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似乎也意识到这样吃醋有些不妥,便道:“算了算了,我也不想知道,你跟那些个不入流的平庸之辈的事。”
花凝环住他,道:“我还是喜欢你这样,偶尔耍耍小脾气,才叫人觉得你真实可爱。昨晚你那样子可真是将我吓坏了,我以为你要一辈子那样卑微的对我,我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说到这个,沈纤钥又有些沉默了,他以后再也不会对她闹脾气了,虽然一时还做不到,但他愿意慢慢改变。身体里的毒或许会跟他一辈子,他要做好准备,控制自己的脾气。
见他出神,花凝捏着他的袖子甩了甩,道:“想什么呢?”
那人一把握住她的手,道:“你的肩膀还有伤,不要随便活动自己的手臂,免得牵连到伤口,又要疼了。”
花凝微微一笑,道:“纤钥哥哥真是又细心又体贴。”
听她又叫他‘纤钥哥哥’,沈纤钥不自觉的红了耳朵,道:“若是再外人面前,可千万不要这样叫我,羞也要羞死了。”
花凝环住他,道:“好,我只叫给你一个人听,这是咱们俩个的小秘密。”
那人听了心中欢喜,便也勾起唇角。
他可终于是笑了,可真是难得,花凝心里想着便环住他的腰,靠在他肩膀上。
那人低声道:“会不会不舒服,躺到我腿上来。”说着他便将身子往后移了移,好方便她躺下来。
花凝也不跟他客气,便平躺在他腿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道:“脸上的伤口结痂了,万一留下疤痕,那多可惜啊。”
沈纤钥连忙捂住自己的下巴,道:“别看了,难看死了。”
花凝将他的手拨下来,握在手心里,道:“这屋子里又没有镜子,你怎么知道难看啊?”
一道疤痕能有多好看,沈纤钥自然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个丑样子。
见他出神,花凝又笑道:“纤钥哥哥可是我见过的人里面,唯一一个连脸上有伤口还这样漂亮的。”
沈纤钥喜欢听她说这种话,心里便欢喜起来,但面上还是喃喃道:“我哪有你说的这样好,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注重外貌。”
花凝忍不住跟他开玩笑,道:“是啊,我很注重外貌的,所以你可不能再伤了自己的脸,否则我说不准会嫌弃你的。”
沈纤钥连忙将脸转到一边去,道:“你现在是不是嫌弃我了?”
花凝轻轻将他的脸掰回来,道:“怎么会,纤钥哥哥现在也美若天仙呢,只是以后可不能再对自己下狠手了,知道了吗?”
那人这才笑着点点头。
沈纤钥渐渐学着去控制自己的脾气,之后的日子便也没再发作了。
一个月后,凤燎见里头迟迟没有动静,便有些坐不住了,她便想了个完全的办法,便差宫人去叫清遥。
清遥随着宫人进了殿,那人正侧卧在一张躺椅上,一身红衣,端的是个妩媚风流的派头。
清遥冷淡道:“不知女皇陛下找我有何事吩咐?”
凤燎微微一笑,道:“你不是一向觉得自己了解朕,不如,你来猜猜看。”
自从听沈纤钥说了那番话,他便早已心灰意冷,道:“我不过是个卑微低贱之人,如何能猜出女皇陛下的心思,还请明示。”
凤燎有些不悦,道:“怎么,今日好像有些不同,往日见到朕眼睛都那样明亮,怎么今日这样黯淡呢?让朕来猜猜看,难道你不喜欢朕了么?还是这几日憋闷的慌,想要女人了?”说着她便哈哈大笑起来。
那笑声十分刺耳,清遥听了几乎要晕厥过去,半晌他才淡淡开口,道:“女皇陛下若是没什么要吩咐的,便差人送我会去吧。”
凤燎停下笑声,摸着鼻子,道:“怎么,你如今好像很喜欢那地方,又新的相好了么?难道是朕送进去那个女人,人家可是有夫君的,你没把人家怎么样吧。朕没记错的话,你身上可是还有蛊毒未清呢。”
清遥受够了凤燎的羞辱,便也不再回她,转身便要往屋外去。
躺椅上那人立刻便坐了起来,道:“你如今这样厌恶朕,那凤诃呢,你也厌恶她了么?”
