微愣了一愣。
杨贺见状想要转身。
被杨芝茵一把抱住,他也猛地伸手扯住了杨芝茵的头发,将她搂进怀里,笑着说:“怎么,现在又想起你的山珍海味来了?”
杨芝茵像是头发被抓得疼了,微微皱了皱眉头,偏头对着叶瓷用嘴型说了一句“快走”。
叶瓷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的。
坐在卧室的上,还是一脸的惊魂未定。
她不知道那个人前看着斯文礼貌的杨贺,背地里竟然是这样暴虐粗鄙的一个人。
见到苗丽丽进来,立马扬声喊了一句:“丽丽,你快去楼上看看芝茵,上去的时候步子尽量走得响一些”。
苗丽丽一脸疑惑地问:“步子走响一些?为什么”。
叶瓷摇头回答:“你别管了,总之你快去,步子走得越响越好”。
苗丽丽得了叶瓷的命令,“哦”了一声只好往楼上走去,一步一步踏在地板上,真就跟在踩地雷似的重。
好在没过多久,杨芝茵就跟着苗丽丽下楼来了,脸上并没有明显的外伤。
杨贺跟在两人的后面,看见叶瓷了,点头笑着问了句:“叶小姐都准备好了吗,岳云喊的车子已经到外面了,我已经喊他们把花瓶包装好放进后备箱里,你们随时都可以出发”。
叶瓷这会儿看着杨贺满脸笑容的脸,越发感觉到这人的可怖来。
低头不去看他,径自对旁边的苗丽丽说了句:“那丽丽我们就先走吧,不要再在打扰人家了”。
杨贺听了她的话,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说到:“哪里是打扰,北宜毕竟是杨家的地方,我作为杨家人,没能做好地主之谊,带叶小姐和你的徒弟四处玩玩,这才是失礼了呢”。
叶瓷自从见过了杨贺阴冷的一面,这时无论听见他说什么样漂亮的话,心里也只觉恶心了。
点点头只想离开这个地方,开口回答一句:“是我自己时间的问题,杨先生不需要自责。丽丽,我们走吧”。
苗丽丽得了叶瓷的话,立马上来扶住她的右手往外头走。
杨芝茵跟在他们的后面没有怎么说话。
直到三人都上了车,杨贺和琴姨已经摇着手向他们道别。
杨芝茵才偏头看了叶瓷一眼,两人有些心照不宣的没有在此时提起客房的事情。
轻咳一声,说了一句:“叶瓷,岳云被他奶奶抓走了”。
她这话一说出口,不光是叶瓷,就连坐在前面副驾驶座的苗丽丽也愣了,转过头来,喊着:“抓,抓走了?什么叫被他奶奶抓走了?”
杨芝茵虽然对叶瓷有了些好感,但苗丽丽在她那儿却还是个土包子,何况她这么个傲慢无礼的性子是二十来年养成的,哪里是说改就改的。
立马昂着脑袋,回了一句:“关你什么事儿啊”。
苗丽丽差点没被气炸了,嚷嚷着:“好你个浪/□□,要不要脸,昨天要不是我师傅救你,你”。
“好了丽丽!”
叶瓷沉声开口,打断两人可能继续下去的争吵。
揉了揉太阳穴,像是有些头疼的样子,抬头问了句:“岳云为什么会被他奶奶抓走?”
杨芝茵“哼”了一声回答:“当然是李霞跟老太太告状,说了你和他的事儿呗。岳家老太太是个人精了,现在就这么一个可以接手岳家的宝贝,别说是你,就连我她也看不上的”。
叶瓷听了她的话不禁疑惑,“你和岳云不是有过婚约吗?老太太怎么会看不你呢”。
杨芝茵听了他的话,立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问:“婚约?我和岳云哪里会有什么婚约啊,那都是杨贺说着骗杨家人的。”
“骗杨家人?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我和岳云打小关系还不错,他也愿意让我跟着他。杨贺就装着样子,说岳云以后会娶我。毕竟,我要是真能嫁进他们岳家,杨家人也算是觉得我攀着了个好枝头。在我们这种家庭里活着,谁还不会演一出好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