一听到凤诃的名字,清遥便顿下脚步,闭上眼睛,心中苦涩。
凤燎见戳中了他的命门便道:“你的乖女儿现在还在朕手里呢,你会乖乖听朕的话的,对不对?”
清遥这才转过身来,低声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凤燎莞尔一笑,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朕自然不会为难你的,朕知道,你一直想跟你的宝贝女儿逃出宫去。朕可以帮你达成这个心愿,只要你帮我得到沈纤钥。”
清遥身子微微颤抖起来,他心里清楚凤燎向来说一不二的,倘若真的能帮她,或许真的可以和凤诃逃出去。
只是,这段日子和花凝还有沈纤钥的相处,叫清遥动摇了。
他有些不愿意做这样的事,背叛朋友和逃出皇宫,他该如何选择?
清遥缓缓闭上眼睛,良久,眼角落下一滴泪来,道:“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凤燎连忙拍手,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清遥你总算是长大了。以你的医术应该能发现沈纤钥身上的蛊毒,那你心中应该明白如何行事吧。”
她说着便走近清遥,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那力道分明不重,清遥却觉得仿佛要晕倒一般。
清遥缓了缓身子,道:“你想让我挑拨他们的感情。”
凤燎微微挑起眉毛,道:“是啊,你只要激怒沈纤钥,让他跟那个女人撕破脸,是不是很简单?或者,你还有一个更容易的法子,你直接杀掉那个女人,一了百了。当然,如果你拒绝我,你的宝贝女儿可能会死掉。”
她还是一样的狠毒,一样丧心病狂。
但清遥心中明白,她心中是有沈纤钥的,若非如此,她大可以强占了他,便能断了他的后路。可是她没有,她要的是沈纤钥的心,而非他的人。
这个想法,叫清遥心中痛苦万分。
半晌,他才稳住声音,道:“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帮你的,你也要信守自己的诺言。”
凤燎笑的像个孩子一般天真,她从怀里掏出一枚药丸,塞进清遥的手里,道:“当然,当然,不光如此,这是情蛊的解药,也是我的诚意。”
清遥点点头,将那解药一口咽下,道:“我明白了,送我回去罢。”
她愣了片刻,道:“怎么,现在这样厌恶我,一刻都不肯跟我待在一起么?连你也讨厌我了吗?”
她说着便从背后抱住清遥,将头靠在他的背上,举止十分亲密。
清遥喉咙动了动,声音沙哑道:“你还想怎么样?”
凤燎这才松开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道:“既然如此,便滚回去吧,我也懒得跟你周旋。”
这个才是真正的她,清遥心中暗道。
他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身后那人眉眼中沾染上一丝喜色,她笑道:“舍不得我了么?”
清遥转过身来,表情依旧是冷漠的,他看到那人眼中的喜色瞬间化为乌有,他才开口,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沈纤钥大怒,一气之下杀了我,你可以放了凤诃吗?”
凤燎没想到他会这样问,一时间有些愣了,片刻才道:“自然,我会放了她,叫她出宫,这样你放心了吗?”
“嗯”清遥淡淡道,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那人的背影,凤燎第一次觉得他对她这样疏远,明明她根本不在乎他是死是活,可是刚刚他问她,她心中却有些难受。
凤燎纤细的手指抚上心口,怎么会这样?
清遥被送回小院子,他心中挣扎万分,花凝听到他回来,便连忙出来查看。
只见他神色悲戚,花凝低声道:“清遥,她为难你了么?”
清遥抬起头,看向花凝,心中愧疚无比,良久才回答道:“没有,她只是询问我沈纤钥有没有反悔罢了。”
花凝有些呆愣,道:“你都知道了?”
此时,沈纤钥也跟了出来,见他那副光景,也关心道:“你的看色看上去很不好。”
清遥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道:“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我先进去休息了,你们不必担心我。”
花凝和沈纤钥对视一眼,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但清遥却径直往屋里去了。
两人只好也回屋去了,花凝喃喃道:“清遥他真是可怜,心里爱慕的那个女子见他却是为了别的男子。”
花凝叹了口气,又摇摇头。
沈纤钥便握住她的手,道:“每次看到他那样子,我都庆幸自己喜欢的是你,还好是你。倘若我跟他易地而处,恐怕早就被逼疯了。”
花凝抚摸着他的脸,下巴上的伤口完全愈合了,还好有清遥的药,这人光洁的下巴上没有留下一丝伤口。
她笑道:“是啊,我也跟你同样的想法,还好遇到的是你,纤钥,你是我最大的福气。”
那人低下头,眉眼中含着笑意,道:“我这几日在院子里割下的竹子已经做成竹笛了,我今日来教你吹竹笛。”
那人说着便转身去取那两根藏在枕头下的竹笛,递给她一只。
花凝握着那竹笛,雕的还挺精巧的,竹竿上还特地刻了一个‘花’字。
沈纤钥有些不好意思,道:“原本是想刻个‘凝’字的,但是我刻坏了几根,那个字太复杂,所以最后也没成,只能改成‘花’字了。”
花凝笑道:“已经很好了,做的很漂亮。这几日,一直神神秘秘的不准我瞧不准我看的,原来是在做这个?你为何不直接跟我说?”
那人瞥开眼睛,呶着嘴道:“说出来就没有惊喜了嘛,况且,我也是头一回做这个,万一没做成岂不叫你看笑话。所以,我只能偷偷的做,成了才敢给你瞧的。”
花凝点了点他的小鼻子,忍不住踮起脚亲了亲他的脸颊,那人瞬间又红了脸颊。花凝好笑的摇摇头,这人怎么这样容易害羞,明明都不知多少次了,还跟第一回被亲一般。
“纤钥哥哥,这样厉害,我怎么会笑话你?”
被她这样打趣,沈纤钥的脸更加红了,他连忙拉着她的手坐到床边上,道:“我先吹一曲给你听,你仔细瞧着。”
花凝点了点头,那人便开始吹奏了。
那笛声宛转悠扬,十分悦耳动听,被他吹起来又颇有几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派头。花凝忍不住便盯着那人的脸,根本没有心思去管什么竹笛了。
一曲吹罢,沈纤钥见她还是盯着自己,他忍不住的摸了摸脸颊,道:“你干嘛这样瞧着我,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花凝摇摇头,道:“只是觉得,纤钥哥哥每次都能叫我感到惊喜,长得漂亮温柔体贴不算,还什么都会,什么都做得好。”
那人最是喜欢这些个恭维的话,听了心里乐开了花,得了便宜还卖起乖来了,道:“我哪有你说得这样好?”
这些日子,沈纤钥的脾气好了不少,花凝也敢大胆的跟他玩笑,道:“仔细想想,好像你说的也对,也没有那么好。”
沈纤钥立刻便黑下脸来了,委屈道:“你又欺负我。”
花凝哈哈大笑起来,连忙握住他的手,道:“我开玩笑的,纤钥哥哥是世上最好的男子,这回不生气了吧。”
那人这才眉开眼笑,也不跟她计较,道:“虚伪。”
两人一边拌着嘴,一边学竹笛,花凝觉得这竹笛可比箜篌难多了。事实上也并非那么难,只是花凝的手指本来就不灵活。
箜篌还可以一心一意的专注在手指上,多练练便也罢了。可是,这竹笛却不是那么回事,她的手要和口相互协调,这真是太为难她了。好容易对上了手,嘴巴又不听使唤起来了。
沈纤钥见她这样手忙脚乱,便忍不住笑了出来。
花凝顿时也觉得有些羞涩,道:“都说了,教我可以,但不能取笑我的,你再笑我,我可不学了。”
沈纤钥可是做了一个月才好容易做出两根竹笛,她此时不学岂不白费了他的一番心意?
故而,他便强忍住笑意,道:“我不笑,我不笑了总可以吧。”
明明说自己不笑了,可是嘴角还是挂着朦胧的笑意,花凝便假装生气的瞪他一眼,又继续学起来。